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是匆匆一瞥，在水下里只有探照燈射出的直線光線，可見範圍並不大，由于我無法掌握平衡，這不大的範圍還到處晃悠，我甚至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幻覺。
可這也讓我立刻繃緊了神經，努力掌握著平衡，再一次朝那個方向照過去，仔細尋找，那片區域正是水下閣樓的底部，我能見到一片廢墟，有形狀規則的廢棄物，像是高樓崩塌後的模樣，但那個巨大的陰影卻不見了。
最讓我感到恐懼和不安的是，水下暗流，竟然是直接朝著水下閣樓的底部去的，我和小青年在快速的接近它。
由于暗流完全沒有征兆，根本看不出準確的方向，只能以身體感應，我又照了照周圍，一直看到那尊廢棄的巨大雕像臉部，卻還是沒有找到那個陰影到底存不存在。
或許是我對剛剛發生的事有了心理陰影，所以才如此緊張，我這樣安慰自己，視線就定格在那尊廢棄雕像的臉上。
它是**的，沒有身體和其他部位，只有一個頭部，還只剩下大半腦袋，臉部也殘破不堪，但可以看得出是一個女性的雕像，雖然我對雕塑不太了解，但也一眼看出來了這張臉明顯不具有東方人的特質，更類似西方的東西，讓我第一個就想起了希臘神話里的智慧女神雅典娜。
但上次下水看到的光團卻消失了。
水流依舊十分劇烈，繩子也越繃越緊，胖子和張星在上面拉著我，我完全讓他們憑感覺，到了暗流里面就讓他們慢一點放繩子，否則一旦撞在什麼地方，這身防護服根本沒有什麼抵擋作用，很可能直接死在這里，我暫時得以有時間把握平衡，可探照燈還是亂晃，更沒有參照物，以至于我無法看清水下閣樓和那個雕像腦袋的大小。
到達這里之後，潛水服已經無法保護我們了，強烈的水壓擠壓著身體，我有一種要被壓扁的感受，連呼吸都困難起來，血液像是凝固了，我知道自己堅持不了幾分鐘。
如果實在下不去的話，我還會選擇立刻回到岸上，深度潛水的危害是十分大的，如果所呼吸的空氣壓力高于一般的氣壓，人體血液和組織中的氮會高度濃縮。如果壓力急速減低，人體器官和血管中的氮會產生毒性作用，致潛水者于死地。我下來的時候就是為了這里的秘密，不是找死，找死是蠢貨的行為。
也因為我認定了，下面必定會有人來過，否則不會流傳到外界來，甚至連我爹的名字都出現在牆壁上，也因此才覺得下水有一線希望，並非是死路。
暗流的拖拽力十分大，而且越往下越大，並非是我真正感受到的，實際上我只能感受到一股拖拽力，我只能借助身上越來越緊的繩子來推斷。
估模著又下降了不少，我一直注意著水下閣樓，快要接近那里的時候，我就能確定這暗流的確是沖向閣樓的底部，但那里我根本什麼都看不到，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暗流，但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適應，我就拽了把小青年，打算和他離開。
我這一拽，小青年立刻甩開了我的手，在水里的動作也特別麻利，他轉過頭來，探照燈對著我的臉，分外刺眼，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就指了指上面示意先回去。這時我們還在繼續往下沉。
沒想到小青年直接蹬了我一腳，又用力戳了戳我身上攜帶的壓力表。
我一看，當時就是一驚。
壓力表指在3。4的位置。
這不應該啊，我們下潛的深度最起碼也達到七八十米了，壓力應該還要大很多，而這個數字說明，在暗流里我所感受到的壓強只有在水下三十多米時候的壓強。
也就是說，我們越深入，壓強反而越小，這就像水往高處流那麼可笑，和我的認知完全違背。
小青年又特意把探照燈從我面前移開，使我能看到他，緊接著他指了指上面又指了指下面閣樓地步，比劃了老半天我才明白他在比劃這條暗流，我腦袋里靈光一閃，瞬間明白了。
水下暗流，是在水里不同壓強所形成的水流流動的方式，這麼劇烈的暗流，那麼形成暗流的壓強肯定差距很大，這條暗流很明顯是從上面通向下面的，隨著壓力的加強，暗流被擠壓，速度也越來越快。
這就像是一個漏斗，上面寬下面窄，而最下面是最窄的，也是壓力最大的地方，這條暗流攜帶著上面的壓強沖下來，由于周圍的擠壓所以流速才如此快。
但它有一個必要的前提，那就是暗流的終點，要有一個空間，遠低于水里的壓強，才能使暗流按照這樣的形式運轉起來。
也就是說，湖地下有一個可以在空氣里呼吸的空間，這條暗流經過那條空間。
這讓我本來喪失的信心突然之間成倍的增長起來，雖然還無法確定，但最起碼我在這里不受到壓強的威脅，之前感到不舒服，不是因為壓力增大了，而是因為到了暗流里壓力突兀的減小所導致的，雖然下潛的過程中，壓力還在一點點增大，但似乎根本不用擔心它超過潛水服所能承受的極限。
小青年有些技術，對于他的手段我不得不佩服，至少我在如此情況下是無法發現的。
當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長處和短處，我不認為自己是個吊車尾的，但我的長處似乎在這里根本不管用。
如果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話，暗流的流速雖然越來越大，但範圍也在快速縮小中，我的身體更不能靠自己掌握平衡了，開始旋轉，這是暗流帶起來的，可怕的是我沒有任何輔助工具來阻止自己的旋轉，只能以雙腳來回撲騰，以此來減緩。
我和小青年的身體都要貼在了一起。
離得建築物越來越近，我就感覺到十分壓抑，也大概看清了它的大小，最起碼有十層樓那麼高，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它有稜有角，由于我的角度是俯視的，甚至能看到類似窗戶的黑乎乎的洞口，但它的模樣就是以岩石建築起來的。
這竟然真的是一棟建築物，名副其實的水下閣樓。
我能看到它身上有好幾條巨大的裂痕，仿佛下一刻就要坍塌，可也不知道存在了多長時間，不知有多堅硬，整個水下閣樓完全是一整塊岩石，樓頂已經報廢了，下面的不少石頭都是它身上掉下來的。
從這個角度，讓人格外震撼，仿佛我們是在空中緩緩落下，將要落到這棟閣樓之上。
我的身體已經不受控制，探照燈亂照，自己也在旋轉，沒有來得及立刻觀察，當我旋轉到某個方位的時候，探照燈又照到一個移動的陰影，那一刻我汗毛都倒豎起來，無比的驚悚，因為這次我是真真實實的看到了，並沒有一點可以當做幻覺的樣子，那東西很龐大，像是一條蛇一樣，我只看到一截身軀扭動著，匆匆一瞥間，我差點驚叫了起來，連呼吸被自己的情緒壓抑著，可在水里，我無法尖叫出聲。
能讓我這麼肯定和恐懼，是因為，它離我們非常近！
慌亂中我用力捅了一下小青年，再回頭尋找，並且用力抓著小青年來保持身體的平衡，這一次，它並沒有消失。
在探照燈強光的照耀下，那巨大的怪物擺弄著尾巴，在水下閣樓的旁邊，身體跟我差不多粗了，格外恐怖，我並沒有看到頭部，如果它不動，我甚至都不覺得那是個活物，但他動了，不僅如此，就在我照著它的時候都沒有任何偽裝，還在緩緩的游動。
我嚇得用力抓著小青年，渾然不覺自己用了多大力氣，就一直指著那個蠕動的身軀，我終于體會到了能發出聲音的重要性，不僅能發泄情緒，還能緩解恐懼，可惜這不是陸地，我根本叫不出來，也更壓抑的近乎窒息。
我第一個冒出的念頭就是把趙隊長拖下水的怪物，離我們的距離，大概只有二三十米，在水下閣樓的中央地帶，它的身體有一個一段延伸到了閣樓的另一邊，我找不到它的頭部，應該也在另一端。
至少它現在還看不見我。
小青年的探照燈也隨之照過來，剛移動到這里之後，也立刻定格了，雖然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猜也猜得到，他肯定露著病態的興奮。這人和正常人有很大區別，好像天生缺少了什麼，又或者說多了些什麼，我不能形容，只是感覺他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興奮。
我越看越震驚，心髒都快要被嚇得停止跳動，它要是一回頭，估計我們的下場比趙隊長還慘，他至少能呼救，但我們連叫救命都叫不出來，絕對的死了也喊不出一聲冤。
反應過來之後，我就想立刻離開，開什麼玩笑，水下有再多的秘密遇見它也不能闖，這怪物就像專門守護在這里一樣，看起來十分妖邪，正當我要有動作的時候，卻突然感覺手臂被什麼東西跟鉗子一樣狠狠的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