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姜是老的辣
「我懂了。就是說一開始的時候，其實這些靈物都是跟咱們生活在一起的。所以老祖宗們見得多，自然就形成了傳說。但是隨時時間推移，這些靈物都修煉飛升到了天界去了，從而就在天界扎根落戶。所以人間的靈物就越來越少，人們見到的機會也越來越少。一直到現在，我想人間基本上已經沒有這些靈物了吧？即使是有，也像你說的，全都生活在人跡所不能達到的地方。因為一旦被人發現，就會阻礙它的修煉。」林希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知書點了點頭道︰「沒錯，就是這個意思。所以咱們現在吃的這些龍啊鳳啊什麼的，都算是從天界空運下來的。」
林希嘴角一抽︰「空運……還真是空運。不知道天界是個什麼樣子。」說著端起了酒杯。
「天界你就別想了，在地府能去天界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閻羅王，一個是地藏王。其他人就歇菜吧。」林知書跟林希踫了個杯。
「爺爺，你不是北京人啊！怎麼歇菜都出來了？！」林希差點沒把嘴里的酒噴出來。
林知書笑道；「我有幾位老朋友是北京的，跟他們呆久了，也就學了幾句。對了，既然說到這里來了，我也順便跟你說點事。我明天就要去投胎了，你呀，有工作在身也不必來送我了。我托了幾個老朋友多照顧著你，也許你犯了什麼錯他們不能替你開月兌，但如果有什麼好的機會，他們應該會想著你。所以你自己也要努力工作才是，將咱們林家好好守護下去，等你爸爸下來了，讓他好好為你這個兒子驕傲一把。」
林希本來聊得挺開心，突然听林知書說明天就要去投胎了，心中頓時覺得很空。一時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知書當然知道林希的心思，端起酒杯來說道︰「別傷心，爺爺能去投胎那是好事啊。你應該替爺爺高興才是，來，走一個。」
林希趕緊端起酒杯來︰「恩，只是我們爺倆剛見面，這才吃第一頓飯呢，就要分別了。這哪里是為我接風，簡直就是為你踐行啊。」說完一飲而盡。
「你的路爺爺已經盡力幫你鋪好，爺爺的工作已經完成了。在地府呆了這麼些年，雖然覺得地府的生活還挺不錯。但投胎重新做人的想法總是會出現在腦海中。就好像一個人窮了幾十年，突然就發財了，然後享樂了十來年，最後卻還是會懷念當年吃苦的日子。好孫兒，爺爺在地府的路盡了，但你的路才剛開始，好好走下去，別讓爺爺失望。說不定等爺爺再下來的時候，你已經是個大官了，到時候可別忘記爺爺啊。」林知書雖然盡量使自己的語氣比較和緩，但卻還是透出了一絲悲傷。
「不會忘記的，永遠都不會忘記的。那時候我一定好吃好喝伺候著你。」林希看著林知書努力擠出的笑容，自己也笑了起來。
「好孫兒，有你這話，爺爺就很高興了！」林知書笑著點了點頭。
「我……」
不等林希開口，林知書卻擺了擺手，說道︰「什麼都不用說，這時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林希听見這句話，確實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爺倆之後又聊了許多，都是以前的事。也有林希後來長大發生的事，以及他爸爸媽媽的事。最後還聊到了他的新媳婦，嘆息他還沒登科先蹬腿兒了。林知書听到這里也樂了，直夸那判官有才。
林希這一說到判官，突然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問題。
「爺爺，你說要是當時我沒選擇留地府，選擇了投胎。你不就等不到我了嗎？」林希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林知書卻笑著回道︰「我的乖孫，那是不可能的！你下來前，我已經和我的老朋友打過招呼了。你回想看看，當時是不是判官有勸過你留在地府？」
林希略微一回想，還真是！記得當時老劉還說一般判官不會干涉這些，但那個判官卻推薦他留在地府，于是他也就這麼稀里糊涂的留在了地府。
「是有這麼回事，可如果我當時堅持要投胎呢？」林希鑽了下牛角尖。
「你不要太小看你爺爺，我也有預防措施的。如果你當時硬要選擇投胎，判官肯定是不敢強行讓你留地府。所以他就會給你看我的信，看了你就得乖乖留在地府了。但是他為了避免有干涉你意向的嫌疑，所以才先引導你一下，實在不行才你給看我的書信。」林知書說得很是得意，好像自己是精心策劃了什麼了不起的計劃一樣，而且這個計劃還實施成功了。
林希伸出大拇指︰「反正吃定我就對了！爺爺你說要是我爸先下來的話，那是不是等我下來的時候，我直接就真成林少爺了？整天沒什麼都不用干，只需要胡吃海喝就行了？」
林知書想了想，回道︰「你爸爸我很了解他，他是一個老實本分的人。所以我肯定會放心把祖業直接都傳給他，但至于你下來的時候你爸會怎麼對你，那我就不知道了。」
「爺爺！我也是老實本分的人啊！怎麼在你心里我就不老實，不本分了？」林希故意裝的急躁躁的。
林知書這時語重心長的說道︰「我走的時候，你還小。爺爺也不了解你長大後是什麼樣子的。所以我只得預先替你想好了這條路。既不會讓你一個人無法在地府生活，又可以讓你有所建樹。你不會怪爺爺吧？」
林希一瞧，趕緊解釋道︰「爺爺我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別當真。你替我安排的這條路，我很喜歡，我怎麼會怪你。而且你的做法很對，萬一我長大後真的學壞了，你就這麼直接把祖業都給了我，那我肯定都給敗光了，到時候我爸下來只能喝西北風了。」
「不過現在看來，我的好孫兒可不是什麼紈褲子弟。是個真真兒的好青年！就是可惜蹬腿兒早了點，也不知道上輩子你造了什麼孽喲，是拐了哪家媳婦兒，還是偷了誰家的孩子……」林知書一邊說一邊搖著腦袋，似乎回想起林希上輩子做的缺德事就痛心疾首。
「哎，哎，我說爺爺，你這話怎麼說的。我上輩子就盡干這些事兒啊？前邊還夸我是個好青年呢，合著好青年就干拐媳婦兒偷孩子這些事兒去了？」林希一頭黑線。
林知書听後哈哈一笑，說道︰「乖孫，爺爺和你開個玩笑而已，別那麼認真。認真你就輸了……」
「認真我就……好吧，我認輸了。爺爺你果然道行高深啊，我敬你一杯！」林希說著就敬了林知書一杯。
「那是自然了，不然我怎麼當你爺爺呢。」林知書說完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這話要是從其他人嘴里說出來，那林希肯定劈頭蓋臉就撲過去了，居然敢罵他是孫子。可這話從林知書口中說出來，那林希就一點辦法都沒了。
其實如果是平常說倒也沒什麼，但現在這個氣氛下，林知書突然來這麼一句，林希怎麼著都覺得是故意的。而且他還不能說什麼，因為他是真孫子。
「得，爺爺，你的好孫兒再敬你一杯得了。你說你以前多慈祥一老人啊，怎麼現在學會使壞了呢。」說著林希又敬了林知書一杯。
林知書顯得很高興，笑道︰「我這也是和那班老朋友經常喝酒聊天，時不時大家這麼互相斗下嘴，顯得熱鬧。怎麼，你招架不住啦？」
「姜可是老的辣啊！您這都人老成精了！我哪兒是你的對手啊。」林希很識趣的說到。
這時候小二走了過來，見林知書和林希正聊得高興，不由說道︰「林老爺，聊得這麼歡啊。你的酒來了，慢慢喝，慢慢聊，時候還早著呢。」小二說著將四壺酒放到了桌子上。
「高興，高興得很吶。」林知書又飲了一杯。
林希立刻提起酒壺給林知書斟滿，同時說道︰「高興咱們接著喝，來，走一個。」
兩人一直喝道了下午兩點多，林希覺得已經有些頭暈才被林知書勸了回去。林希本想再陪林知書繼續喝的，但林知書卻不讓林希再喝了。因為林希已經有一點醉了，要是再喝可就醉得一塌糊涂了。
地府的酒一旦醉起來，那酒勁兒可厲害得很。林知書以前大醉的時候就有連續睡過兩三天的經歷。所以他不敢讓林希繼續喝了，怕耽擱他明天上班。
爺倆互相攙扶著回家，路上林知書來了興致，還唱起了戲曲。而林希听著這聲音，在如夢似幻的感覺中好像回到了從前。
在林知書住的老屋院子里，林知書和一幫老大爺們一起著唱戲，有時還比劃幾下動作。而林希就在搬著一張小板凳，坐在旁邊一邊啃西瓜一邊听戲。雖然他听不懂唱的是什麼，但卻覺得他們舞刀耍槍的很好玩。
那些老大爺們唱的高興了，還會把手里的刀槍給林希拿去玩，林希也就學著他們胡亂的舞著。這是這樣的場景自從林知書去世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回到家中後，林知書將林希扶到了床上，林希一躺下就不動了。然後林知書便轉身進了書房，寫了一封信放在林希的臥室。
林知書盯著自己心愛的孫子，眼中閃著淚光。「好孫兒，爺爺走了，你可要好好在地府干啊，將咱們林家守護下去。」林知書一邊輕聲說著，一邊撫模著林希的頭，他知道這一離去，今後就真正再不能見到林希了。
片刻後，林知書擦了擦眼淚，起身出了門。從下樓到關門，都很小心，生怕吵醒了林希。林知書站在大門口，盯著那塊林府的匾額，最後看了一眼，便一甩長袖，轉身離去了。
而林希此時卻慢慢睜開了眼楮，他立刻起身走到窗口，一眼便看見了林知書的正匆匆離開背影，直到林知書消失在了街頭。林希才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說道︰「爺爺，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