瀏覽了一個多小時的網頁後,我關掉電腦,進了浴室。
泡好澡,穿上印有KITTY貓圖案的睡裙,將長發吹干,然後打電話給客房服務部,很快有女服務員過來將我換下的衣服以及新買的另一套運動衫拿去清洗。
雖然杰特斯管家一再地對我說,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他二十四小時隨叫隨到地為我們服務,但將自己月兌下來的貼身內衣褲交給一個男人,我很難做到,覺得那是件很尷尬的事,所以我找了女服務員。
應我的要求,服務員第一時間將洗淨烘干的衣服送到我面前時,同時她還送來了歐沐臣的衣物。
我將裝有歐沐臣衣服的袋子放在他房間的黑色皮箱邊,帶上房門時我腦海里倏然閃過一個想法︰不知道歐沐臣今晚還回不回來?他若是不回來,我是不是還要打電話提醒他明天準時出現在機場呢?
想到這點我就愈發覺得當初不該答應婆婆的,要不是為那幾張雙人照,我早就一個人走掉了。
有人說過,旅行重要的不是沿途的風景,而是看風景時的心情;重要的不是去哪里,而是和誰在一起,我現在深刻地體會到這句話的意思,跟歐沐臣一起,注定了這是趟糟糕的旅行。
確定不會再邁出房門後,我鎖上房門,進洗手間卸妝。
雪狼的膏脂真的非常奇妙,涂抹上薄薄的一層後,瞬間就像帶了張人皮面具似的,且跟原來的肌膚完美地融為一體,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然,另外就是非常地透氣舒爽,即使是在烈日下,即使身上的肌膚大汗淋灕了,臉上也不會覺得油膩、悶熱或有任何不舒適的感覺。
我曾經在QQ上好奇地問雪狼他怎麼會有這種東西,雪狼沒有回答我,只是回復了一個笑臉圖案。
我想也許是什麼祖傳秘方之類的,所以不好跟外人透露吧。
清潔干淨臉後,臉上的肌膚就像是剛剝了殼的雞蛋,女敕滑細膩,膚光勝雪,在燈光下閃著白瓷般的迷人光澤。在連續幾天使用下來後,我突然有種猜想,莫非這膏脂除了「易容」效果外,還有「美容」的副作用麼?回國後問問雪狼,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以後就一直涂抹著好了,省的上妝又卸妝的了。
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醞釀了好久,總算有了睡意,眼皮也漸漸地闔上。
以為會一覺睡到天明,誰料到半夜的時候竟被一場夢驚醒。
不同于以往的噩夢,這次我只是夢見了一個男人,一個有著細長丹鳳眼的男人,有著一雙仿佛可以望穿前世今生的耀眼黑眸的男人,有著炫目笑容,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的男人。
男人在夢里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櫻花般的紅唇笑望著我,若鴻羽飄落,甜蜜如糖,而我卻不知怎的猛然驚醒,驚醒的那一刻,竟全身冰冷,大汗淋灕。
黑暗中,我睜大著眼眸,喘著粗氣,高聳的胸脯上下起伏,直到一串冰冷的液體順著我的眼角蜿蜒向下,流淌至嘴角時,我才知道我流淚了。
我沒想到會真的夢見他,那個在離開前從我這取走所有照片和信件的男人,那個讓我只能靠著大腦去回憶去想念的男人。
听人說只要日有所思,就能夜有所夢,所以我曾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在記憶的某個深處,無數次靜靜的、深深地思念著,希望能再見到他一次,哪怕是在夢里,就一次,就一眼也好。
可做了無數場的夢,只有噩夢,夢境里有豺狼虎豹,有無數張陌生的面孔,有心驚肉跳,有陰森可怖,卻獨獨沒有他。
雖然閉上眼楮也能浮現出他俊明的五官輪廓,光潔白皙的臉龐,烏黑深邃的眼眸,濃密的眉,高挺的鼻,絕美的唇形,但是在不斷的噩夢和失眠後,我的記憶在走下坡,常常需要凝神靜氣才能在腦海中描繪出他的輪廓,且凝神靜氣的時間從幾秒延長到一分鐘,從一分鐘延伸到一分半……
當有一天拿起畫筆想要將他的樣子躍然紙上時,才猛然發現自己竟已描繪不出他眼眸深處的那抹神色,才意識到再深刻的記憶,也會隨著時間的流淌而漸漸模糊,才開始恐慌,恐慌我已然在退步的記憶,更恐慌那段刻骨的愛情在那個人的心中褪色為零。
所以才會那般地想要再「見」他一面,想要看清楚他眼眸深處的神色,想要將那抹神色定格在畫紙上,那樣即使有一天記不清了,我還可以對著畫紙補習,回憶。
用手背抹去滿臉的潮濕後,我深深地呼吸了幾口氣,調整好紊亂的氣息後,我打開床頭燈,下床取來白紙和鉛筆,在鵝黃色的燈光下,一筆一線地勾勒著夢里男人的樣子。
許久後,手中的筆從手心滑落,一滴淚毫無征兆地遺落在那剛畫好的其中一只眼眸之上……
起身,打開通往露台的門緩緩走上大露台,想借夜風的涼意來撫平自己繁亂不已的心緒,卻發覺外面是黑沉沉的夜,黑色籠罩了萬物,仿佛無邊的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空氣中沒有一絲的風,也沒有朦朧的月光,甚至連星星的微光也沒有。
在露台上走了一小段路後,我收住腳步,正欲轉身回房,露台另一頭卻猛然響起鬼哭狼嚎般的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