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鹿 風波

作者 ︰ 虹瓏幻酒

走出少女小小的閨房,可以大致看出這房子面積不大,處處很緊湊,飯桌就是灶台旁邊靠牆放的一張小桌。牆上還貼了一副卡通的畫,一只穿著紅綠背帶褲的可愛招財貓笑眯眯一爪招手一爪舉個牌子,上書四個字,招財進寶。

少女端著碗,邊往口里扒拉著飯喝著湯,邊對著過道床上一個隆起的被子喊︰「松杰,你也別睡懶覺了,今天要把單詞書的前10頁都背過,回來我要檢查!」只听到弟弟在被窩含糊的說︰「好的,好的,我盡力我盡力。」姐姐又快嘴的說︰「別忘了啊,忘了我就不讓你田哥哥教你。」弟弟忍氣吞聲的說︰「好好,我一定背完。」

姐弟倆正說著,媽媽過來,把女兒吃完的碗筷拿過去,吩咐著︰「趕緊再去收拾收拾,今天的面試可不比平時,你得好好的準備!」少女對媽媽扮個鬼臉,又跑進衛生間,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上下胡亂打量了一下,應付道︰「挺好的,挺好的,潛力美女啊,唯一的缺點就是太優秀了,這讓別的競爭者情何以堪。」媽媽笑罵︰「這張臭嘴。」她仔細的看了看少女的衣著,貌似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也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托鄰居在淘寶上買的這身衣服,貌似還挺提氣的,自己好像貴婦了不少。「媽媽,您簡直就是個貴婦!再把松杰送的珍珠項鏈戴上,來,我再給你化個淡妝。」不由分說,少女利索的把一串項鏈環在媽媽的脖子里,又不知從那兒模出根筆就要動手。「行了,你這鬼丫頭,走吧,我們出發。」少女繼續拍馬屁︰「媽媽,仔細想想,您還真不能化妝,一化妝,把別的貴婦給嫉妒死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兩人走向門口,媽媽先是回頭喊︰「老高,老高,一會兒去買點排骨啊。」女兒後回頭喊︰「松杰,記得背單詞啊。」母女倆相視一笑,走出門,還听到少女在憧憬未來︰「等我賺錢了,第一件事,給您買個包,要LV的……」

先坐車,再轉車,再坐車,再轉車,最後走啊走,走到一個停車場,一輛豪華氣派的黑色大客車停在那兒,車身印著典雅的校徽,下面寫著四個字︰法蘭學院,一個戴墨鏡的高個男站在車門,渾身上下西裝筆挺。車子方圓100米沒有停車,但是在稍遠處,還是稀稀落落的停著幾輛豪車。少女悄悄吐下舌頭,拉拉媽媽的衣角,輕輕的說︰「媽,怎麼像黑社會的,是不是這里?搞錯了吧?」媽媽有點不自然的說︰「應該沒錯吧,看字兒是那個學校啊。」兩人嘴上說著,步伐下意識的變慢了。正在遲疑中,高個男無比紳士地走過來,彬彬有禮的問︰「請問您二位是要來法蘭學院參加面試的吧?請這邊先上車吧。」好听的聲音和他的客氣讓二人放松了不少。少女卻猶豫了一下,問︰「你怎麼知道,萬一我們是冒充的呢?」是啊,人在江湖飄,小心要挨刀。但此言一出,高個子微微一笑︰「高淑倩小姐,李女士,請不要擔心,跟我來吧。」

少女听到他報出自己的名字,瞪大了眼楮,心里不由暗暗的想︰「貴族學校果然不一樣,太有範了,不走尋常路,美特斯邦威,對了,美邦要打折了吧。」就這麼胡思亂想著,她們上了車,才發現車里別有洞天,已經坐了4位美女和家長,還有一位帥哥,一個個都很矜持的對她們抱以親切的微笑。淑倩和媽媽趕緊找個座坐下。趕了那麼久的路,一坐下來,就覺得這座椅好有彈性好舒服。淑倩雖然也想盡力保持淑女形象,無奈背實在有點酸,就往靠背上一靠,靠,靠,太舒服了。高媽媽趕緊胳膊肘搗她一下,示意要她嚴肅點。淑倩急忙坐好,臉上擺出一副嬌柔的微笑,心里卻在嘆氣︰「可惜啊,唉,太浪費了,暴殄天物啊。」她偷看了一眼周圍,還好沒人注意到她,至少沒看到鄙視的表情。高個墨鏡男把這一幕都看在眼里,很深沉的又走下車,站在了車門旁邊。淑倩發現他真的很有風度,忍不住目送他下車。她的位子靠近窗戶,隔著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場景。她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卡通表,指針已經快指到十點整了,還有十分多鐘就要出發了。唉,閉目養養神吧,或者為自己能面試成功祈禱下吧。

其實淑倩是不情願上貴族學校的,初一的時候,媽媽告訴她,她必須好好學習的同時還要全面發展,因為媽媽給她設計了一條通天大路----高中的時候申請貴族學校法蘭學院,而法蘭對外的名額,簡稱法外,特別之少,要看成績,看才藝,看家庭背景,拔得頭籌才能拿到全額獎學金。總之在淑倩看來,這不是通天大路,是升天大路,只有要成仙成佛的完美四有新人才擠得進。她雖然學習也認真學,彈琴跳舞也刻苦訓練,而且確實很優秀,但她心里並不認可這條路。她總覺得媽媽是激勵她,不是真的要她去上貴族學校,也就一直應付著。直到一個月前,媽媽興奮的告訴她,優秀的她通過了法蘭學院的簡歷篩選,後面就是面試了,她才和媽媽好好的「探討」了一番。

「媽,你是認真的?萬一我拿不到全獎,你知道學費得多少嗎?先不說教學質量,那個學費,可以給家里換個房子了。不如我讀個好點的普通高中,也省得費那個勁面試了,沒意義啊。「媽媽兩個字︰」不行。「」媽,你知不知道,那里離家好遠,萬一我去了,只能住校,沒準一個月才回家一次,您不想我啊?「這次的回答是四個字︰「不行,不想。」淑倩軟磨硬纏,媽媽就是不同意,一向疼老婆的爸爸不用說,是站在媽媽一邊的,而弟弟松杰,居然也站在媽媽一邊,他的理由是︰「姐,你住校更好,那你那房間以後給我住吧。我也要有點**權啊。」淑倩瞪他一眼,破罐子破摔說︰「好,媽媽,我去我去,反正人家還沒要我呢,是吧。」媽媽蠻橫的說︰「我陪你去面試,你要不賣力,我以後再也不管你了!」突然媽媽又傷心起來︰「淑倩,你這麼優秀的孩子,媽媽懷你的時候,可是夢見了一顆珍珠啊。你可不要辜負了媽媽這麼多年的培養啊。你現在就是太野了,咱家里沒條件,要去貴族學校沾沾貴氣。你不去,我就,我就……」說著就哽咽起來,眼眶也紅了。天不怕地不怕,媽媽的眼淚最可怕,更何況她又說到了珍珠。

從小到大,淑倩听過無數次媽媽說懷自己夢見了顆珍珠。踫到鄰居夸獎她的時候,踫到老師家訪表揚的時候,甚至在商場買東西,踫到營業員恭維她的時候,她的媽媽總是自豪的說︰「那是,我女兒確實優秀。別看我這樣,我懷她的時候可是夢見了顆珍珠。」有幾次淑倩都想改名叫夢珠算了,後來覺得實在不好听才作罷。這次又听到媽媽這麼說,她腦袋嗡的糊涂起來,多年的洗腦讓她覺得,也許自己確實需要圓一下媽媽這個夢。但最終說服她的還是她最崇拜的舅舅。舅舅說︰「你的資質優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可以進貴族學校,體會下上流社會的生活,接受下燻陶,開闊下眼界,這樣對你將來也有好處。」

正回憶著,高個子墨鏡男又上車了,他對大家說︰「請大家把安全帶系好,各位同學,各位家長,我們馬上就要出發了。」他對同樣墨鏡的司機一示意,司機把車發動起來。這時,突然听到外面傳來女孩子的呼喊︰「等等我,等等我,師傅等等我啊。」淑倩一扭頭,看到一個女孩正在狼狽的沖過來,頭發亂了,一手揮舞著,居然,居然還背著個芭比粉雙肩包。淑倩一看,馬上對她好感倍加,暗自感嘆︰「粉芭比,同好啊,一會兒一定要認識認識。」

眼看女孩快沖到門口了,卻見車門已經輕輕關上,車子緩緩開動了。淑倩吃驚的看著司機,卻只見高個墨鏡男恍若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對大家略一點頭致意,說道︰「歡迎大家開啟此次的法蘭之行。相信諸位已經等待已久,感謝各位的耐心等待……」「導游等等!」好听的聲音被無情的打斷了,淑倩著急的身子一挺又被安全帶拉回去,說︰「導游,司機師傅,先停停車,外面還有一位游客沒上車呢。」

眾人先是一臉驚愕,然後個個要噴飯的表情,高個墨鏡果然有涵養,不動聲色,而司機顯然也沒停車的打算。不但如此,高個墨鏡男還面帶微笑的對她說︰「對不起,我們的旅程是十點十分準時開,而旅途開始了,就不會停下。請你不要打斷我的話,讓我們開始一個愉快的旅程吧。」

話音未落,被再次打斷。「導游,她才遲到了最多5秒,此外天知道你的表準不準,也許她是正點到的呢,這不,我的表才剛剛到十。」淑倩揚揚手,大聲的說。「導游」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而一旁的司機看他一眼。墨鏡男沉默了一下,對司機說︰「照常開。」然後收拾下表情,正要開口,淑倩的話又來了︰「不如這樣,既然車開了不能停,那開慢點把車門打開,她一定能追上,好不好?」淑倩索性解開安全帶,無視媽媽的目光,推開媽媽拉她的手,站起來對車廂里的人說︰「百年修得同船渡,緣分啊,打開車門了,她來追,我們給她加加油好不好?」

車里的氣氛親切了些,先是淑倩身後的那個男生同意︰「好。」然後大家也紛紛點頭,墨鏡男沒話說,默默的看了眼司機點了下頭。司機打開了車門,將車子以極其緩慢的速度開著。淑倩舉著拳頭,隔著玻璃喊︰「加油,加油。」淑倩身後的男生也站起來,把窗子打開,對著外面喊︰「加油,加油。」淑倩一看,也學他把窗子打開,喊︰」加油,加油。「

車子後面的狼狽女孩,一直跟著車子在邊跑邊喊著,突然看到車子沒開遠,車門又開了,而且一前一後露出兩張青春洋溢的臉來給她加油,她激動的收起要哭出來的眼淚,追上去,沖到車門邊,手扒到車門繼續跑著,墨鏡男在大家的加油聲里,不太情願的伸出手去拉住女孩,把她拉上車。由于慣性兩人一晃,女孩差點摔倒,墨鏡男不失矯健的穩住身子,用胳膊把女孩抱了一下穩住了。淑倩和後面的男生喊著」耶!「開始高興的鼓掌。墨鏡男臉上不快的神色一閃而過,又恢復了那個紳士的表情。

安頓好女孩,車里又安靜下來,墨鏡男又講起了歡迎之類的話。車也漸漸開快了,像一艘靈巧的船穿行在青色的路上,兩邊的風景漸漸如畫起來,林蔭道上的樹投下深深淺淺綠色的影子,真是愜意啊。不知不覺的,遠遠的,青翠中的法蘭學院已映入眼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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