毛人王這一下吞蒼蠅了,兒子的命顯然已間接的攥到了蕭定亂這小子的手里,想來硬的橫的,手底下的功夫不行,打不過,這一下又是撞釘子上了。
這可要如何是好?!
此時此刻,毛人王在盯著蕭定亂、門口的苗乘風也在盯著蕭定亂。
現在他苗神醫的命可謂是和毛東岳的命綁到了一起,毛東岳他救不活,毛人王不拿他出氣才怪,毛人王想出氣,不殺人那還有怪!
間接的,苗乘風的命也攥到了蕭定亂的手里。
一石二鳥?!嘿嘿,這不正是嘛!
毛人王凶惡、殘酷,但卻是個慈父,非常在乎自己這個兒子,肯定非常非常不想要自己的兒子就這般死掉;苗乘風雖年過了半百,已有老態,但正值學醫有道,春風得意之時,還有個孫女待字閨中,尚未覓個好人家,他斷然也是不想死的。
話又說回來,若能活的好端端的,哪個會想死?!
看著這兩人鼓著眼楮,瞪眼似四盞銅燈一樣看著自己,那眼神復雜,蕭定亂只覺得這一副現世報的妙像,實在滑稽,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人生的變化可真是快啊,風雲莫測、變化無常,當初一個橫的要殺他,奪他寶貝、一個牛的見死不救,下跪求情都不成,而現在是怎麼回事?!
毛三通心里不是滋味,苗乘風那老臉更是沒地兒擱。
這兩人一時間都虛張著嘴,卻半個字都說不出來,口里直發苦。
這緊張而滑稽的一刻,苗素衣忽然從木屋里出來,一身素布白衣裙上盡沾了點點血跡,好像繡了朵朵臘梅似的。
「蕭哥哥,你怎來了呀?」
白薔薇苗素衣一出來就看到了蕭定亂,十分驚訝,用力揉了揉眼楮,以為看錯了。
蕭定亂嘿嘿一笑,笑得那是十分的狡黠,好像個老狐狸似的,收了手上耍寶的水木二氣,輕咳一聲道︰「當然是來看妹子你啊!」
苗素衣神情一喜,轉瞬神色又黯淡下來,暗暗瞟了一眼毛人王,在暗示蕭定亂迫在眉睫的危機。
蕭定亂見狀一笑,打破沙鍋道︰「嗨,毛人王算個甚!你還當他厲害得很?!」
苗素衣聞言一愣,就看到毛人王面色極是難看,本就顯得蒼白的面皮上已無半點血色,但神情卻十分的憋屈,面對蕭定亂的奚落,竟是不敢發作。
苗素衣一下緩過神來,咂模出其中味道,哦了一聲,笑道︰「蕭哥哥現在不同了,是呀,毛人王咱怕個甚!」旋即朝門口的爺爺苗乘風古靈精怪的吐了吐舌頭,身形一晃,到了蕭定亂的身邊,抬手捏了粉拳在蕭定亂膀子上輕捶了記下,興奮道︰「蕭哥哥是來請小妹出山的嗎?!」
蕭定亂心里樂呵呵,掐著時間,暗暗留意著毛人王,十分的感慨,素衣妹子可真機靈。
听到苗素衣一問,蕭定亂笑眯眯道︰「這不正是嘛!你七哥要干大事,少了你這朵白薔薇,小喜鵲,那怎麼行呢!」
苗素衣就摟著蕭定亂一條手臂,興奮的不得了,轉目看向蕭定亂身邊林櫻,眼神好奇,眼楮眨巴眨巴,看著蕭定亂道︰「蕭哥哥,這又是哪位姐姐?」
蕭定亂笑道︰「這位不是姐姐,是嫂嫂!嘿嘿,是你七哥我的天生媳婦兒,叫林櫻,江湖人稱明月刀!」
「哇,明月刀?」
苗素衣著實吃了一驚,毛人王和苗乘風也吃了一驚。旋即,苗素衣央求道︰「蕭哥哥,叫嫂子不習慣哩,不如叫姐姐親熱呢!我以後叫姐姐好吧?」
蕭定亂笑的更開心︰「隨便來!」
苗素衣本就是個自來熟,不認生,轉到林櫻身邊,嘆息道︰「可惜我是學劍的呢,不會使刀。林櫻姐姐,我以前常听你的江湖傳說,好崇拜你的!」
林櫻笑道︰「學劍麼?你七哥身邊可是有絕世大拿哦!」
苗素衣興奮不已︰「真的麼?!」
……
一時間蕭定亂、林櫻、苗素衣三人竟旁若無人的大聊特聊了起來。
毛人王和苗乘風兩人哪里遭得住。
毛人王這寶貝兒子現今處境那是絕對拖不得的,正掛在死亡線上哩,蕭定亂三人在這里耗得,毛人王卻耗不得,已急的面色變了一回又一回。
要怎麼樣才能救毛東岳,苗素衣自然十分清楚,而蕭定亂在外耍寶,苗素衣又怎會不知。
苗素衣明白蕭定亂要整治毛人王,所以才出來唱這台戲,搞出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就是見死不救、急死你就是急死你的架勢,這就是蕭定亂感慨她冰雪聰明的地方。
現在的情形已非常明了了,在毛人王看來,蕭定亂就是一副「你想救兒子,求我呀求我呀」的囂張架勢,而要求蕭定亂救自家寶貝兒子,付出代價那是肯定的。
毛人王常年當老大,這點小九九哪里會不明白,不過這般情形之下,明白也不頂半根毛的用。
一時間毛人王不禁想到先前與蕭定亂動手那會兒蕭定亂說的話,心里又苦又澀,百味雜陳,難道真要下跪磕頭來求不可?
想當初蕭定亂在他眼里,何足掛齒?!唉,當初是當初,現在形勢已經完全逆轉,毛人王心下清涼,心里的落差可謂從天堂落到了地獄。
不過他就這麼一個兒子,而且對自己來說這個兒子非常的重要……
忽然之間,毛人王面上一道狠歷之色閃過,雙腿一閃,鐵錚錚剛硬無比的「人王」漢子竟是真要跪下去。
蕭定亂見狀,忽然抬手制止道︰「男兒膝下有黃金,頭可斷血可流,怎就要跪下去了呢,毛三通?!你跪下去對我來說有什麼用?想當初你要殺我,那是圖謀我的寶物,利欲燻心,現在風水輪流轉,該我把控局勢走向,我倒是覺得以牙還牙比較好。」
毛三通一愣,終究沒有跪下去,他自個兒確實也非常不甘願跪下去,但听說蕭定亂要以牙還牙,當下面色卻更加難看,沉聲道︰「你要殺我?」
蕭定亂冷酷一笑,緩緩搖了搖頭︰「錯!」
毛三通這下吃不準了,試探道︰「那你想要什麼?」
蕭定亂道︰「我真武門需要一個足夠凶惡的打手維護山門治安,而且創立宗門,需要大量人手。總而言之,人力,這就是我想要的。」
毛三通神色這才緩和了一下,沉聲道︰「人我手下多的是,幫你建立宗門絕對沒有問題。打手,我手下也有一大批,訓練有素,紀律嚴明,我可以挑選最好的給你。只要你能救活我兒子,這些都好商量!」
蕭定亂聞言,冷笑道︰「毛三通啊毛三通,你還真是會空口說白話。有些隱秘的事情,你莫非以為就沒人知道?你手下的那些人,恐怕早都樹倒猢猻散了罷?!現在你還能調動幾個?再說你手下那些膿包打手吧,恐怕剩下來的,扳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吧!」
毛三通聞言,信誓旦旦道︰「你也太小看我毛三通的家業了!」
蕭定亂冷笑道︰「你毛三通的家業是大,不然也不會麻煩金錢幫總舵第二把算盤劉才旺來收兼吧!明人不說暗話,劉才旺和黃道吉這兩弩貨可把一切都清清白白告訴了我。想必金錢幫來的那些高手的實力,個個都不差你幾分吧。你那點家業是大,可惜被打散了,已差不多是別個囊中之物了罷!」
蕭定亂說話不含糊,幾句話把毛三通的那些事兒捅了出來,不過確實他結合一些蛛絲馬跡,大膽揣測出來的,因為今個早上他走時,劉才旺和黃道吉這兩貨都還是暈死狀態,他哪里能問出根鳥毛來。
這一下毛人王沒法子鎮定了,顯然是被蕭定亂言中了,眼神變了幾變︰「我的屬下,終究是我的屬下,別人是收不走的。」
蕭定亂笑了笑道︰「這個雖然沒錯,不過別人收不走,你現在也沒本事拿得回來,實際上你現在根本就沒多少家業。我看不如這樣,我幫你一把,把你的舊部收復回來,而你,負責給我提供人力建造宗門,至于這個打手嘛,也是你最合適。打手一職,時間不多,三年便罷。在這三年里,你要听我指揮,為我效力,三年之後,各走各路,互不干涉,如何?」
毛人王心下一時難以抉擇,這只要一點頭,就相當于簽了賣身契,要給別人白干三年,讓他這做慣了老大,指揮慣了人的堂堂「人王」如何自處?!
說白了,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毛三通一時還是心中不甘、志氣未泯,拉不下臉來。
蕭定亂見毛三通猶豫不決,又加了一把火︰「毛三通,你若再不決定,只怕令郎神仙也救不活了,再墨跡一會兒,就等著收尸吧!」
毛人王一听,牙齒咬的咯 響,面上青筋條條暴起,猛地一聲長嘯︰「好,我答應!不過,希望你也能兌現自己的承諾。」
承諾就是幫他救活兒子後再收回舊部。
蕭定亂爽快一笑︰「好!我蕭定亂說話自然是一言九鼎,不過你嘛……此時先不提……」說話間蕭定亂身形一閃,入了木屋,從頭到尾都未正眼看一眼苗乘風,完全把他當成杵在門口的物什、擺設,似乎空氣一般。
苗乘風內心淒涼,有苦說不出。
當下蕭定亂入了屋中,精神張開,在毛東岳身上細細探查了一番,個中情況一一洞明于心。還真別說,毛三通這兒子倒也是骨骼驚奇之輩,是塊練武的好料子,比得上周官城四大家族里挑出來的那些好苗子。
蕭定亂微微一笑,心中生了些金點子,旋即神色便嚴肅了起來,催動五行真經,引水之精氣、木之精氣,緩緩灌注于毛東岳身軀各處,絲絲入微,手法高妙,全賴他強大的精神,方才能到這般地步。
這一番施為,直到中午時分,毛東岳的情況才終于穩定下來,保住了性命。
蕭定亂一旦承諾要做的事情,自是盡心盡力,再為其調理了個把時辰,確認一切都很好,這才罷了手。
隨後事情蕭定亂乾綱獨斷,沒有半點拖泥帶水,讓毛東岳就留在了百花谷中修養,由苗乘風照顧,而毛人王則立刻隨蕭定亂離開,同林櫻、苗素衣一同趕回莫河城春風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