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過後,婆婆讓我搭歐沐臣的順風車去職高,我沒有理由拒絕,便拉開車門坐到了歐沐臣的身邊。
一路上歐沐臣看著前方的視線專注看車,我則刻意看著窗外的景色。
真希望自己什麼也像歐沐臣那樣一覺醒來後什麼都不記得,那樣的話面對歐沐臣的時候就不會覺得不自然了。
歐沐臣若是知道自己昨晚睡著後都做了什麼的話,鐵定會瘋掉的吧。
也曾有那麼一瞬間產生過要將昨晚的事告訴歐沐臣,讓歐沐臣認識到他自己的病癥的念頭,但那個念頭只是一秒鐘而已,下一秒就被自己全盤否定掉。
我實在羞于將這種事情說出口,而且說了歐沐臣要是否認,覺得我誹謗他的話,那更是自取其辱了。
算了,就當做秘密暫存到自己的心底去吧。這麼想時,我幾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呼嘯間,車子停在了一所學校前。
我打開車門一下車,歐沐臣的車子便一陣風似的狂飆而去。
我低頭環顧了一下四周,這里的環境真好,到處是形狀各異叫不出名字的樹,走進去如同進了一個充滿生機的植物樂園。一進門便有指示牌,我看了下指示牌上的路線圖,便沿著錯落有致的教學樓一路前行,繞過一個花壇,又見到了一個大型的運動場,穿過運動場,就能到達培訓的大教室了。
我掃了一眼熱鬧紛呈的運動場,看見很多年輕的身影在奔跑中揮灑著青春的汗水,這光景讓我感覺到恍如隔世,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的大學,在操場上看著唐進帥氣的三步上籃。那時候,學校的很多女生以成為唐進的拉拉隊員為榮,她們用短語與長腿舞動出火辣辣的青春熱情,而我則坐在看台邊最角落的位置,安安靜靜地看著。如今物是人非,還真是恍如隔世啊!
我一邊沿著操場邊緣走過,一邊想著大學時代的純真感情。在思緒的回蕩中,我整個人都浸泡在酸甜苦辣、苦苦澀澀的感覺中,體會著青春的惆悵與愛情的心酸。
第一天的學習大教室里幾乎座無虛席,但是真正在听的人不到一半,大多數人或是玩手機,或是聊天,或是睡覺,時不時地有人站起來接電話。我也好不到哪里去,呵欠連連,困得要命,禿頂老師照本宣科念出來的東西簡直比唐僧的經文還要催眠,我硬撐了一節課光景,最後實在抵不過瞌睡蟲的召喚,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大教室里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看了看表,將近一點了。手機上也有幾個婆婆的未接來電,我隨意編了個中午不回去吃飯的理由,給婆婆回了電話。
學校附近的一家面館吃了碗面,在大教室里小坐了一會兒,下午的課程又開始了。估計是早上睡飽了的緣故,下午上課時很多人趴在睡覺,我卻是從頭到尾听完了禿頂老師的經文。
其實自己看看書也能通過考試,但受考勤所限制,大家不得不安排好手頭上的工作來參加這種學習。當然,若是有些關系與背景的,就算一次也沒露面,他的考勤也必定是全勤的。這就是社會,就是現實。
連續幾天的上課雖然枯燥而乏味,但卻不覺得累,真正讓我覺得累的,是每晚要面對發病的歐沐臣。
跟第一晚一樣,當我在地板上「睡著」後,歐沐臣便會起身將我抱到大床睡覺,不過不同于第一晚的是,之後的幾個晚上歐沐臣除了抱我上床,便沒有再做其他的事。不過即使這樣,我還是睡不著,所以每次都要等到歐沐臣深睡之後再回到地板上去睡覺。可等到歐沐臣深睡後基本上是下半夜了,再加上這些天不用早起做早餐,所以早上醒來的時間比平時晚了很多,每次我醒來歐沐臣早已離開房間。
不用面對歐沐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其他的時間也不要見到歐沐臣的面。當然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我每天照常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去面對歐沐臣那張總是蹙眉的冷臉以及那一臉高深莫測的神情。
我猜想是因為歐沐臣這幾天被困在家里,沒法出去找樂子的緣故,內心太過于壓抑了,所以才會出現那種奇怪的表情。
婆婆依然早晚不停地打小毛衣,依然會炖補湯。不過補湯基本上是我在喝,歐沐臣自第一晚喝過後,就沒有再喝過。
這期間我跟楊欣踫了一次面,沒想到一頓飯的功夫,我們竟同時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周五我抽了個空閑去白羽凡家看望了福福。
「福福,我給你帶禮物來了哦。」
福福趴在狗窩邊上,听見動靜,只抖了抖耳朵,我走進了,才站起來,靠過來用臉在我的腿上來回蹭了蹭。
我不由得去看蹲在邊上的白羽凡︰「福福有點奇怪呢。」
「是啊。」白羽凡把手放到福福的頭上,模了模那皮毛︰「大概是……心情不好吧。」
說話間,福福已經自己躺下來了,在地板上伸直成嘗嘗的一條,猶如拖把一般,把臉埋在白羽凡的手中。
「咦?它怎麼了?為什麼心情不好啊?」
白羽凡笑了笑,道︰「這幾天讓它在家里修養,所以憋壞了吧。」
不知怎的,白羽凡的話讓我立即聯想到了歐沐臣,他這幾天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日子,估計也憋慘了。好在婆婆明天要去外地看望朋友,歐沐臣和我都可以解放一天了。
我模了模福福,求情道︰「福福的身體已經好了,你就讓它出去痛痛快快地玩一場吧。」
白羽凡笑道︰「好吧,明天就帶它出海釣魚。蔡菜,你也一起吧。」
躺平的福福聞聲站了起來,直舌忝我的手,歡快地搖著尾巴,在表達著它的快樂的同時,似乎也在熱情地邀約我明天一同前往。
出海釣魚可是我從來沒嘗試過的事,而且明天我也剛好可以抽身出來,再說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太憋屈了,能出去放松下真是再好不過了,于是我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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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穿了件泡泡袖的粉色波點長T恤,乳白色七分打底褲,低幫露踝帆布鞋,準備了一頂粉色波點貨車帽來遮陽,長發整整齊齊披在肩上,就出了門。
白羽凡親自開車,我坐副駕駛,福福坐在車後座。
福福在車里就已經很雀躍,從後座掙扎著擠到前面我的腿上,而後扒著窗口吐著舌頭呼吸新鮮空氣。
車子在碼頭停下,福福一鑽出車來,愈發興奮,到處撒野,感染得我也情緒高漲。
這種風情日朗的好天氣,沒有比出海垂釣更美的事了。
白羽凡帶著活潑亂跳的福福和我上了他的豪華游艇,我被游艇的奢侈裝潢驚呆了,還沒有來得及細細打量,白羽凡的朋友們也陸續到了。是幾對年齡相仿的男女,不需要正式的介紹,彼此粗略認識了一下,不多時游艇上便熱鬧起來。
一行人啟程出海,在抵達目的地之前,大家各自娛樂,或躺著曬太陽,或坐下來玩牌。白羽凡戴著太陽鏡躺在躺椅上看雜志,喝椰子汁,我則被過分快活的福福扯得滿甲板跑,整個披頭散發汗流浹背︰「慢一點,福福,不不不不行,不要下水,哇……」
等氣喘吁吁地回到白羽凡身邊,我跟福福都呼哧呼哧直喘氣,白羽凡合上雜志,遞過手中的椰子,笑道︰「渴了吧。」
我的確嗓子冒煙了,便接過來就著吸管,一口氣「滋滋」地喝掉大半,清涼的汁水進了肚皮,
這才「呼--」地出了一口長氣。
抱著椰子喝得正投入時,無意間對上白羽凡太陽鏡後似笑非笑的眼楮,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不由得低頭看著自己含在嘴里的吸管,又看看白羽凡,驚愕道︰「……這是不是你喝過的?」
白羽凡一揚眉︰「是啊。」
我瞬間臉紅,不由地結巴道︰「你,你……你為什麼給我喝你喝過的東西?」
吃了白羽凡的口水,與其說是震驚,不如說是心慌,特別是眼楮不小心地對上白羽凡那兩片薄薄的形狀漂亮的嘴唇時,不由得就想起寵物醫院那次白羽凡湊過來的近在咫尺的臉,只覺得脖子都要燃燒起來了。
白羽凡看著我的臉,突然笑道︰「騙你的,這個椰子是新打開的。」
「……」我愣住了。白羽凡給我的感覺一直都是那麼紳士、優雅、高貴,所以很意外白羽凡竟會跟我開這種玩笑。
我選擇了轉身,拿背**地對著白羽凡。
白羽凡湊近過來,微笑道︰「生氣了?」
我小聲說︰「你怎麼開這種玩笑,這樣會引起誤會的。」
「嗯?」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
安靜了一刻,白羽凡又笑道︰「什麼?」
我低著頭︰「要是我喜歡你,你這樣又算什麼呢?」
白羽凡頓時收斂了笑容。
下一刻我就猛地轉過頭來︰「哈哈,騙你的!」
「……」
「嚇到了吧!」
白羽凡模模鼻子︰「好吧,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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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一處海灣,游艇拋錨停泊,大家也紛紛準備,或下橡皮艇去浮潛,或取出漁具選地方垂釣。
眼前浪平風輕,海水湛藍,誘惑著人往下跳。原本一直躺在椅子上慵懶著的白羽凡也站起身來,取下太陽鏡,順手月兌了襯衫,露出異常白皙,線條流暢的上半身。
這些天每晚都要被迫面對歐沐臣只系了一條浴巾的身體,原以為我的臉皮被鍛煉得夠厚,沒想到在見到白羽凡**的上半身時,我的臉莫名地就紅了。
幸好白羽凡沒有留意到我的不自然,自顧自地去換了衣服,不過等白羽凡穿著泳褲回到甲板上,我的大腦就自動障礙了。
其實跟歐沐臣性感低腰、色彩絢麗的三角泳褲相比,白羽凡算是很禮貌的了,在女士面前就只是著簡單的平角泳褲,單純要游泳而已,顯得專業和利落。
只是我卻第一次見到白羽凡這個樣子,所以眼楮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擺放才好,只得慌忙轉過臉去看海上的風景。
「可以幫我涂下防曬油嗎?」我听到身背後白羽凡的聲音。
呃?不會是叫我吧?可這甲板上除了我,還有福福外,沒有別人了呀。總不會是叫福福吧?
我磨蹭著轉過身去,果然看到拿著防曬油的白羽凡正對我微微笑著。
實在礙于甲板上沒別的人了,我只得硬著頭皮接過接過防曬油。
盡量無視白羽凡寬肩窄腰的身體,但手指踫到白羽凡肌膚的感覺很微妙,那光滑的皮膚之下,是勻稱的骨骼和肌肉,充滿了力量,我只能盡量鎮定地把防曬油在白羽凡**的背上涂均勻。
涂完了後背,身下的部分白羽凡便自己來,他邊涂邊問我︰「蔡菜,你要不要下水?」
「哦,好啊。」我欣喜道。看到大海的第一眼我就想投入大海的懷抱了。
忽然想到自己沒帶泳衣出門時,我的笑容立馬收住了,沮喪道︰「我沒帶泳衣……」
「里面有幾套新泳衣,你去換套吧。」白羽凡笑著。
我興奮地下去艙內,衣櫃里確實有好幾套游泳衣,但都不是我想要的那種保守的連體式,我在衣櫃前猶豫了片刻,最後實在抵擋不住大海的誘惑,還是選了件海軍條紋裙式比基尼換上。
從鏡子來看,這套泳衣很合身,顏色也襯我的皮膚,掛脖上衣和短小裙裝顯得細腰長腿,曲線畢露。
然而就因為這份「曲線畢露」,讓我磨蹭半天沒出來。我覺得露得太多了,想拿件外套罩上,可是找了半天艙內都沒有外套。
最後只得安慰自己說︰蔡菜,既然要來游泳,穿得密不透風才是怪人吧,而且白羽凡那幾位朋友里的女孩子,一上船就換上火辣辣的豹紋細帶比基尼,大大方方地在太陽底下走來走去,相當坦然,你這件跟她們比,已經保守不知道多少了。
在左思右想後,我終于下定決心,鼓起勇氣上了甲板。
然而當我看到白羽凡站在甲板上,閃亮的黑眸直望著我,我一下子就垂了頭,縮了胸,連路都走不好了。
白羽凡走到我的面前,笑道︰「好了,輪到我回報你了。」
「啊」我抬起頭,疑惑地看著白羽凡。
白羽凡舉了舉手里的防曬油瓶子。
我會意,忙說︰「我,我自己來就好了。」
「你自己能夠得著後背?」
「……」夠不著就不抹好了,大不了就曬黑唄。讓一個男人給自己抹防曬油,這也太,太那個了吧。我在心里說道。
「要是不抹直接被太陽暴曬的話,曬出非洲血統不說,還會曬傷,會紅腫會灼痛的,到時連洗澡都有問題……」白羽凡仿佛听到了我的心聲似的,開口勸說道。
听了白羽凡的話,我只好趴了下來,讓白羽凡幫我在背上專業地涂抹防曬油。
感覺到男性有力的手指在自己皮膚上游走,我努力地憋著氣,臉上火辣辣的,我只得咬住嘴唇。
唉,光天化日之下整個後背都讓人模遍,沒法不覺得羞窘。
很快白羽凡就停了手,道︰「好了。」
我忙爬起來,為了掩飾臉上的紅色,低頭就拿防曬油給自己的手腳一番亂涂。
白羽凡笑了笑,然後很紳士地把目光移開了,不再去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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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凡的身材比例很好,雙腿修長,動作流暢地入了水,在水中看起來就猶如一條尾魚,若是美人魚有男性的話,白羽凡絕對是一條人魚王子。
看白羽凡游得自在,我也下了水,在清涼的海水中,愜意舒展著自己的手腳。
哪料福福看見我和白羽凡都在水中,大概是有意救主,耳朵一抖,跟著撲通一下就跳了下來,幾下標準的狗刨式,迅速游到我身邊,不等我反應過來,就一口咬住我的泳衣袋子。
我遭此「搭救」,頓時狼狽不堪,只能胡亂護住差點走光的胸口,驚叫︰「福福,你干什麼,不要咬,快松口……」
我怎麼也掙月兌不了犬類牙齒的力量,同行的人都已經在看著我了,偏偏福福還忠心耿耿地咬著我的泳衣帶子,堅持要把我往船邊拖。
我幾乎要崩潰了︰「福福,別扯啊……哇……」
眾目睽睽之下要是泳衣被福福扯走的話,我可以直接不用活了,在這里溺死算了。
在我撲騰之際,白羽凡迅速游過來,一手利落地撈住我的腰,把我轉過來面對面抱著,替我擋住,一手幫我將泳衣從福福的嘴里搶回來。
頓時,兩人一狗在水里混成一團。
白羽凡的朋友們幸災樂禍地朝著他們笑道︰「瞧你們這一家三口!」
慌亂中,我已經顧不得此刻跟白羽凡的姿勢有多曖昧,也股不得別人的誤解,一心只想著奪回泳衣袋子,不能走光。
好不容易擺月兌了瞎好心的福福,我在水里手忙腳亂地將泳衣帶子扣好,折騰半天,最後還是靠了白羽凡的幫忙才不至于徹底走光。
當眾這樣出丑,我只覺得人生一片黑暗,眼淚都快出來了,對著福福哽咽道︰「你,你這只大笨狗……」
福福用很無辜的表情看著我。
回到游艇上,我很是沮喪。
雖說跟白羽凡的人生交集中,從一開始到現在就沒少在他面前丟過臉,但搞成這樣我還是沒法不沮喪。
然而對著福福那誠懇的臉,我又實在不忍心責怪它。它又不需要穿泳衣,哪知道我們人類那麼多微妙的心思呢。
我圍了條泳巾垂頭喪氣地在那兒坐著,白羽凡笑道︰「等我釣點魚送給你,當是福福的賠禮吧。」
白羽凡調整好魚竿,開始垂釣,我也好奇地在旁邊看著,希望親眼目睹大魚上鉤的一幕。
果然,很快白羽凡就收了線,順利釣上來一條頗大的石斑,我立刻爆出一聲歡呼,福福也跟著大搖尾巴。
比起我跟福福的驚喜,白羽凡就顯得淡定了很多。
第二桿調上來的是尾斑斕的小丑魚,我興奮地把它放在水箱里,我跟著福福也盡棄前嫌,一起圍著觀賞了好一會兒。
白羽凡一位接著一尾,輕而易舉地釣起幾尾我叫不出名字的魚,尺寸不夠的小魚便解鉤放回海中,包括那尾小丑魚。
然而釣魚畢竟是項相當考驗耐力和心性的運動,我顯然兩者皆無,瞪大著眼楮看了一陣子,很快兩眼朦朧,不知不覺歪在那里,睡得口水橫流,福福也靠著我打盹,一人一狗爭先恐後地睡得香甜。
醒來的時候,發現白羽凡正微笑著看著我,我忙用力擦擦嘴角︰「呃……收獲怎麼樣?」
白羽凡笑道︰「還不錯,足夠讓你原諒福福。」
邊上的水箱已經有了好多尾魚,種類各異,有種手掌大小的魚,是我從未見過的,長得張牙舞爪,形容可怖,魚身上支稜著大大的鰭,紅通通的,猶如水怪一般。
「這是從外海域游來的,燒湯的味道會很好。」白羽凡見我直盯著這條怪魚看,笑道。
我不由地問︰「你釣魚很久了嗎?」怎麼看都是行家的架勢。
白羽凡又笑道︰「我從六歲開始,就跟我爸爸出海釣魚了。」
六歲?那個年齡,我應該在溪水中用竹盆子撩魚玩吧。
晚餐除了燒烤大會,糕點和水果外,重頭戲便是用今天的收獲的魚現做出來的各式菜肴。
有用椰子殼裝著的咖喱海鮮,用殼子燒過之後,所有的椰香都融進了湯汁里;也有現場剔開、騙了魚肉做的生魚片;白羽凡釣上來的魚燒成的魚湯更是無比鮮美,清水燒出來的都能有著乳白的濃湯,肉質鮮女敕得難以言述,受到大家一致的稱贊。
這和以往吃過的,超市買來的魚,是全然不同的。我難以形容這種鮮美至極的口感,只覺得口水滴答,回味無窮。
夜幕不知不覺地降臨了,在這靜謐的夜色里,海也看似有些疲乏了,沒有了白天的喧囂,仿佛一個孩童躺在巨大的搖籃里小憩。海浪親吻著游艇,把游艇輕輕地搖,就仿佛音樂家嘴里哼著的一首小夜曲,那聲音是輕柔、甜美、透明的,仿佛輕輕滑過鋼琴的鍵盤,從肖邦手下流出。我被這美妙的音響陶醉了,心也隨著那樂曲蕩漾起來。
站在甲板上,海風吹起了我的長發,輕輕拂過面頰,帶著淡淡的咸味,清新中又帶著一絲涼意。
我一邊聆听著大海的聲音,一邊仰望著頭頂上的璀璨的星空。今日的星空格外炫目,一顆顆星星猶如一只只栩栩如生的小眼楮,沖我眨巴著。
低頭望去,密密麻麻的星辰倒映在海中,美麗早已難以形容,真應了劉禹錫的那句詩句,湖光秋水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
倏然,一件溫暖的外套披到了我的身上,替我擋去了那一絲涼意。我還未回頭,白羽凡溫柔的聲音已然在我耳畔邊響起︰「站在這里看了這麼久,不累嗎?」
我笑著搖搖頭︰「對我而言,這是一場視覺盛宴,更是一種奢侈的享受,我享受都來不及,怎麼會覺得累呢?」
「若是來不及,那就慢慢享受。」白羽凡抬眸看了看遠處的那群朋友,繼續道︰「他們也覺得沒玩夠,想等明早看了日出再回去。」
明天看了日出再回去?出來的時候我壓根沒考慮要在外面留宿的問題。婆婆不在家,歐沐臣出門前,也沒說今晚要回來,這麼難得的日子,歐沐臣不在外面瘋玩,不徹夜不歸才怪。所以,我今晚不回去應該沒問題吧?
我在想什麼?我為什麼要考慮歐沐臣的想法?歐沐臣他正大光明地徹夜不歸,我為什麼要像做賊似的小心翼翼?難道我真被歐家馴化成「夫奴」了嗎?我應該听听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不是嗎?
心底的聲音在說話,它們說︰蔡菜,你不要掃了白羽凡和他們的朋友的興,不要掃了你自己的興,你不是還沒享受夠嗎?你不是也想看日出嗎?你不是不想回去嗎?那就不要回去啊!
「你若是想回去,我們等下就回去。」白羽凡的聲音輕輕的,淡淡的,听起來遙遠而又飄渺。
我知道是我考慮太久,沉默太久,所以白羽凡以為我不願意,我對白羽凡燦爛一笑,道︰「我想看日出。」
白羽凡的眸子閃了閃,跟頭頂上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輝,同時又對我勾唇一笑,那笑容如朗月入懷一般。
白羽凡站在我的身邊,我們一起吹著海風,望著大海,一起聆听著海水的聲音,一起享受著這份美好與寧靜,直到突然響起的一陣歌聲打破了這份寧靜。
我跟白羽凡同時轉頭過去,只見一對對俊男美女相互偎依著坐在游艇的船尾處,朝我和白羽凡看過來,他們手里一邊拍著掌,一邊放聲歌唱--
陪你一起看海,
海風輕輕,撩撥你我情懷,
陪你一起听濤,
濤聲陣陣,洗去心中無奈。
喔,陪你一起看海,
生活的煩惱,拋到九宵雲外。
喔,陪你一起听濤,
追逐的夢呀不用再徘徊,
陪你一起看海,
海鷗聲聲,祝福你我相愛,
陪你一起踏浪,
浪花朵朵,綻放夢中雲彩。
喔陪你一起看海,
幸福的感受,如此溫馨實在。
喔陪你一起踏浪,
相知的心呀永遠不分開,
陪你一起看海,
海風輕輕,撩撥你我情懷,
陪你一起听濤,
濤聲陣陣,洗去心中無奈。
陪你一起看海……
陪你一起看海……
陪你一起看海……白羽凡笑了,問我要不要過去跟他們一起唱歌。
白羽凡的那幾個男性朋友,個個氣質迷人,風度絕佳,也很會照顧女士,但開起玩笑來卻又很隨意,白天若不是有白羽凡替我擋著,我真招架不住。
我搖搖頭道︰「明天還要早起看日出,我,我先去睡了。」
白羽凡笑了一笑,然後將我送到房間。離開前,白羽凡開口道︰「安心睡個好覺,明早我過來叫你起床。」
「嗯。」我點點頭。
「晚安。」白羽凡柔聲道。
「晚安。」我輕帶上房門。
洗漱過後,我從包里拿出手機想要關機時,發現手機不知何時耗完電池已經自動關機了。我將手機放回包里,在床上躺了下來。
就算沒鬧鐘叫醒也沒關系,白羽凡說他會叫醒我的。這麼一想,我安然地閉上眼楮,在海浪輕微的搖晃中緩緩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香,很沉,這是我這段日子來質量最好的一次睡眠了,我還做了一個美夢,夢見了一整盆的好吃的小怪魚,還夢到了人魚公主嫁給了她鐘愛的王子,兩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是在白羽凡輕緩而有規律的敲門聲中醒來的。
那時天空還是灰蒙蒙的,周圍彌漫著涼絲絲的霧氣。一陣陣涼爽的海風迎面撲來,撩起了我的縷縷黑發。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天空似乎有點兒亮了。放眼望去,東方天際微微露出橙黃色。隨著時間的推移,橙黃色不斷擴散,並越來越濃,水天相接處已成為紫色。
「太陽要出來了!」不知誰興奮地喊了一聲。
漸漸地,太陽探出前額,紅紅的額頭,只是沒有光亮。它好像是很重很重似的,一點兒一點兒地從海面升起。慢慢地,一縱一縱地,太陽使勁向上升著。最後,它如釋重負般地跳出海面,整個臉膛兒通紅的,紅得可愛。
紅日從海里冒出後,懸掛在雲層之中,光彩四射,層層雲海被染得橙紅鮮亮,如同一團火焰在沸騰,海水也被染紅了,真應了「半江瑟瑟半江紅」。幾只被鍍了色的海鷗從船旁掠過。遠處,漁船點點,微風舉浪,好一幅「海上日出」圖!
眼望著與天相接的地方,天是那樣低,水是那樣藍,陽光是那般溫暖,我整個人都沐浴在陽光中,陽光照射進我的心底,更照射進我的靈魂,將連日里來淤積在內心深處的陰霾與晦暗驅趕得一干二淨。
出海歸來的路上照樣是碧空萬里的好天氣,到了碼頭,跟白羽凡的朋友們道別後,白羽凡和我原路驅車回去。白羽凡開車時,我在副駕駛上擺弄著相機里的照片,後座蹲著的福福不甘寂寞,將腦袋硬從我和白羽凡的椅背之間的縫隙里擠過來,呼哧呼哧吐著舌頭。
車子在白羽凡的別墅前停下,我在白羽凡家里換了妝容。現在白羽凡對我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甚至還會細心地幫我檢查下我的儀表妝容。
我曾輕描淡寫地跟白羽凡談起過我的這段婚姻,但我沒有跟白羽凡提起過我結婚的對象是歐沐臣。我不知道白羽凡是否知道歐沐臣與我的關系。
舞會上白羽凡見過歐沐臣,但他沒有問我關于歐沐臣的任何問題。不過,也正因為這點,白羽凡讓我覺得沒有壓力,讓我覺得安心,特別是當我的秘密曝光後,白羽凡跟我一起分享我的秘密,幫我守護我的秘密時,我就更覺得白羽凡是個可以交心的朋友。
「早上起早了,困的話回去再睡一覺。」白羽凡對站在房門外的我柔聲道。
「嗯。」我點點頭,想想還是加了一句︰「你也是。」
白羽凡笑了笑,模了模福福的腦袋︰「福福,你不跟蔡菜道別嗎?」
福福動了動耳朵,從喉嚨里長長地「咕嚕」了一聲。
「它在說什麼?」福福不算熱情的反應讓我著實猜不透了。
白羽凡笑道︰「它在挽留你呢。」
我蹲子,抱了抱福福,笑道︰「福福,蔡菜先回去了,下次再過來看你好嗎?」
福福沒什麼反應。
「下次蔡菜帶好吃的零食過來看你,再帶你出去玩,好嗎?」
福福這才舌忝了舌忝我的手心。
從白羽凡家里出來後,一路我哼著歌走回到歐沐臣的別墅。婆婆說過今晚才回來,歐沐臣周末從不在別墅里,此時回去別墅里又是難得的一人時光。若是拿來睡覺,豈不是可惜了點?怎麼說我也得好好利用這段珍貴的時間,做點有意義的事。
拿這段時間做什麼好呢?種絲瓜去?可歐沐臣的豪宅花園已經被我種滿了油菜和黃瓜了,已經沒有多余的地兒再種絲瓜了。再說那次歐沐臣看到那一根根翠綠翠綠的小黃瓜,差點傻了眼,要不是我力爭到底,只怕那片黃瓜地也保不住了。算了,還是打消種絲瓜的念頭吧。想來想去,真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忽然腦子里一個靈光閃過。對了,上網找找練功夫的地兒,好對付歐沐臣。這麼迫在眉睫、刻不容緩的事,我怎麼就給疏忽掉了呢。想到這,我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大步朝前走去。
到了別墅門口,我像往常那樣拿出鑰匙打開大門。進屋後,關上房門,換上拖鞋,進廚房倒了一杯溫開水,喝完後,用手背抹了下嘴巴,隨即徑自朝樓梯走去。
快到樓梯口的時候,我嚇一大跳,只因,一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的身影頓時落入我的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