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近子夜時分,竟然沒有一點睡意。
雖說天上月明星稀,牛福和博美身上也都有光,而且牛福本身的神眼功能,視物輕而易舉。但是終究在大山之中,在黑暗中潛伏著無數危險。所以牛福一點也不敢掉以輕心。
尤其是玉玲,經張勇的邪術所傷,她現在明顯精神失常,一時恐怕很難恢復。所以更需要保護!
萬一帥財可以陪我穿越,那麼玉玲怎麼辦?即便仙長沒有答應帥財的請求,讓帥財一路保護玉玲回江福,他能保得兩人平安無事嗎?
牛福想到最後,竟然有悔約之念了。
也就在這時候,他突然看到那位見過的神仙老者,微笑著向自己走來。
「怎麼?到這關鍵時刻,你竟然要打退堂鼓?」
「對不起啊,仙長!」
「你是不是想說什麼?想說,就說出來,啊!」
牛福恭恭敬敬地行了個揖,然後就把自己和帥財的請求,自己對玉玲的憂慮,認認真真地說了一遍。那仙長一邊听著,一邊捋著須髯。
最後終于笑了。
「牛福啊牛福,你真婆婆媽媽!哎,老夫為何偏偏就喜歡上你的婆婆媽媽呢!也罷,既然你這麼不放心他們,那就一起走吧!」
「一起走?這什麼意思?總不可能一起去那異世亂世?」
可他這想法一下子就讓仙長知道了。他說︰「對啊,老夫正是這個意思!你們就一道到那異世亂世去!」
「那不等于集體穿越了?」
「對對,按你們的說法,正是集體穿越了!」
仙長的回應讓牛福听的是欣喜萬分,當下精神為之一振,跪拜而致謝道︰
「多謝仙長!晚輩這就領他們隨仙長而赴異世!」
「你們已經三人一犬,還需要老夫加入麼?」
「那……難道就是晚輩帶他們走?」
「正是!」
「那……請問仙長,這里可是神農架?」
「嗯,不錯!瞧那山,屋脊一般高聳,那就是神農架的最高峰神農頂!」
「可是我們原先卻是在雲南貢山呢!」
「那是五行遁術中的大挪移帶來的,這跟時空隧道頗有些相似。現在你將走的路也頗特別,不過也有那樣的速度和時效。」
「所以凡事不可過于拘泥。就拿道路來說吧,有看得見的道路,也有看不見的道路,世間變化之神妙,常人是無法理解的。亦真亦幻之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那神仙老者似乎覺得自己話說多了,就停頓下來,看著他。見他還是虔誠地等著听他訓示,不由得露出幾分滿意的笑容。
便繼續說道︰「看到躺地上的黑熊了嗎?順著黑熊頭的朝向直直地往神農頂方向走去,你們就會到達該去的地方。」
這話真不是特別好理解,就這麼走,就會走到異世?那也太不可思議了。
但是仙長已經不見了蹤影。
就看見帥財眯著眼坐在草地上,他的對面是席地而坐的玉玲,玉玲的眼楮還睜著,所以伏在她身邊的博美也睜著眼。
他先搖醒了帥財,然後拉著玉玲的手。而玉玲的另一邊手牽著博美。「走吧,順著黑熊的頭的朝向往神農頂走,跟著我走!」他說。
他知道這只能是對帥財說的,只有他才是自己的傾听者。
走了二十多分鐘吧,一道矮牆擋住了去路。
矮牆的前面堆著石頭。
便都停了下來。只有博美還在興奮,它在石頭堆著的地方轉了幾圈,然後就吠著,每一次吠著之後,都要把頭抬著,眼楮看過來,讓目光對著牛福。
「這小家伙,干嘛不看我?——牛哥,它在看你呢!」
帥財雖然不高興,但還是對牛福提醒道。
「帥財兄弟,你幾時也成了小孩啦?跟博美也會鬧別扭啊?」
牛福笑著,用手對帥財指指點點。
然後就走到博美的身邊,彎下腰將它抱起來,沒想到小家伙還堅持頭朝下吠著。牛福點點頭,感覺到其中的味道。
于是發現就在腳下壓著四塊大石頭的地方,露出了一個大縫隙,那縫隙愈伸到底部,就愈大愈深,像是個暗洞。怎麼回事!他猶豫了。
可是心感顯示,此路甚妙!
此路甚妙?這妙,是指什麼呢?如果由此通達異世,那自然是再妙不過了,這應該就是正解吧。
不過,那可是童話里才有的情節。
牛福蹲子,搬開了那四塊大石。
果然有一個暗洞,順著洞壁而下,那里影影綽綽有條小路可通。看方向,跟先前的朝向倒是一致。牛福突然高興起來,此路甚妙,應該就是指這條路。
可是這條路卻是詭異之至。
首先是踩上去的感覺。
由于怕他們跟在後面落下了,所以就讓帥財先走,玉玲緊隨,然後自己斷後。
沒想到等玉玲落腳時,那路就大動起來,牛福一看大急,連忙縱身躍下,感覺就好像踩著跑步機,而且漸漸加速,最快時有十倍跑步機那麼快。
先是帥財叫出聲,接著玉玲和博美也叫著。終于穿梭一陣之後,小路像機器一般停了下來。
現在發現一行三人一犬都盡在洞窟里了。小路的前面顯得難行,而且越來越難行,路面也越來越窄,最後只能俯子向前爬行,
牛福覺得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個死胡同一般的怪圈里了。
可是他能不信仙長所說的嗎?
「牛哥,你這是帶我們去哪里?」這時帥財也開口問道。
「仙長同意了你的請求,現在咱們是集體穿越……」
「集體穿越?」
「對,現在咱們是集體穿越的進行時……」
「那仙長呢?」
「仙長夢里來夢里走了。他全權委托我帶你們穿越去。」
「牛哥,是真的嗎?」
「牛哥還會騙你嗎?」
「可是總感覺穿越沒這麼費事,沒這麼麻煩的。」
「那是小說,是電視劇,不是生活!好了,努力,堅持!哥們,咱們會成功的!」
還是最後這一句話有力量,帥財身上又長了勁頭了。
終于,前面的去路被擋住了。牛福讓帥財往後退,自己換到前面。他在石壁上敲了敲,推了推,然後用眼楮看,細細地看。
「牛哥,怎麼樣了?」帥財問,語氣有些焦急。
「不急,這前面像是設了機關!」
「啊?機關?」
「先歇著,讓我好好想一想。」
牛福琢磨道。他這其實在等待新的心覺的顯示。這種內容說不準,有時候很快就提示,有時候卻遲鈍得很,甚至干脆一點也沒感覺。
差不多也有十多分鐘了吧,見牛福沒有動靜,帥財忍不住說道︰
「會不會是古墓的機關哪?難道說是咱們誤打誤撞,進到人家的墓穴里頭來了?」
帥財頭腦一激凌,又轉到盜墓小說的情節上來了。
不過他的這一說法,倒是令牛福吃了一驚。
他沒有像往日一般對帥財進行反駁,但卻也沒說什麼話,似乎是在深思。于是黑暗的狹窄通道一時靜了下來,就連博美的嗚嗚聲也停止了。
突然听到牛福說道︰
「你們都往後退十步!」
帥財牽著博美往後退,可是玉玲卻還是痴痴地待在原地,牛福便又喊帥財,拉著玉玲往後走,帥財這才重新爬過來,然後拽拉著玉玲往後爬。
帥財覺得應該是退得夠遠了,就說︰「牛哥,我們已經退了十步了!」
「好,都待著別動啊!」
話聲剛落,牛福看準了一處,重掌拍出,轟得一聲巨響,果然听到嗖嗖嗖嗖聲音不斷,還真的是機關,連發出來七支箭,本來是連弩九箭,最後兩箭已無力發出了。
其實這發出來的七支箭,也已經威力去了大半,畢竟是年代久遠,因受潮等緣故而變異,所以其殺傷力也已經有限。
但是要是被射中,會不會致命呢?還有,要是真的如帥財所說,那麼古墓里頭這種弩箭說不定還喂了毒的,那……
那牛福被射中了沒有呢?地方這麼窄,距離這麼近,他能逃得此厄麼?
當時運功發掌之前,他也有想過,不過心感所激,現出「無恙」二字,讓他堅定了決心。
不過他為了謹慎起見,還是運用了異位攻法。也就是通過閃電挪移之術來攻擊,這樣對方反擊時,就中傷不了自己。
另一方面,他在攻擊的同時,也廣布了玄功用以護體。
果然,連發出來的七支箭,攻擊點都在同一核心,所以他避得開一支箭,就避得開所有的箭。他的閃電挪移術果然行如閃電,他在地面滾過之時,一支箭擦身而過,于是所有箭皆擦身而過。
他成功了!哇 !
「牛哥!」帥財道,關切之情自然溢出。
「兄弟,我沒事!咱們成功啦!繼續前進吧!」牛福道,心里涌過一道暖流。
于是他帶頭從石門爬進,路上和門邊都還殘留著朱砂和墨跡的黃紙碎屑,猜想過去,當時關閉石門之後,一定還請高人念咒貼符封住此處。
如果是這樣,那麼這里也許就是一座古墓,自己是進入了古墓道了。
竟然讓帥財猜對了!這真是太過怪異了!
看來這世上存在著太多的不可思議,許多東西、許多事情都可以嫁接呢?像男與女、天才和白痴、生與死……
對呀,從古墓道爬出去,就相當從死亡到重生呢。
他覺得自己想痴了。
漸漸地,彌漫著一種特別的氣息,是先前的朱砂氣息在伸延嗎?又像是千年腐臭的氣息,是**的腐臭,還是草木的腐臭?
也許這里真的就是墓道,這下可稱了帥財的心了,可以成就他的盜墓幻想了,自己竟然進入了古墓道,成為盜墓一流的人物了。
不過,這怎麼能算是盜墓呢?只能算是借道而行罷了!
可是終究破毀了古墓的機關呢,從此古墓就人盡可盜,所以自己確實難逃其咎哪!
「牛哥,你說,這里是不是古墓道呢?我怎麼越來越覺得像呢?」
帥財的聲音從後面傳來,牛福暗暗點頭,正要回答他之時,突然眼前一變,他看到一座好壯觀的墳墓,有戎裝的軍士持械守衛,從墓的入口,好幾個人抬著靈柩進來了,好幾個發髻高聳、穿著華麗的美女,神情哀婉著,淚水溶脂著進來了……
好像從哪個深處,傳來悲慘的啊啊聲音……
眼前的情景消失之後,牛福深信是進入了古墓,而且好像是皇家王室陵墓。
這一回當真的玩了一把古墓癮,他想。嗯,對了,不要告訴帥財,要不這小子眼楮亮了,就想到墓里頭的那些價值連城的寶物。不過這地底下,到底有沒有寶物呢?那就放眼,放透視眼,放放放哪!
隨著九天玄功的施展,透視眼充分地放開了。
哇 ,金器、銀器、珍珠、美玉,絲綢、字畫,……好東西真不少,還有馬俑,唐三彩馬俑,這麼多呀,人物造型真的是叫絕。
據說唐時無論皇族,就是達官貴人,也都以唐三彩馬俑作為陪葬品,這成了當時的一大時尚呢。
這樣看來,這很有可能就是唐代古墓,一座尚未被發現的唐代古墓。
路似乎走得暢了,不過還是直不起身子,只能繼續蝸行模索。
他這時就又想到了待在古墓中的小龍女和楊過,那種神仙過的日子,大妙啊!幾時自己也能過過呢?
可是過不多久,前面又堵住了。
「怎麼樣啊牛哥,是不是又有麻煩啊?」
「小麻煩吧!兄弟放心!咱們很可能馬上就要出去,重見天日了!」
牛福說完,就琢磨眼前的石壁,四周很干淨,沒有封貼那些涂著朱砂或者黑墨的黃色符紙,也看不到機關的痕跡。
但他猜想這里就是墓道的出口,古墓之外就是清新的山野之地。
難道說要從這里出去,須得破壁才行?
可是機關在哪里呢?要是防著外面的盜賊進來,是一定會有毒弩之類的機關設置的。
只是這機關不能人為控制,因為古墓里頭不允許有活人,也不可能有活人存在,所以機關只能是自然觸踫而發動。
那機關應該就在地面,想像盜墓人從外頭潛入,不可避免地踩著地面,于是不可避免地觸動機關。然後機關又自然地作用于石門,讓石門自動閉上。
明白了這個道理,于是讓帥財帶著玉玲退後七步,並叮囑他,突然打開門的那一刻,機關暗器發射出去之後,不要停留,立刻拉著玉玲、牽著博美出來。
否則石門閉緊後,就再也出不去了。
帥財點頭表示明白,然後依其言,退後七步,伏于地上。
牛福向前爬到頂端與石壁緊貼,並無動靜,然後牛福突然旋轉起身子,在地上打滾……
終于,轟得一聲,機關開啟了,又是嗖嗖嗖嗖嗖,弩箭連發。須臾聲音停住了,眼前放了白光,那正是墓外天色,此時已經接近初卯時分,很快天色就要大亮了。
牛福喝道︰「快,趕快出去!」
話聲剛落,身子卻彈了進來,拽著玉玲往前沖,帥財牽著博美緊跟其後,剛出了石門,回頭一看,轟得一聲,石門又重新關上了。
「好險哪!」帥財驚嘆道。這時落入眼中的果然是一座大墓,頗俱氣象,卻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古。
「應該是到了!咱們先歇著,睡一會兒,等天大亮再走。」牛福說。
此時的帥財自然是極高興的,正在欣賞四野風光,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听牛哥這麼說,當即點頭,這一路又行又爬的,確實太累了,便就地躺下了。
正睡著,牛福的腦海中突然顯示︰「有危險!」便一驚醒來。
天已經大亮了。他慌忙搖醒帥財,說道︰「有危險!」
帥財終于驚醒明白了,但他看著牛福,竟然好大聲笑了起來。這一個夜晚的幾多折騰,可憐的牛哥,竟然變成什麼樣兒了!
「笑什麼?你也不瞧瞧你自己!」牛福從他的眼神里發現了問題,低聲回應了一句。
這一提醒,帥財不再失聲成笑,他愣住了。他發現玉玲蓬頭垢面像乞丐婆,白博美也幾乎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