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時,牛福的手,突然閃電般攥住了一個男子的手臂,隨即另一只手抓住一個老人的手,一下子就將他倆拽到小姐的面前。
「小姐被盜的香囊,就在這兩人身上了!」牛福說。
「真的呀?」那個使女說。
牛福點點頭。
可是兩人卻叫起屈來。
尤其是那個老人,嚷嚷說自己安分守己了一輩子,怎麼會去偷姑娘的香囊,做這種無恥之事呢?又說自己跟那年輕人素不相識,怎麼會扯在一起呢?
牛福當即對眾人問道︰「各位只要證明一點,這兩人剛才是不是緊挨著站著?」
「是啊,他們剛才就挨著站!」人群中不少人指證道。
「這就對了!剛才我說賊人逃不了我的眼,這個賊人就怕了。」
牛福指著年輕男子說,「他就將盜來的香囊,偷偷塞進老人左邊的衣兜里!所以——」
接著牛福松了手,對老人說︰「煩請老伯搜一下左邊衣兜,看看是不是有個香囊?」
老人半信半疑,沒想到手一伸入衣兜,就像被蛇咬了一般,一下子臉色大變,「有,有,像是有一物……」
「那就當著眾人的面,取出來吧!」牛福緊追道。
于是很快地,眾人就看到了老人手中拿著的一個漂亮的香囊。
「是小姐的香囊!」
使女早追過來,從老人手中取了去。人群中一片喝彩聲。
但這時也傳來牛福的聲音,「你們三個都不準走!」
原來先前那兩男子和後來的那個偷兒卻是一伙的,他們合伙共演一台戲,這麼做,無非是想達到對女子非禮的目的。
他們三人本來就是玩在一起,市井無賴罷了,吃喝嫖賭,調戲婦女,臭名昭著。人群中有不少人都識得,就是怕攪了這堆豬大糞,惹得一身臭。
牛福向那老人致禮,說請老伯放心,不關老伯的事。然後,對那三人喝道︰
「都跪下,給小姐磕三個響頭,就饒了你們!」
這時有兩個跪下了,而另一人卻鼻子里哼的一聲,「你是什麼身份?請報上來!老子可是有身價的,怎麼能隨隨便便給人跪下磕頭?」
牛福盯著此人的一張女乃油臉,「什麼身價?調戲姑娘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身價?跪下!」牛福說著,手在他身上只一摁,他就殺豬一般地叫了起來,然後就跪在地上了。
那兩人都磕了三個響頭,女乃油臉卻不磕頭,牛福硬是摁著他的頭在地上敲了三次,這才松開手。
「都給我滾!」
三人抱頭鼠竄而去,先前那個女乃油臉公子也不再逞強,就恨不得地里裂出個縫,好讓自己立刻鑽進去。
牛福這才回頭,見到張武替自己牽了馬站在一邊,慌忙施禮道︰「讓張兄久等了!」說著,就上了馬。
這時背後突傳來呼喚︰「這位軍爺,請等一等!」
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剛才那個小姐,便控轡立馬。轉眼間到面前,小姐施禮道︰「多謝軍爺援手!先前言語冒犯,還望見諒!」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況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小姐不必介懷!」牛福回禮道。
「軍爺尊姓大名,還請見告!」
「在下姓牛名福!」
牛福坦然道,想到也問她姓名,又覺得如此不免太俗,就忍住不言。
于是撥轉馬頭原路奔回。
到府上,听下人說晉王出去了,王妃在後花園呢。
于是往後花園行去,听到洞簫聲悠悠,其曲調讓牛福听來,倒有些像是《虞美人》,才知琴簫曲調,懷人幽情,實在是古今相通。
而後就見到容妃,她換了一套便裝衣飾,去了些雍容華貴,多了些嬌媚淡雅。她所穿的紅底帶白色圓點的花裙,讓他想起近年女孩兒頗為時尚的波點裙。
也許是他的目光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的雙眸亮著藍光,住了吹奏,但玉手還握著紫玉簫。
她含笑說晉王爺為了楊玉玲能夠更好怡樂靜養,特安置她在府外一處別居,張武知道去處,就帶牛護衛前往吧。
牛福卻覺得她的目光好像在纏著自己。是自作多情嗎?他自問,終認為自己不是帥財,不可能是情聖。
他和張武騎馬離開了晉王府,張武說別居離此約五里地,騎馬很快就到。
路上兩人說了些話。張武問牛福,先前何以知道香囊為那人所竊,並轉移到老人的衣兜里。原來先前那一幕,張武已看在眼里,並表現出十分的敬慕。
牛福說自己一眼就看出人群中那三人的聯系,他們衣著相仿,年齡相仿,都是一臉邪氣,而且還眉來眼去的,就斷定不是好人,這事跟他們有干系。
所以注意力就放到他們身上,後來那人將香囊偷偷轉到老人衣兜,那個動作馬上被自己察覺了。
「啊,牛護衛真是頭腦好用,而且目光如電哪!」張武嘆道。
「張兄謬贊了!小弟好多事都無知得很,往後還靠張兄多多扶助!」
「兄弟要是看得起老哥,自當竭誠相待!」
「仁兄放心,小弟自然看得起也信得過大哥!」
「好,好啊!多謝兄弟了!」
兩人這麼一扯開話頭說話,很快五里地就跑完了。
眼前即是得月山莊。
原來這里即是晉王府別居。進去不久,就發現其建築是仿照晉王府的,所以看到朝西幽深處亭台樓閣,就知道那是後花園的地方,此時晉王和楊玉玲,應該就在那里。
從花園里轉進去,就有樓階可上,然後就看到得月樓三個字。
楊玉玲就靜靜地躺在樓屋的香床上。
她面似桃花,手如柔荑,脂如凝雪,腰肢婀娜柔美,眉眼如睡似醒,解開的雙環望仙髻,讓秀發瀑布一般紛披下來。整體看來美不勝收,而又特別像是醉酒的貴妃,難怪說她像楊玉環,說她像,還真的像。
晉王看著她,心兒雀躍著,禁不住就想親她幾口,甚至于想將她那芳澤香肌,狼吞虎咽地連皮帶骨地吞進肚子里。
可是英姑和月娥在身邊,強行將她們打發,就怕回去告訴了容妃。她倆是除了春杏、秋萍之外,容妃最親近的人呢。
晉王還是喜歡容妃的,當初馴服她,也費了不少周折呢。所以這重關系不到萬不得已,他還不願觸傷毀壞。
原來容妃就在去年安祿山舉兵反叛朝廷,為孫孝哲手下軍士破城時所獲,而後安慶緒先一步趕到軍營,就在孫孝哲將俘虜的女眷盡歸軍營一處,再作編排任由軍士奸婬,其後或殺之棄野,或取肉而食,不一而定。
就在這種命懸一線,極危險時刻,安慶緒趕到了,幸好她還沒有被軍士剝了衣裳,否則豈不難堪。
安慶緒本來是為父親親到軍營擇佳麗以充後宮的,其時舉兵大捷,讓安祿山有了做皇帝的著想,既然要做皇帝就需要大量的女人。
既然唐玄宗那老兒都有宮中佳麗三千,吾安祿山又豈能落于他後。所以擇佳麗以充後宮,實乃當務之急,否則顏面何在?
這孝順兒子就去了,當即為容妃眉眼所打動,問了她芳名,她嬌音軟款,鶯聲燕語,讓他魂都差點走沒了。
知道她名容婧,好名字又讓他興奮了半天。于是就截留了為己用。當夜就寬衣解帶成其好事。
次日這才稟父皇說︰「有女容婧,頗動兒心,望準納為王妃。」
安祿山說︰「此女莫非取自軍營?」
安慶緒嚇了一大跳,到此時候,也只好硬著頭皮說了。誰知安祿山卻不動怒,他笑道︰
「吾兒既然喜歡,取用自便,確也爽快。哈哈,食色好之,天經地義呀!男人都這樣吧!兒呀,盡管放心,你爹不是唐玄宗老兒,不會像他那樣,無恥到搶兒媳婦這種份上!宮中美人多了,多了呀!足夠受用了!我父子艷福不淺哪!」
安慶緒誠惶誠恐,這事總算過去了。但容妃卻未必會感激他,她而且對孫孝哲耿耿于懷,希望晉王除去這殺星,就說一想到他就惡心。
這個建議不錯,孫孝哲可是安慶緒的死對頭呢,可是安慶緒也沒好辦法,孫孝哲可是安祿山的愛將呢。
于是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哄她,然後變著戲法讓她高興,甚至每次要跟她在枕上貪歡,總是費了不少周折。
這讓他感到喜歡,更感到累,覺得自己的雄風差不多已經委靡了下來。
現在他必須尋找到適合自己的獵物,不再這麼委屈自己,他要重振雄風。所以他必須從楊玉玲的身上做起,做起一個真正的男人來。
李富和使女稟報,張、牛二護衛已經前來。李富就是晉王身邊的另一親隨。晉王點頭表示讓他倆上來。
牛福和張武進了屋,看到玉玲在床上安歇,兩個使女就在旁邊侍候著,而晉王則立一邊似在沉吟。
見他倆來到,便問︰「抓了藥回來了麼?」
牛福當即獻上兩劑藥,「稟晉王,藥掌櫃吩咐,這是兩天的藥,水煎服,一日一劑,每劑藥又分兩次服。」他又把那人說的話一字不更重復一遍。
藥很快拿去煎了,晉王和張武、牛福都退了出來。
牛福暗中環顧四周,覺得這地方內部構造布局和經營,與晉王府頗相似,而僅從外部看,卻覺得又略近于江洛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