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醒來,身上不覺得熱了,頭也不疼了,我湊著房間內亮著的柔和的壁燈,看了看表,此時已是下半夜的凌晨一點多,不知不覺我竟又睡了七個多小時。浪客中文網
環顧四周,沒看到瑪利亞的身影,我有輕松了一下的感覺。因為我不習慣,或者說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一個外人的照顧,即使那個人是某某人花錢請來的。
本想躺下繼續睡到天亮,可因為睡得太多的原因,此時意識分外清醒,再加上肚子里傳來咕咕的叫聲,于是我掀開被子下了床。
白皙的玉足觸踫到柔軟地毯的瞬間,腦子里莫名地閃現出一個問題︰我睡了床,那歐沐臣睡哪?沙發?人家可是養尊處優的大少爺,怎麼可能?
我推門房門走了出去,經過客廳時,下意識地往沙發上瞥了一眼,當看到一個高大偉岸的身軀像貓一樣蜷縮在沙發上時,我的腳步頓住了。
眨巴了下眼楮,確實沒看錯,是歐沐臣。雖然背朝著我,但那一頭發尾自然微卷的栗色頭發卻很顯目。
歐沐臣居然肯睡沙發?看來這人還算有點良知,起碼沒有趁人病危、落井下石。
很奇怪,對瑪利亞我都存有感激之心,但對「照顧我兩天」的歐沐臣,我腦子里的想法竟然是這樣。
正欲邁腿繼續向前時,歐沐臣在沙發上翻了子,看樣子睡得很不舒服,隨著歐沐臣的動作,蓋在他腰身處的那條薄薄的毯子滑落到了地面。
我猶豫了一下,然後告訴自己,要是歐沐臣因此感冒了,作為「歐太太」,我也有照顧他的義務,與其到時候自己辛苦,不如此刻蹲子幫他撿一下毯子。
于是我輕輕走過去,輕輕地撿起地上的薄毯,輕輕地蓋上歐沐臣的身上。
一切都是輕輕地,因為擔心重了會弄醒歐沐臣,擔心歐沐臣醒來後看到我給他蓋毯子,會誤會。
誤會我對他有什麼想法。
可,歐沐臣還是醒了。
我真懷疑歐沐臣壓根就沒睡著,我的動作那麼輕柔的動作,怎麼會?
壓根沒想到歐沐臣會醒來,所以對上歐沐臣猛然睜開的眼時,我竟然像做了什麼錯事被逮了個正著的小孩似的,杵在那里。
明明做的是「好事」,但是卻感到心虛。
歐沐臣看到我的瞬間,迷離的眸底呈現一絲驚訝,隨即他的眸色逐漸變得清明、自然。
他沒有開口,只是看著我,似乎在等著我先開口。
兩天多沒動腦子後,發覺自己的腦子也跟著遲鈍了很多,好半天才支吾出一句廢話︰「歐先生,你醒了。」
說完後連自己都鄙視自己,更別說要遭歐沐臣的鄙視了。
出乎意料的是歐沐臣的臉上並沒有那種鄙視的神色,只是從鼻孔里輕輕「嗯」了一聲。
「床空著,你去睡吧。」我想了想,說了句實在的話。
床是給睡覺的人準備的,而我睡意全無,佔著不道德,空著是浪費,與其這樣,不如把床「還」給人家。
歐沐臣看著我,片刻後,他從沙發上起身站在地面上,轉了幾下脖子後,然後撂下一句「沙發真TM不是人睡的」後,大步流星地往臥室走去。
看著歐沐臣的身影,我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我在房間里找到了瑪利亞給我準備的意大利面,面條在保暖盒子里保著溫,所以此時還有些許的余熱。
盡管餓得前胸貼著後背,但我還是剩下了三分之二的面條。並非因為面條經過七八個小時已經發脹,主要是因為不習慣在生病後吃面條。
記得小時候每次我生病,不管是感冒還是腸胃疾病,爸爸都會將煮的很爛的米粥一口口地喂我吃下。
小學畢業到初中畢業的這三年,我住在家里,奇跡般地沒有生過一次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小學畢業那年爸爸不在了,我認識到自己再也享受不到生病時被爸爸照顧的幸福了,所以潛意識告訴自己再沒有資格生病,要健健康康的。
高中三年住在學校,偶然也會感冒發燒,卻很少去看醫生,很多時候都是自己隨便地去藥店里買些感冒藥吃。
大學的時候因為有人疼了,所以也不害怕生病了,相反,因為每次感冒那個人都會從各條渠道、千方百計地弄到熱騰騰的稀粥,然後像爸爸那樣一口口地喂我吃下,所以反而覺得生病是件快樂而幸福的事。
那個人離開後的當天夜里,我發燒了,持續的高燒,燒了整整一個星期,意識完全不清,只是囈語著。媽媽喂的稀粥我是半口都吃不進去,勉強被喂了進來,又總是被吐出去。不知道人在生病時,潛意識是否還能清晰地辨認身邊的人是誰呢。
自從那次大病一場至今,我一直都沒有再生病過,也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保護神不在了,所以潛意識又逼迫自己要保護好自己。
卻沒想到,這次竟然會這麼輕而易舉地就將身體里潛伏著的致病因子給激發出來了。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我竟然會在意識模糊不清時把歐沐臣當作了爸爸!
我竟然抓緊他的手哀求他不要離開我!
實在很難想象歐沐臣當時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歐沐臣八成認為我是瘋了吧!要是正常人,誰會在甩人家一巴掌後,回頭就抓緊人家的手喊「爸爸」的?
將剩余的意大利面倒入垃圾桶後,我收拾衣服去浴室里泡澡。
身上穿著的還是兩天前的睡衣,幸虧臥室里開著空調,要不然,這麼熱的高溫沒洗澡,又沒換衣服的話,整個人都要發臭了。
歐沐臣沒有讓瑪利亞給我換衣服,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我都覺得歐沐臣做對了一回。
泡了一個多小時的澡後,此時已經凌晨三點,可我卻精神奕奕,眼珠子就如同黑夜中的星星一樣,閃閃發光。
也是,都連續睡了將近六十個小時了,精神怎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