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福的幸福生活 第11章 琴聲如訴

作者 ︰ 山人黔羲霖

動作簡練有力,果然與街舞之旨趣,已經近在咫尺。

安慶緒看得陶醉,邊飲酒,邊按節拍擊,卻發現容妃似乎漫不經心,近于無視,奇而問道︰「以往愛妃也甚愛胡舞,為何今日卻如此隔膜?」

「王爺有所不知,臣妾不是無心,只是深思而已。久聞皇上甚是仰慕漢樂,對宮廷樂舞《霓裳羽衣曲》頗為沉醉,只是皇家樂坊知名樂工多在長安,洛京諳識此樂曲者寥寥,先前曾有兩次飲宴歌舞即為《霓裳羽衣曲》,臣妾觀之舞,默記了所有招式。並依此新創一套舞樂,希望來日獻舞于皇上。」

安慶緒听得大喜,「哦,原來如此!那太好了。愛妃真是有才!天下才女,又豈是一個楊玉環呢?哈哈!愛妃呀,那你就試為一舞吧!」

于是喝退那些胡舞女子。

容妃施禮道︰

「稟王爺,未有漢樂樂班奏樂,如何起舞啊?」

「王府內樂班大多只通胡樂,既如此,為之奈何?」

晉王道,看到胡樂班那些樂工,一揮手就讓他們滾蛋,突然像是想到什麼,就又說道,「那愛妃又是如何創得這套新舞樂呢?」

「回王爺的話,臣妾先是只有動作,卻未曾配樂,而後讓秋萍跟臣妾習舞,再下來就是秋萍起舞代替臣妾,而臣妾彈琴吹簫配樂。」

「哎呀呀,如此費了老大周折,真是辛苦愛妃和秋萍了。既如此,愛妃和秋萍不妨依此演練一回,好讓本王先睹為快。」

「臣妾遵命,不知是否足以供賞听,王爺且將就則個。」

安慶緒頷首。容妃入內,捧出七弦琴,擺好坐定。另有侍者取了一把紫玉洞簫出來,放在容妃的身側。然後秋萍也出而到庭前。

雪白的小手上藍色脈管隱約可見,玉指活月兌,琴音瀉出。秋萍如舞風中,一擺弱柳婀娜而出,倏忽之間,已經花月疊至,鳥語愀愀,怡情盡美。

忽一轉,琴聲掩抑,如泣如訴,卻哀而不傷。就在此時,牛福看到容妃忽停琴音,卻握洞簫吹之,竟然從簫聲咽中,悠悠傳出一段頗似春江花月夜的樂音。

然後又見她停了下來,重理琴弦于指下。她做這些動作的時候,像是隨意,但又無不優美極致。

當再一次容妃手握洞簫吹之,旋律之音卻如梅花三度之時,突然,楊玉玲站了起來,然後沖了過去,差點沒將秋萍撞倒。

這一著連牛福也沒料到,不由得喝道︰「楊玉玲!」緊隨著一縱身飄了過去。未等攔住她,此時她竟然一頭撲到迎面而來的一個年逾五旬的男人的身上,一手抓住了他的有些蒼老的青筋虯起的手背。

「爹,是你嗎爹?」痴痴地說道。

此人正是春杏特意去請來診病的傅太醫。

原來剛才恰好春杏請了傅太醫到來,不料剛剛進了門,就和玉玲撞個正著。

這一著讓眾人吃驚不小,都心道這女娃病得可真不輕哪。

既然太醫已經請到,安慶緒也就將听曲賞舞之心放下,何況適才已經被瘋痴的楊玉玲攪了局,于是歌舞歇,酒宴停。

眾人都把注意力轉移到為楊玉玲診病這事上來。

楊玉玲現在已經安靜了下來,不僅不再對傅太醫喊爹,也不再躁動不安的。

傅太醫的手指像是在她手上彈琴,此時無聲勝有聲,大家心里都緊張著,注意著他那把著脈的手指,還有那臉上的神情。

終于傅太醫收了手,但神情凝重,似乎還在思索著什麼。

「太醫,她的情況怎麼樣?」

容妃問道,似乎比晉王和牛護衛還要關心。

「她得的是失心病!此病或因心憂而起,或因外邪誘心所致,較難調養,必須靜養上一段時間,不能再受刺激。」

傅太醫一番話,說得牛福心里沉重了起來,心道張勇這賊子,好不陰毒,害得玉玲到現在還不能恢復正常。

牛福又覺得剛才簫音或奏樂,極似春江花月夜或梅花三度,她即產生如此強烈反應,誤將傅太醫認作爹,這或許即是生出一種幻覺,可見玉玲或有思父之心念。

而這又跟音樂有關,莫非其父亦是通曉民樂之人?

而再往下思索,更是憂心忡忡,心道安祿山父子皆之徒,讓楊玉玲長期在此養病,也太過勉強。

而帥財也想好好發展自己,不想一直待在這里,至于自己呢,更是想有所作為,拯世救國,建功立業!

晉王安慶緒又怎麼想呢?他沒什麼不高興的,他覺得正好可以借這樣的機會將楊玉玲留在府上,只要她在府里,就不愁沒機會親近,只要成其好事,剩下的事情都好辦。

何況他已經感覺到,容妃好像對此也沒表現出強烈的不滿。

牛福看著傅太醫寫方子,稍稍凝神,便筆走龍蛇寫了共八味中藥名︰蓮心、黃連、遠志、膽星、石菖蒲、三七、白術、竹茹。其中的用量不等,他不知其奧秘,也看不清其具體用藥的錢數。

傅太醫終于停住了,他擱下筆,又看了看自己開的方子,然後捧起它用嘴吹了吹,這才獻了上來。

「王爺,晉王妃,我開個清心化痰湯,藥方子在這里,先抓兩劑藥試試看,如有效果,可繼續抓藥煎服。如無大的起色,就容小醫再行診治。到時候只怕也只能以針灸之術猛攻之。」

說完,就拎著藥箱子走了。

「張武,你就去抓藥吧,速去速回。」安慶緒等太醫的背影消失之後,對其中一親隨說。牛福自然識得他,就是從山莊回來時讓帥財坐馬後的那漢子,還算是忠厚之人。

「喏。」張武應道,轉身就要出去。

「稟晉王,不如就讓牛福去抓藥吧。」牛福道。

他本想改口稱草民為小人,是因為現在已經是在晉王手下當差,自不能再稱草民了。但實在不喜自稱小人,于是就稱名字。

「也好,這一回就讓你和張武一道去,下一回你熟悉了,一人過去抓藥就行!」

「謝晉王千歲!」

當即也坐馬上,與張武一前一後出了晉王府。

騎馬在都城,這是牛福第二次的感覺。初夏的天氣,在馬上能感覺到更多的風。

此時洛陽城已是黃昏時候,街邊的酒肆熱鬧起來,在集市買東西的漢族百姓隨處可見,但滿眼圓、尖、方頂的各式帳篷和房屋也是比比皆是,充滿了異域情調。

洛陽城確實迎來了多民族融合的新氣象。唯有店鋪上懸掛著醒目的中文招牌。

突然就看到了呂毅和朱扒皮兩騎馬直沖了過來。

「這兩賊人,想在這里撒野什麼?」牛福心道,想啥時做掉他倆的想法又一次涌上心頭。

從眼下這光景看,這兩賊人平日里一定倚仗著孫大帥的勢力,在街市橫行霸道的,沒少做壞事吧!

「呼,牛福,別跑,別以為我兩兄弟就認不出你來,呼,嘿嘿,穿戴得像個人樣,晉王給了你啥好處呢?」

張武見朱扒皮攔過來馬頭,拱手道︰「朱護衛!這位兄弟是新上任的牛護衛!往後彼此彼此客氣點!」

「好啊,牛護衛,請了!」見朱扒皮惱著沒有反應,呂毅拱手道,然後拉朱扒皮一把,「咱們走!」

牛福于是隨張武到了一家藥行門前,下馬系拴于樹,便進去抓藥。掌櫃的看了看那藥方紙,再看看他倆的衣著打扮,不敢怠慢,當即請他倆坐著稍候。

不消片刻,藥房先生抓好了藥,陪著小心說道︰「這是兩天的藥,水煎服,一日一劑,每劑藥又分兩次服。」

張武想到牛福心系表妹疾病,特跟來抓藥,便讓兩劑藥都由他帶著,出藥行時並提醒他看清楚門楣,好下次方便前來抓藥。牛福知其心意,便謝了。

馳馬過長街,前面圍著一幫人,不得不下馬牽行。卻發現是兩個女子與兩個男子在那邊理論,那兩男子有點像是浮浪子弟,擠眉弄眼,舉止輕佻,一臉壞笑。

而兩女子中,一位身材高挑,腰間佩劍,氣質不俗,顯然是小姐模樣,另一位相貌適中,聰明伶俐,應該是使女之流。

那小姐突然杏眼圓睜,嬌叱道︰

「還我香囊,萬事皆休!否則,休怪本小姐出手無情!」

當下,眼前那兩男子一個說,早跟小姐說過,本人一向本份,從不做偷雞模狗的事,怎麼會偷小姐香囊,行偷香竊玉之事呢?說到這兒,好事者听了就笑了。

另一個說,哎呀小姐呀小姐,剛才你不是叫人查過身了嗎?你要是不放心,就自己親自來搜身吧。

前面那男子听他這麼說,就也說小姐搜身我願意,來啊,小生等著呢!

這麼一鬧,圍的人更多了,笑聲也更多了。小姐突然錚的一聲拔出了劍。

「慢!小姐,使不得!」牛福喊了一聲,丟開馬,身子像抹了油一般,哧溜就進了人群,剛好擋在了兩男子的面前。張武無奈,只好替他牽了馬。

「沒叫你多管閑事,閃開!」

「小姐休得發怒,香囊包在我身上,替小姐取回來!他逃不了我的眼!」

說著,特意用眼楮打量了人群。

「休得騙我!」

「眾人可以作證!」

牛福打著拱手轉了一圈。

圍觀的眾人發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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