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
他又一次月兌口而出。
這一回她不再說話了,她的眼楮愈發湛藍,以致讓他感覺到那就是海。她的手已經勾住了他的脖子,可是她沒有再靠近身子。「牛護衛,你可以走了!本宮改日再謝你!」
說著,她松了雙臂,將那把手槍收走了。
真是多變的女人!
也許,她是不是感覺到晉王就將回來?或者……?
「卑職告退!」
剛剛退而轉身,突然感覺一個白團團撲了過來,原來是博美。
這小家伙半天不吱聲,這會兒看見他要走了,這才動情而奔過來。他抱起它來,走回到容妃面前道︰「這可憐的小狗,還是娘娘收留它吧!」
「牛護衛放心,我早就收留它了!它跟著我,沒有人敢虧待它的!」
她從他懷中接過小狗。
這瞬間,他突然莫明其妙地想到年輕夫妻互相傳抱孩子的情景。
他很快就贊嘆了容妃對時間的判斷。
才剛出府門,就看到晉王和張武、李富騎馬過來,慌忙下馬拜道︰
「卑職叩見晉王千歲千千歲!」
「牛護衛請起,到敝府,是不是找本王問表妹的事情呀?放心,傅太醫下藥對癥,近幾日又施以針灸,大有起色,大有起色呀!」
晉王這麼說著,身子就挨了過來。
「你猜你表妹怎麼問我?她說你們是在拍戲嗎?後來又問是哪個國的?最後她像想到了什麼,突然就問︰我現在是不是娘娘啊?你說,她是不是特別可愛呀?」
他又接著說︰「我當即回答,只要你跟了本王,你就是王妃!她听了愣了愣,馬上就拍手笑了說,我是娘娘的命!嘻嘻,我才不當什麼王妃!」
晉王大笑著又上馬,然後一幫人一溜煙進了府。
「他們哪里是去打獵,確實只是去獵色而已!」
他感嘆著,開始感覺到危險的逼近。看安慶緒一副張狂的樣子,似乎是志在必得了。
是啊,像他這般天天纏著,用心良苦,玉玲的身邊又缺乏人保護,確實十分危險!誰能擔保他哪一天不發瘋呢?
不如改變策略,變被動為主動,而且容妃,好像也有所待呢……
剛才面對容妃時,卻心如止水,現在想起她,卻反而熱血沸騰了。
不知抱著她,親著她,會是如何美妙呢!
他大概都想痴了,以至于馬都不高興了,仰首嘶叫了一聲。喲,好馬哥,催我快行了呢!
就這麼一念,又心思電轉,嗯,要是哪一天真的知道馬語,懂得它們說什麼,那該多有意思哪!嘿嘿,鳥言獸語!
靠,他女乃女乃的女乃女乃!憑什麼,就魏伶這小子有此專利!啥時候撞到牛福爺爺的手上,就滅了他,順便就佔用了他的秘笈!
對呀,說不定他就有關于鳥言獸語的典籍呢。
就怕這小子會對爺爺先動手!他想。他覺得要是自己沒想錯,此時魏伶應該是已經接到聖諭,正和孫孝哲、張通儒、嚴莊他們會合,商議破案之事了。
魏伶會不會已經發現我牛福涉嫌此案了呢?
又到了黃昏侍宴之時,這次酒宴甚是別致,盡出宮中後妃以赴宴,而隨侍的,也僅是李豬兒和牛福。
所以真男兒除了安祿山,就是牛福,一個是吃得過飽,一個是長期饑餓。
殿堂上眾美人玉面花容交輝映照,更兼嬌聲鶯語,迷情惑人,牛福確實也覺得美色是男兒最大的威脅。
好在她們都盡奔大燕皇帝而來,他覺得此時,安祿山就是自己面前的一塊擋箭牌。
這一回安祿山仿佛是在清點自己的私有財產。
他的小眼楮看了龔皇後,看了燕妃,看了更多的嬪妃,最後大概覺得最有保值價值的就是段妃,于是罷宴之時宣布今晚仍由段妃陪侍。
安祿山今晚酒喝得更多,但他沒有宿于寢宮,而移駕到段妃的雲理宮中。
牛福揣想,皇上移駕雲理宮,大概是由于昨夜發生行刺之事吧。刺客至今還沒有下落,所以避一避也是必要的。
一路宮燈相隨照明,行過長長的甬道,這才到了雲理宮。
宮名雲理,是段妃多年來一直未曾回得故鄉,只能以此寄托懷念雲南大理之意呢。宮牆上爬滿著牛福說不出的雲南綠色植物,外邊還有個花園,甚是清幽,奇花異卉,香風撲鼻。
進得宮門,掀開珠簾,便是中堂,堂後東面是香房。段妃怕牛福累著,讓人搬過來椅子,讓他坐堂上歇著。並且還有茶水,以供其飲。
然後與大燕皇帝進了香房。
不多久,卻傳聖諭︰請牛護衛陪酒侍駕!
這是從未有的事,聖駕已經跟娘娘進屋了,怎麼還會請我進屋陪酒呢?
但確實是聖諭,又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呢?
「卑職叩見皇上、娘娘!」牛福伏地拜道。
「呼哈,平身吧!」安祿山懶洋洋的聲音,那聲音里頭灌滿了酒。
牛福叩首之地正好朝著段妃,離她的玉足僅容一尺之地。
起身時他這才感覺到她穿著木屐的一雙白女敕的美足,不由得想起李白的詩句「長干吳兒女,眉目艷新月。屐上足如霜,不著鴉頭襪」,果然是此時的流行呢。
只是流行的通常是室外步屐,而段妃卻室內也步屐。
不由得就多看了那屐上的如霜之足。
然後向上就是一雙膩滑美觀的小腿。紅裙一角不經意地微掀著……
不能再往上看了,就目光下行,看到木屐上的她的象牙一般的精致腳趾,木屐底下的木板上,鋪著華麗的地毯……
他仿佛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芳香了……
此時,他覺得自己有些帥財化了,而且覺得自己的帥財化正在迅猛進展。
自己似乎也應該愛愛美人了,如果機會湊巧的話,可千萬別錯失良機喲!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何況唐代是個女性開放的時代!男人嘛,還怕什麼?強壯一點,再強壯一點;勇敢一點,再勇敢一點!如此而已!哈哈哈!
只有性福了,這才走進了幸福!
他正這麼胡思亂想著,段妃的眼楮卻逼視而至,隨即說道︰
「皇上有話問你,請你據實回答!」
這一說將他點醒了,連忙說道︰「卑職明白!」
「愛妃呀,給牛護衛斟一杯酒!讓他喝了,再行敘話不遲。」
須臾,潔白如玉的一雙手,捧著酒過來,讓他一下子想起了韋莊的《菩薩蠻》中的詩句︰「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謝皇上、娘娘!」再拜而飲盡。
心道,自己用那詩句來寫照,豈不是屈了段妃,將貴妃娘娘比作壚邊賣酒婦。
但再一想想,亂世中的娘娘,國傾城破之後的命運,又哪里及得上壚邊賣酒婦哦。
「呼哈,牛護衛!」安祿山的聲音又傳來。
「卑職在!」
「你何處人氏?」
「卑職乃河北道滄州人氏。」
心里暗道,查戶口的來了,看來安祿山對我一直心持懷疑,所以晚上寢殿附近還讓展護衛等設了埋伏。
得小心應付。
這口大肥豬在河北也待久了,口音也听得出來,不如實話實說了吧。
「你表妹楊玉玲,莫非也是滄州人氏麼?」
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牛福放下心來。他從這句語意中感覺到安祿山重點所思還是在美人身上。
他發現段妃在一邊手托香腮,不知也在想著什麼。
「我表妹本是山東人氏,因家道破落前來投奔,便留滄州。」
「這麼說,楊玉玲不是蜀州人?」
「自然不是!」
安祿山若有所思。
牛福琢磨著,這安皇帝在想什麼呢?會不會是在琢磨玉玲,她長得到底像不像楊玉環,她跟楊玉環到底有沒有關系呢?
「你們三人為何突然到洛陽來呢?」安祿山突然話鋒一轉。
「河北正逢戰亂,這附近只有洛陽能夠安居,再加上大燕新政新氣象,所以這才來投洛陽。」
「你痛恨戰亂,對麼?」
「卑職就希望大燕昌盛,從此迎來天下太平!」
「據說你料事如神?」
安祿山的一雙小眼楮突然亮亮地盯過來。
「皇上在此,卑職豈敢妄言!」
「牛護衛,這里並無外人,皇上有問,你但說無妨!」段妃又一次重復道。
牛福畢恭畢敬地點頭,心里卻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不過一轉念,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那日從江王陵寢墓道里出來的事,自然是包不住了。
那日撞著大燕的軍士之後,自己的言語,自己的行動,也太過隨意了,所以令張忠志、孫孝哲、安慶緒、李豬兒、嚴莊他們動容。
其中情形,又豈有不傳到大燕皇帝的耳里的道理?
這時安祿山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牛護衛,你以為我大燕江山,還能坐多久呢?」
絕無僅有,史無前例!唯我獨尊的皇帝,竟然會向臣下問這麼一個大有忌諱的問題!這叫臣子如何回答?豈不是一句話,就要被治欺君之罪而掉了腦袋?
他抬起頭,段妃在暗示,但說無妨。
她不會害我吧!他琢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