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輔貪狼 第九章︰異鄉

作者 ︰ 孤若紫

()左道覺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個夢,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自己在這個夢里夢了好久,一直都沒有醒來。

在夢里什麼都沒有,只有著一片雪白。無論自己是睜著眼楮還是閉著眼楮,整個世界,只有著那茫茫的一片雪白。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浸滿了他的全身。被那種雪白所包圍的感覺,真的很舒服。

在左道記憶之中的最後一刻,他看到了莊傲蝶的臉。可以說,在這漫長的夢中,最經常出現的,就是莊傲蝶那一張絕美的臉。在左道最後的記憶里,仙女姐姐的神s 是復雜帶著痛苦的,但卻又有著一種決然與欣慰。

被莊傲蝶所激發出來的r 白s 聖潔光芒包圍,隱隱約約,左道還是能夠感覺到這些光芒似乎在自己的身體之中不斷游走,將之前被反彈的力量所擊得支離破碎的身體給一步步修復治愈過來。雖然十分緩慢,但是,左道卻是能夠一點點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逐漸恢復知覺。

這些r 白s 的光芒隨著左道的知覺恢復得越好之後,也開始逐漸變得淡薄稀少了起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左道居然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聲,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在自己身體之中不斷流動的聲音。當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的時候,左道的四肢百骸,似乎都已經恢復完全,充滿了力量。

左道腦海之中的那一片雪白,似乎也在漸漸融化。雪白的世界,開始變得黑暗了起來,無邊無盡的黑暗。這讓左道覺得無比恐懼,人之所以會覺得恐懼,那是因為無法預知的未來,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下一刻你會遇見什麼,而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自己,是不是從此死掉,從此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活下去!」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三個字已經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對于一個貪生怕死的人來說,沒有什麼是比活下去,更加重要的!所以,面對著蔓延到他整個腦海,淹沒了他整個世界的黑暗,他的靈魂,他的身體,發出了一聲竭斯底里地吶喊︰「我不想死!我要活下去!」

左道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用多大的力氣喊出的這一聲,當听到自己的聲音在回蕩的時候,當睜開眼楮的那一刻,左道一下子愣住了。當被黑暗籠罩之後,一下子忽然出現的光芒,總是那人覺得那般的不適應。所以,在又一次見到陽光的時候,左道下意識的用手,遮擋住了自己眼前的光線。

久違的陽光雖然溫暖,但是太過刺眼。重新掌握自己身體的那一刻,感覺真的很好!漸漸的,重見天r 的眼楮,似乎開始學會適應了太陽的光芒,左道慢慢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將那一片陽光,重新映入自己的眼簾。

「好美!」這是一片左道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景s ,雲霧繚繞,四周環山,放眼望去都是一片片山林,原始而美麗。而在這一片山林的圍繞之下,中間的一塊平地上面有著密密麻麻的竹屋。整片大地在陽光雲霧的折sh 之下,既金光閃閃而又朦朦朧朧。

只不過,在欣賞著這一片美麗景s 的時候,左道才猛然醒悟了過來︰「這,這究竟是哪里?」

這樣的建築,跟自己老家東海漁村那里是完全不一樣的。而且漁村近海,絕對不可能是這樣的地勢,這個地方左道也從來都沒有來過。左道可是記得在昏迷的那一刻,自己應該是在海邊才對。可是為什麼當自己醒來之後,自己竟然會在這樣一個地方呢?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這一刻左道慌了,無論是誰在昏迷之後醒來,忽然發現自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恐怕都會心緒混亂。雙手深深地捂著自己的臉,左道一下子陷入到了迷茫之中。

只是,在緊緊捂著自己臉的時候,左道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變得不對。那是一種十分微妙的感覺,讓自己覺得十分熟悉,但是有感到有些陌生。而這種感覺,並非來自這個環境,而是來自他的身體本身!所以,左道緩緩地抬起了自己的頭,看向了自己的雙手。

「不,不可能!」望著自己雙手的那一刻,左道的瞳孔,猛地一縮,狹長的眼眸一下子恢復了那下三白眼的冷厲樣子。而左道的臉上,已經滿是不可置信的神s 。

無論是誰,當一覺醒來之後發現自己的袖子變短,發現自己的手掌變大,發現自己的指甲已經變長得好像一整年沒剪一樣的時候,恐怕都會如同左道一樣震驚!

是的,左道的身體,就仿佛是在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原本合身的衣服竟然隱約變得短了,而更加要命的是,自己的手掌變大了,而指甲甚至都快和自己的手指一樣長了!這種詭異的感覺一下子讓左道整個人的雞皮疙瘩全部都冒了出來。

驚恐的左道立刻低下頭來,想要趕緊將自己手上的指甲給弄斷。只是,當低下頭的那一刻,左道的身體再一次猛地一震!他看到了三個孩子,三個穿著自己從來都沒見過的服飾的孩子。

醒來的左道正躺在一塊石像之上,而這些孩子正在石像的周圍玩耍,而剛才左道的那一聲吼聲,恐怕就將這幾個孩子給鎮住了。

看著那一張張驚訝的臉,看著那一個個張大的嘴巴,左道也是愣了有好一會,良久之後,左道才反應過來,是不是應該問這些孩子,這里,究竟是哪里?

可是當左道剛剛要張口的時候,三聲尖銳的聲音一下子響了起來︰「巫神,巫神使者活了,巫神使者他動起來了,動起來了!」

听到這三聲尖銳的叫聲,左道再一次懵住了。那三個小孩子看著自己的眼神,就仿佛是見到了鬼一般,看似只是三個小鬼,可是跑起來的時候,左道覺得,自己絕對沒有跑得比他們快。

那一個個倉皇幼小的身影背對著左道奔去,有一個因為跑得太快而控制不住跌倒在了地上,但是,其他兩個小孩子,一點都沒有要去拉他的意思,反而直接從他的身邊跑過,一路往前跑去,就仿佛自己跑得慢一點就會隨時死掉一般,嘴里還不斷尖叫著︰「族長,族長,快點出來,巫神使者醒過來了,一定,一定是對祭品不滿意,他要親自來,親自來吃小孩子了!族長,救命啊!阿爹,阿娘,救命!」

「吃小孩,誰?」听到那兩個小孩尖叫的內容,左道的心中也是一緊,在左道的意識之中,自己依然是一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如果那個所謂的巫神使者要吃小孩子的話,那麼,會不會連自己也一起吃下去呢?一想到這里左道心中害怕,雙目四顧,想要仔細看清楚這個陌生的地方。

隨著將周圍的一幕幕映入自己的眼簾之後,左道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為什麼周圍的景物,都有些低呢?

原來左道竟然坐在了一個巨大的石像頭頂!從這個角度來看,這個石像,恐怕得有十米的高度。要多大的石頭,要多久的功夫才能夠鑿出一個十米高的石像?

石像就不像是一張人的臉!那威嚴凶狠的眼楮怒目圓睜,那似乎要吞進周圍一切的血盆大口,使得整張臉看起來有一種深深的威懾力,更像是一只嗜人的猛獸。

而他的雙耳之間還穿兩條火蛇作為點綴,腳踏兩條火龍,全身有著一片片鱗片,並且已經完全涂成了火紅s ,讓每一個看到這個石像的人,都從自己的心底,產生了一種畏懼與敬畏。而如果左道沒猜錯的話,這個石像,正是這個地方的神祗!

在這片大陸上,最受人崇拜的,就是修仙者,也就是普通人口中經常說的仙人。所以,有些地方的神祇,根本就是他們所在地方最大門派的祖師。盡管信奉這些神祇,未必能夠帶來什麼樣實質x ng的好處,但每一個人卻都是樂此不疲著。

在這片大陸上,一旦一個鎮子里面有一個孩子能夠被選中成為修仙者,成為一個仙人。那麼他整個家族的地位都可以水漲船高,誰都會主動過來巴結,這也正是所有人都有著一個仙人夢的原因。

作為這個世界的頂端所在,仙人們,隨時都可以殺人!仙人對普通人無論做什麼,都是可以被原諒的,這就算在平民百姓自己看來也都是理所當然的。

只可惜左道對神祇的了解不夠透徹,不然知道是哪個神祇,或許就能夠知道自己現在究竟實在哪里了。

現在讓左道比較糾結的事情是,為什麼自己的指甲竟然會變得這麼長,而自己的手掌為什麼也會變大?可惜,如果左道能夠站起來的話,或許他就會發現,不止是他的手指還有手掌,連他的身高也都已經變大了!

「嗯!對了!族長!」當將最後一根指甲給咬斷的時候,左道才猛然醒悟了過來!剛才那三個孩子在離開的時候,可是喊著什麼巫神使者,什麼族長,什麼祭品的。那些孩子究竟是什麼意思左道不是很明白,不過左道也能夠猜得出,或許這些孩子是誤會什麼了。

自己一醒來就躺在了對方的神祇上面了,如果對方覺得自己侮辱了他們的神祇,那時候萬一對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又該怎麼辦?

左道立刻就走到了邊上,想要離開這座石像。不過十米高啊,整整十米高啊!要左道一個半大孩子從這樣一個十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他得分尸成幾塊啊?

「嗯!」就在左道還在猶豫的時候,他的眉頭又一下子皺了起來!雖然是在十米高的石像上面,可是左道依然是能夠感覺到從地面傳達過來的震動聲。毫無疑問現在正有著一群人朝著這里接近,才會發出這樣的震動聲!

左道瞬間有了不好的預感,沒想到那三個孩子才跑回去沒多久,竟然這麼快就有人來了,從這震動的程度來看,人絕對不少。這里的人對于神祇被侮辱絕對是看得十分嚴重的,所以整個村落的人全部都出動了!

這個時候,左道也顧不得什麼高不高了,比起受點傷來說,總比丟掉小命來說,是要來得更加好的!

不知道是從哪里涌出來的勇氣,在剛剛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左道竟然就已經縱身一躍!左道在漁村時經常跟隨者老獵人學習經驗,他知道,這種情況,應該要如何化解才是最好。

左道的第一腳,落到了石像的肩膀之上,而後,順著石像的手臂往下跑動,跳到了石像的手中,而後再次一躍,落到了石像底盤的火龍之上,最後一個打滾,左道的雙腿,已經落到了那柔軟的土地之上。

而在落到土地上後,左道卻愣住了!雖然這中間的過程自己有了好幾個借力,可是,這是十米啊!連續這麼跳,雖然沒斷腿骨折這麼嚴重,可至少自己的雙腳應該會覺得發麻的,為什麼現在卻根本一點感覺都沒有,疼痛沒有,麻木就更加沒有!不過雖然搞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但是左道卻也不想再次久留,立刻就要準備開溜。

「巫神使者下來了!巫神使者剛剛從神像上面直接跳下來了,真的是巫神使者,他真的是巫神使者!」就在左道邁開腿準備跑路的時候,一聲激動的聲音,卻在左道的耳畔響了起來。隨後,一個個身影開始不斷出現在左道的面前,無論是男女老少,每個人都穿著左道從來都沒見過的服飾,等左道反應過來的時候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包圍了!

左道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當一群陌生人將自己的給圍住的時候,還是一個半大孩子的左道,怎麼可能能夠保持住鎮定。這一張張陌生的表情上,左道能夠看出他們的激動。

左道的心里七上八下,不過左道的臉上倒是沒有表現出來,雖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一開始就已經給嚇傻了。

等左道的理智恢復過來的時候,左道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應該趕緊找一個理由,將這群人給搪塞過去?因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邊在腦海中尋找著辦法,構思著用詞,一邊保持著鎮定的微笑。

「嗯,各位,其實……」

「族長到了!」當左道正要小聲想要解釋些什麼的時候,一聲長長尖銳的聲音,卻一下子打斷了左道的話語,所有人的視線,都移向了聲音傳出來的方向,沒有人注意到左道剛才究竟是想說什麼。人群很自覺地讓出了一個缺口,一個已是滿頭白發的老者,就從那個缺口之中,緩緩地走了出來。

這是一個似乎隨時都能進棺材的老人,臉上的皺紋密密麻麻,讓人已經很難能夠從皺紋之中尋找到他的眼楮,那如雪一般的白發而干燥而曲卷。但是與這個老人形成鮮明對比的是,跟著他一起進來的兩個女子。

從前,左道一直認為漁村里面最美的就是紅杏那個寡婦了。而外面的女人,再漂亮也跟紅杏差不多,可是當見到這兩個女子的時候,左道才真正明白,什麼叫做孤陋寡聞!

而當老人與兩個女子都走進來之後,一塊桌子與一個被牢牢綁住的孩子,也一起送了上來,如果左道沒有記錯的話,那個被綁住的孩子,正是剛才自己醒來之後,嚇得趕緊逃跑的那三個孩子里面,摔倒的那一個。

此時外圍的圍觀群眾,目光不斷在左道的身上和那族長的身上來回游走。當他們的目光看向族長的時候,是充滿了一種尊敬與崇敬的。而當目光落向自己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讓左道總覺得,這些人,似乎,似乎有些懼怕自己?

是的,左道從他們的眼神之中,竟然感覺到了一絲恐懼,就如同自己有些恐懼這些陌生人一樣,這些陌生人,似乎也在恐懼著自己!左道也給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但是左道確實不明白,自己的身上究竟是有著什麼地方能夠嚇到對方的。

原本左道還想好好跟對方解釋一下的,當看到他們的眼神之後左道反而閉上自己的嘴巴了。這種時候,如果自己一個說不好的話,恐怕立刻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自己最好什麼話都不說,且看看這些人究竟是搞些什麼鬼。

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目光也在微微打量著左道的族長,忽然朝著左道邁開了自己的腳步。就在左道以為對方要開始發難的時候,那白發蒼蒼的族長,忽然朝著自己拜了下來,那蒼老的聲音帶著敬畏顫聲道︰「巫神使者,我們高昌族一直以來都是虔誠地侍奉巫神大人,一年前使者出現之後,我們更是每三個月都為使者與巫神大人獻上活祭。今天,我族小兒貪玩,竟然驚動了巫神大人,我們整個部族都誠惶誠恐,為表示我們對使者的虔誠與敬意,同時也歡迎使者你的到來,今天,我們將為使者獻上活祭,以表示我們對使者崇高的敬意與虔誠!叩見使者大人!」

話說到了最後,白發蒼蒼的族長整個人一下子跪了下來,雙手扶地,朝著左道狠狠地磕了一個響頭。而族長的這一個動作,則給了周圍所有人一個示範,當下周圍的所有人,齊刷刷地全部跪了下來,在左道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全部朝著左道做出五體投的姿勢磕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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