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如何了?」
曹湘染兄妹和謝氏一直守在床前,看著黃太醫一點點將曹之清的傷口清洗干淨,又施銀針解毒,最後才又仔細地在傷口上敷了藥,才問。
黃太醫掏出繡帕擦了擦額頭滲出的汗水,看了眼面露焦急之色的謝氏,邊說邊往外走︰
「二老爺身體原本就虛弱,舊疾未愈又添新傷,加之傷口的毒素未作及時的處理,一時身體虛弱至極,才會出現先前那種絕氣的癥狀。」
二老爺身體虛弱是人盡皆知的,他那是自娘胎里帶出來的病根,謝氏沉默的听著他說。
曹湘染早就將屋內的下人遣散了干淨,此刻只有她們母子三人還有桂媽媽、範媽媽在場。
他走到桌前,執了筆開始寫藥方,一邊繼續說道,
「方才我已替他清理了傷口毒素,又施了針,若是能喝的下藥便不會有性命之虞,不久便會醒來,只是虧損太多,日後只怕會纏綿病榻……」
「老天……」謝氏幾乎又要暈厥過去,好在曹湘染還算鎮定,又問了許多需要注意的地方,才和曹仲揚一道又將他送出府去。
臨出門之時,黃太醫忍不住回頭又說了一句︰
「原本按照二老爺的狀況,只怕早就斃命了,只是仿佛又服了解毒和續命的良材才得以護住了心脈,也許是用藥之人不懂醫理,這藥量微大了些才會導致身體承受不住才有絕氣癥狀。」
「這里是昨晚抓的藥,勞煩太醫看看是否有問題。」
曹湘染將範媽媽手里拿的紙包遞給了他,她一早就想要檢查一下這個劑藥,如今交給黃太醫檢視,更加來的可靠。
黃太醫接過,先隔著紙包輕輕聞了一下,又打開將里面的藥渣子仔細翻檢了一遍,才又重新包好,遞給墨棋。
「就是這個藥,幸虧有了它。」
又接過她手里的那張藥方看了一眼,卻是皺了眉頭。
「這個藥方不對,里頭並沒有這兩味關鍵的解毒藥材。」
復又接過那個紙包打開看了看聞了聞,眉眼露出喜色。
「這卻是個神奇的,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藥里頭也並沒有加上解毒的藥,只是有兩味藥性相補,所以才有了解毒的效果,也是因為這樣,所以藥效不好控制才出了細微的差錯,不過索性現在也無大礙。」
黃太醫越說越興奮,也不管他人听了他的話如何震驚和不得其解,只管問道︰
「抓這個藥的人現在何處,老夫倒想見識見識,這人的藝術一定遠在老夫之上!」既然藥方是葛太醫開的,那這高超之人定然不會是他。
「這個……是在滿平江那邊的一家醫館抓的藥。」
曹仲揚卻是得了吩咐不得說出抓藥的地點,可他本性純良從不無故說謊,權衡一下便只說了個地名。滿平江那邊醫館無數,他如此說也算不得違背諾言。
黃太醫有心還要再問清楚,但知此時確實不是時候,想到來日方長,便只好作罷。
「勞煩黃太醫不要和外人提及家父的事情,您只說盡力便可。」她心里另有打算,目前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曹之清在恢復的事情。
黃太醫畢竟是宮里最為得力的太醫,各種事情都遇見過,便了然的點了頭,拎著藥箱出了府門。
「哥哥,昨晚你去了哪里抓藥?」
她也覺得奇怪,但看這張藥方本身沒有問題,只是不對父親的癥狀,那又是誰這麼清楚他們的情況,在這方子里做了這樣的手腳?
「織娘,我答應過別人不會提及這事,我不能食言。」
曹仲揚很是堅定的停下步子對著她說道,看著自家妹妹清雋傾城的模樣和她現在淡漠堅毅的性格,忍不住嘆息︰
「可是,有時候事情不是絕對的,也許不是你認為的那樣,你該好好地去看清事情的真相,不能隨便就怪罪……」
他有心為某些人調停緩和一下冰凍著的關系,可看見她似笑非笑般了然的目光,終究無法再繼續說下去。
「哥哥,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我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說。」
她幾乎可以肯定藥材的事情和沈華庭有關系,可是既然他自己都有心隱瞞,她又何必去戳破那層紙,反叫她還欠他一個人情呢!
「至于,這張藥方的事,哥哥你怎麼看?」
她不相信這件事情沒有貓膩,葛太醫與他們無冤無仇的,何必來害她父親,一定是背後有人在操縱著一切。
「……織娘,你當真要徹查此事?」
曹仲揚畢竟也是個青年男子,有些事情並不糊涂,經過這一夜一日的折騰他自然也曉得了厲害關系,更是隱隱察覺到了來自某方的威脅。可是,那畢竟是……。他猶自不敢相信。
「是。」她要徹查此事,他們差點要了她父親的性命,這件事怎麼能不追究?一定要追究,而且要徹底的!
就算礙于種種原因不能徹底清查,她也要那些謀害她親人的人付出代價!
回到無恆苑,遣散了眾人,她將自己的打算小聲地告訴了謝氏,希望得到她的支持。
「織娘,你知道你面對的是誰嗎?」
進了國公府這麼長的時間,有些事情她都心里有數,可是她卻不能做什麼,因為她除了要保護住自己和夫君,還要保住幾個孩子的性命和將來……她一直能忍,只希望對方不再害他們,更加不希望織娘攙和進來。
「母親,有些事情咱們能忍,可是這件事情我們不能忍。」曹湘染猜到她心中所想,當機立斷地勸說于她,「尤其是這一次,父親差點被害了性命,他們欺負我們到此地步,母親您為何還要忍讓?」
「您還不知道吧,昨日葛太醫根本沒有為父親去毒,他開的藥方里也沒有一味是祛毒良藥,若不是父親命大福大,此刻恐怕咱們娘倆就已經披麻戴孝了!」
「你說什麼?」謝氏乍然一听她說這話,很是震驚。
曹湘染不忍心,但還是必須要說下去,「女兒昨日就見他有意拖延給父親治療的時間,所以今日才會千方百計地去找別的太醫過來,黃太醫看過那張藥方了,里頭根本就沒有有助于父親康復的良藥。」
但幸好也沒有毒藥,也算是那些人的仁慈了,呵!
「……是……是麼……」謝氏恍惚了起來,雙手不自覺地緊握成拳,卻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曹湘染知道她應該是無法接受現實,便也不急在這一時,靜靜地陪在她的身邊。
「織娘。」過了許久,在她以為是不是就要這樣坐到天黑時,謝氏終于開了口,「你想怎麼做……便去做罷,只是不要委屈了自己。」
得了她的允許,曹湘染松了口氣,至少她做什麼都不必瞞著她,她是自己的母親,是她要護著的人,如果連她都不支持,那可真是舉步維艱了。
「範媽媽,你和墨棋去準備一下,就說父親仍舊昏迷不醒,黃太醫雖出手相救,但也回天無力。」
她立即吩咐下去,首先要做的就是迷惑外人,讓他們有所松懈。她此刻不敢斷定參與此事的人有哪些,分別到了什麼程度,但是她有那個信心將她們一個個地都揪出來!
「是。」範媽媽畢竟是個老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施了一禮就帶著墨棋往外頭去了。
無梅苑
「此話當真?」陸夫人听著自己最信任的管事柳媽媽傳來的話,有些驚疑不定。
「奴婢也不清楚,先前雨蟬听底下丫頭們在嚼舌頭,說是黃太醫妙手回春將二老爺救活了,可奴婢方才又看見無恆苑的人行色匆匆的,好像除了什麼事,仔細一問才知道原來二老爺還是昏迷,說是再不醒估計……」
柳媽媽說著,面色猙獰地做了個手勢。
「倒也是,應該是不會這麼快就好的。」按計劃,本該昨夜就一命嗚呼了的,還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個例外了。
不過她生性多疑,不敢就這麼相信了她們的話,蹙著眉想了下道︰
「你還是找個機靈點的小丫頭,出去打探一下情況。」
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出了什麼岔子,如果那個病鬼真的是昏迷不醒就好,如果不是……。今日這個黃太醫定然是查出了什麼,會不會是二房她們的障眼法,不行,她得早做打算!
這夜無恆苑上下都淒淒涼涼得好不悲戚,曹湘染陪著謝氏到了半夜才回了竹雲苑。
「妹妹,父親的身體怎麼樣了,可醒過來了?」
自今日中午開始她和姨娘便不被允許進去看望父親,什麼事情都是听下人們傳出來的。一開始都說黃太醫醫術高明,父親得他妙手醫治已無大礙,可到了傍晚又傳出消息說他依舊昏迷不醒恐怕會有生命之虞!
這可怎麼辦,父親千萬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她的婚期就在年後了,如果……如果她要守孝服喪,那這場婚事……她不敢想象,所以一看見妹妹回來,就迫不及待地過去相問。
「姐姐……」曹湘染掏出帕子抹了抹眼楮,哽咽了一下,努力控制了情緒才又說,「姐姐也快去休息吧,只怕這幾日……唉……」
「織娘,快進屋歇著吧,明日還要早起呢!」範媽媽在一旁適時地勸慰,見她含著眼淚微微點了點頭,揚聲朝院內喊道︰
「元琴暖書,快打水伺候織娘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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