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我睜得大大的,驚訝不已的眼楮,霍子皓嘴角的笑意更加濃了︰「我來幫你洗澡啊!」
「……」我垂下眼眸,只覺得尷尬無比,也臉紅無比。
白羽凡看著我,片刻後直起了身,拿遙控操作病床升至一個讓我感覺很舒適的角度後,將遙控器放一邊,身體靠近我,笑問道︰「現在可以去洗澡了麼?」
啊?我傻眼了!原以為白羽凡跟我開玩笑的,沒想到居然是認真的,抬眸對上白羽凡笑如春風的臉,忙搖頭道︰「不……不洗了……」
「剛剛不是說想洗澡的嗎?」白羽凡笑著追問道。
「我可以……請護士小姐……幫忙的。」我的臉上泛起一抹紅暈,結結巴巴道。
白羽凡凝視著我的臉,忽然爽朗地大笑起來,看起來心情很愉悅,笑夠後開口問道︰「那是現在就請護士過來幫忙,還是回來再請護士幫忙呢?」
「回來?」我疑惑地看著白羽凡。
「整天呆在這里不悶嗎?不想出去走走嗎?」
「出去?去外面嗎?」我驚喜道。這一個月來,幾乎是像個木乃伊似的臥床休息,除非是躺得腰酸背疼了,或者是洗澡沒辦法時,婆婆才會讓我坐起身來,下地是絕對被禁止的,她說骨頭沒有完全愈合之前,只能臥床,什麼地方也不能去。我很感謝婆婆對我的細心照顧,知道她的出發點是為了我好。可是這樣的日子卻是度日如年,這一個月熬下來,我沒有得抑郁癥已經算是奇跡了。所以此刻听白羽凡這麼說,我就像被囚禁在鳥籠里的鴿子听到主人說要放生自己那樣地震驚與歡喜。
白羽凡笑得很溫柔,對我輕輕地點了點頭。
不過下一秒,我的驚喜就被我打著石膏的右腿沖散了,我指了指自己的右腿,愁眉苦臉道︰「我還是這個樣子,怎麼走啊?」
白羽凡笑了笑,讓我在床上等著,他自己走出門去。過了一會兒,白羽凡竟推著一輛輪椅進來。
我明白了白羽凡的用意,開口問道︰「這輪椅是從哪里借來的啊?護士站嗎?」
白羽凡輕描淡寫道︰「找人定做的。」
定做?定做輪椅干嘛?這種東西直接買來使用就好了啊?我疑惑地想著。
白羽凡將輪椅推到病床邊,只見他一個俯身,大掌摟住我縴細的腰肢,一個騰空,將我抱了起來。
忽然被白羽凡抱起,那一瞬間,我本能地「啊」地驚呼出聲,為了尋求安全感,下意識地雙手環住白羽凡的脖子。
心砰砰直跳,等我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被白羽凡橫抱在懷中,彼此的心跳聲那麼接近,彼此的呼吸都可听見。
清晰可聞的,還有白羽凡身上那種淡淡的,好聞的氣息。
白羽凡凝視著我的臉,眸底愈發深邃。
我慌忙松開環住白羽凡脖子的手,臉窘紅著。
白羽凡笑了笑,將我抱到輪椅上,拿了一條薄毯蓋在我的腿上,又拿了我的包,一切準備就緒後,這才推著我走出了病房。
因為是VIP病房,所以從病房出來到電梯口的這段路很安靜,沒有其他病人,只有偶然經過的護士們。
「歐太太!」
「歐太太,你要出去嗎?」
「……」
跟我打招呼是一張張年輕而又陌生的臉,看來因為歐沐臣的關系,我在這家醫院已經聲名鵲起。
打完招呼後,她們的眼楮不約而同地鎖向白羽凡,有絲好奇,但更多的是一種類似于迷醉的神色。白羽凡微笑著對她們點點頭,她們的眼眸立馬放射欣喜若狂的光芒,就好像被皇帝選中的民女般受寵若驚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強忍著笑,熬到那幾個護士走遠後,才忍不住對白羽凡調侃道︰「羽凡,你的魅力真是無敵啊。你看她們一個個都拜倒在你的西褲下了。」
白羽凡淡淡地笑了一笑,將我推進了電梯,按下了一樓樓層。
在電梯里的時候我才猛然響起出來的時候還沒跟護士長打招呼,想到護士長來查房見不到人肯定會著急,所以出了電梯後白羽凡向一樓的咨詢台打听到了護士站的電話,當我給護士長撥去電話時,護士長竟說自己已經知道了,讓我好好出去透透氣,也讓我小心注意。我猜想是剛才遇到的幾個護士通的風。這風傳得真不是一般的快。
白羽凡推著我走出醫院,外面陽光明媚,惠風和暢,天那麼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瑰麗地熠熠發光。空氣中彌漫的氣息似乎能讓人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細細微風听起來都歡快了很多,我忍不住深呼吸了幾口。醫院外面的空氣真清爽,真新鮮啊!每呼吸一口,都甜絲絲的,就像喝了蜜一樣。
「有什麼特別想去的地方嗎?」白羽凡磁性的聲音自我的頭頂上響起。
我想了想,開口道︰「我們去古街吧,我想去那兒買點東西。」
我不是個愛逛街的人,每次都是到了非買不可的時候才會出門購物,一般情況都是網購。前段時間手不方便,什麼事也做不了,每天只能干瞪著眼盼著時間快快過去,而等待的時間又顯得尤為漫長,所以這一個月過得很煎熬。下一個月是絕對不能再這麼過的,所以我想去古街買些繡品來消磨時間。
白羽凡推著我沿著花池,穿過綠茵帶,一路往停車場走去,來到他的車子前,他拉開車門,小心地將我抱了進去,幫我系好安全帶後,又將輪椅折疊好放到後座,開車朝古街方向駛去。
不多時,車子到達古街口,白羽凡又將我抱了下來,放到輪椅上。
白羽凡的手臂修長而有力,胸懷寬厚而溫暖,被抱著的時間里心跳比我坐在輪椅上要快,盡管我一再地告訴自己,這是這種情況下不得已的,很純粹的擁抱,但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臉紅。
思緒流轉間,白羽凡已經將薄毯在我身上蓋好,還細心地將我的腳丫子給收了進去。
我看著埋頭在我面前的白羽凡,內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奇異感覺。
輪椅在青石路上平穩地行走著,身旁是潺潺的泉水,蜿蜒著流向小巷深處,造型獨特的拱門回廊,古色古香的閣樓建築,青石鋪成的老街小巷,以及那純樸的街頭畫家,讓人心曠神怡。
街巷處,拍照留影的、牽手浪漫的、扶持而走的,各式的人群形成別樣的風景,溢滿在街頭街尾,他們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那麼耀眼,那麼閃爍,比陽光更溫暖,比星星更妖嬈。
白羽凡推著我經過古街的各家各店,經過清新靚麗的旗袍店,銀質的飾品店,各式古韻的工藝品店,風味獨特的小吃飲品店,最後停在一家繡品店。
進了店鋪,各色各樣的繡品琳瑯滿目,直逼眼球,看得我眼花繚亂。白羽凡推著我轉了一圈後,都沒有我心儀的繡品。
「有沒有中意的?」白羽凡微笑著開口問道。
我搖搖頭。
從我和白羽凡一進店鋪視線就烙在我們身上的老板娘此刻看到我搖頭,馬上在邊上閃到我面前,臉笑得跟朵花似的︰「我家是這古街所以繡品店鋪里繡品種類最齊全,價格最公道的,要是我家沒有你要的東西,別家肯定也沒有。不知道你要哪種?靠墊?枕頭?客廳畫?台屏?……」
「這些都太大件了。」我打斷興致勃勃的老板娘,開口道︰「我要找的是小件的繡品,一大概個月內能完成的。」
「原來是要找小件的啊。那你還是來對地方了。我這家店的小件也是整條古街最豐富的,什麼掛件,香囊,香包,平安符等等的應有盡有……」老板娘又開始念經了。
我環顧了下四周,再次確定沒看到一件小件的,不覺皺了皺眉頭,覺得被老板娘忽悠了。
「羽凡,我們走吧。」我對白羽凡開口道。
「還沒上樓去看看呢?怎麼就走了啊?」不等白羽凡出聲,老板娘邊上急叫道。
我這才發現這家店鋪是兩層的。可看著這麼高的樓梯我就犯難了。難道要白羽凡這麼大庭廣眾之下抱著我上去不成?
「上去看看吧。」白羽凡開口道。
我微微搖了搖頭。
「都來到這里了,為什麼不上去?」
「這樓梯……」
白羽凡笑了,他將我推到樓梯口,手指在輪椅上操作了一下後。
天!我竟然覺得整個人在細微的運動中前行著,我身下的輪椅竟然井然有序地帶著我一下下攀爬上了樓梯。
我驚訝得忘記了呼吸,直到輪椅停在二樓平整的地面上時,我才吐出了一口氣。
這時白羽凡已經來到我的身後,我滿眼驚喜地對白羽凡說︰「這是什麼輪椅啊?怎麼這麼厲害?」
白羽凡淡淡一笑,似乎眼前的只是件不屑一提的微不足道的小事。
老板娘以及店鋪里的其他顧客都看傻眼了,一個個都像被點了穴似的,睜眼張嘴,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們。
我的驚訝完全不比她們少,止不住地再次驚嘆︰「這個輪椅太神氣了!怎麼會有帶人上樓的輪椅呢?」
「它也可以帶你下樓。」白羽凡笑著補充道。
「真的嗎?」我的好奇心,童心頓起,語喊渴望道︰「羽凡,我們再玩一次,好不好?」
白羽凡笑得燦爛,將我轉了一個方向後,啟動了下路命令,只見輪椅下面的輪子收了回去,現在運動的部位是由很多的運動支柱組成,能模仿人腿的樣子一下一下地井然有序地朝下運動著。
嘿!真奇了!
周圍響起了抽氣聲讓我再度將視線拋向老板娘她們,這才發現不知何時店鋪里擠滿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個個都像是看什麼魔術表演似的,臉上均是震驚和難以置信的神情。
引來了這麼多人的圍觀,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白羽凡問我還要不要玩的時候,我雖然心里依然亢奮,但嘴上連聲說不用了。
白羽凡笑著啟動上樓命令讓我來到二樓,我在二樓轉了一圈,果然如老板娘說的那樣應有盡有。我看看這個愛不釋手,看看那個也非常中意,最後在難以取舍的狀況下,買了一大堆代表平安和祝福的小件,雖然花的錢並不多,但要是全部繡完,估計得花一年半載的時間了。
出了繡品店鋪後,白羽凡推著我繼續往前走,一路是叫囂的小販,優雅的葫蘆絲以及輕快的流行曲調,流瀉著,卻不會讓人覺得別扭,反而是那麼的融洽,仿佛置身于音樂會現場,各式曲調交匯著,演奏出一場盛大的交響曲。
我的視線很快被一攤販的糖葫蘆吸引。糖葫蘆,在我記憶力一直都存在。生病若是需要喝苦的中藥,爸爸就會在我喝完拿藥後,給我一串糖葫蘆作為獎勵。所以,記憶深處,這圓圓紅紅的果子,是我關于甜蜜的最早的定義。
「想要那個嗎?」白羽凡順著我的視線望去,問道。
我點了點頭,白羽凡推著輪椅來到買糖葫蘆的攤販前,從錢包里掏出一張百元遞給了攤販。
「太太,給!先生,給!」白羽凡沒有開口說要幾串,所以攤販在找過錢後,主動拿出兩串糖葫蘆,一串遞到我手上,我紅著臉接了過來;另一只遞到白羽凡手中,白羽凡遲疑了一下,才將那串糖葫蘆接了過來。
我輕輕地舌忝了一下糖葫蘆,味道和童年印象里的果然相差無異,一樣地甜,甜到心里。
我仰頭看白羽凡,他只是拿著糖葫蘆卻並不吃。看我這腦子,人家一邊推輪椅一邊拿著糖葫蘆怎麼吃啊。
我看了看四周,指著附近一處道「羽凡,我們去那兒吧。」
白羽凡將我推過去後,我指了指邊上的石椅子說︰「羽凡,你也累了,坐這椅子上休息下,嘗嘗這糖葫蘆,很甜的。」我希望能把這種甜跟白羽凡分享,所以我鼓動他。
白羽凡的眸華轉到我的臉上,凝望著我,凝望得那麼深,以至于讓我以為我的臉上是否因剛剛那一舌忝沾了些許的糖稠,才要伸手去擦,白羽凡卻一笑︰「不髒。」
不髒那他干嗎這樣看著我?我的眼珠一轉,抬頭看白羽凡,將手中的糖葫蘆沖白羽凡微微搖晃了一下,重復道︰「真的很甜,不嘗一下,一定會--」
後悔兩個字我還沒說出口,驟然,白羽凡的身子俯了下來,我仰起的臉來不及縮回,白羽凡的唇印在了我的唇上,不過電光火石的剎那,我來不及反應,白羽凡已經離開我的唇,恢復常態,推著輪椅繼續向前走去,語意里仍是鎮定自若地開口道︰「確實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