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老師是有伴了,可董大根不樂意了,為啥呀,張蘭剛開始都是每天半下午就回來了,後來是吃晚飯前回來,再後來吃完晚飯才回來,這兩天,晚上竟然睡在了石老師家里。
看著兒子在屋里轉來轉去,魂不守舍的,呂老太太也是疑惑,不過她臉上一點都不顯,反而是責怪兒子︰「肯定是你又欺負蘭子了,蘭子害怕,才不回來。蘭子以前沒朋友,讓你欺負了都沒處去,這下好了,她有了石老師這個朋友,你要再敢欺負她,她干脆不回來,看不急死你。」
站住身,董大根滿臉焦躁︰「哎呀,媽,我沒有欺負她,去年董勝利那事我打了她幾下,就夠我後悔的,我哪還敢欺負她,你也看見了,那以後,對她我連一句重話都沒說過。」
呂老太太一撇嘴︰「我又沒天天看著你,誰知道在我沒看見的時候,你是不是又給蘭子氣受了。」
董大根煩躁的又開始轉圈圈︰「你不相信我就算了,不跟你說了,我給蘭子送大衣去。」說完掀簾出去,咚咚咚的腳步聲很快就消失在胡同。
「臭小子,在我跟前還嘴硬。」手里根本沒拿大衣,送空氣呀。
要是這會兒董大根看見老媽的表情,絕對會又是一陣嘟囔,這臉咋說變就變,剛對著我還一臉憤恨,咋我一走就笑成這樣。
饒是董大根的臉皮再厚,他也不好意思在老媽跟前承認,他離不開媳婦。
對于剛進家門的張蘭,董大根是不屑一顧的,一個干吧瘦小的女孩子,還畏畏縮縮的,他理都懶得理,哪有別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婦好看。隨著呂老太太的j ng心調養,張蘭漸漸顯示出少女的嬌俏可愛,再加上她的膽小羞怯,董大根呆在家里的時間越來越多,後來在老媽的張羅下倆人成了親,他是徹底舍不得離家。
成親這麼多年,董大根是一天都沒離開過媳婦,白天在一塊干活,晚上抱在懷里,嬌嬌小小的,溫香如玉,別提多美了。董梁當年叫他一塊去民兵連,他死活不答應,家里就他一個男人,在他心目中,老媽雖然彪悍,到底是個女人家,媳婦又嬌弱,他實在是不放心,被董梁恥笑了一通沒出息後,還是沒跟他走。
其實最重要的一點是,董大根不放心張蘭的身體。張蘭體寒,就是炎熱的的夏天,張蘭身子都是冰冰涼,石老師家的爐子燒的再旺,被子蓋得再厚,哪兒比得上董大根這個天然大暖爐,還是恆溫的。
一進門,董大根就見石老師沖著他樂,而自家媳婦卻低著個腦袋,搞得他是莫名其妙︰「這是咋啦?」
石老師更樂了︰「呵呵,沒什麼,我就說你準會來,你家蘭子還不信,這不,讓我說準了吧。哈哈,你家蘭子臉皮真薄,這就害羞了,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董大根也不知該說啥了,模著個大腦瓜子一個勁傻笑,張蘭的頭也低的越厲害了。
「哈哈哈哈,」
這兩口子的樣子實在是逗人,石老師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羞得張蘭上去掐她,她這才說︰「好了好了,不笑了。大根,你媳婦不回去也有個原因,你就沒發現?」
大手從腦瓜子上滑下來,董大根疑惑︰「啥原因?她不說我咋知道。」
石老師從桌子上拿了個小學生作業本遞給他︰「翻開看看。」
「啥呀,」董大根好奇,一頁一頁的翻著,上面都是小孩子剛學寫字時那歪歪扭扭的筆畫,沒啥看頭,等他看到自己的名字時,愣住了,中間的那個「大」字,筆畫少,一眼就認出來了,「根」字湊合著能看出來,那「董」字,看著就像被大風刮散了的歪脖子樹,要不是有後面那倆字襯著,還真猜不出來。
「這,這是我的名字?誰寫的,蘭子?」董大根人粗,卻是不笨,一下子就猜對了。
張蘭躲到石老師身後。
「蘭子,你想認字?你咋不早說,我教你,咱媽也認識字,她這麼疼你,只要你開口,她還能不答應?真是傻瓜。」
石老師讓到一邊,張蘭仍低著頭︰「我怕你罵我。」
「我罵你干啥。」
見兩口子說開,石老師松了口氣,看來不用自己費口舌了,進里間取了個包裹出來遞給董大根︰「這本來是打算送給你家的年節禮,可我手太笨,今天才弄完,你來了剛好,不用我再跑一趟。後天就開學了,我得備課,六個年級的課,時間很緊,明天我就不出門了。」
小小的包裹,一點分量都沒有,董大根好奇︰「是啥呀,還用了老長時間。」
石老師笑笑︰「打開看看。」
打開包裹,入眼的是一副木雕,一眼就看得出是董大根一家人,是曼曼對著家人唱歌的場景。
呂老太太抱著飛飛坐在凳子上,慈眉善目,讓人看著就想親近。張蘭抱著蹦蹦坐在呂老太太旁邊,看著對面的女兒,滿眼含笑。
飛飛和蹦蹦很小,但是他們的特點卻雕刻的很形象,飛飛的小舌頭從嘴洞里露出一點點,手里拿著一個線軸,這也是飛飛的偏好,手里老喜歡拿著東西,就是睡覺都不離手。蹦蹦很喜歡的一個動作就是,兩只小手舉在胸前,十指不停的交叉和分開,一听到叫他的名字,兩只大眼笑得彎彎的,長長的睫毛很是好看,襯托得他的朝天鼻也不是那麼難看。
再看曼曼,小手背在背後,腰板挺直,神采飛揚,小嘴張開,那兩條小辮都似乎隨著她的歌聲在跳舞,讓看得人不由會想起她亮起小嗓子的樣子。
等董大根找到自己,一只大手又習慣x ng的模上了腦瓜子,這分明是又被老媽罰站了,這邊熱熱鬧鬧,他獨自一人站在不遠的牆根處,一副傻呵呵的模樣。
「呵呵,石老師,雕得太像了,可我咋沒見我媽這麼好過,對我不是打就是罵。」
石老師情緒不高︰「我這也是半路才學的,能湊合著看。天不早了,你們快回去吧,蘭子身子不好,小心別感冒了。」
路上,張蘭告訴董大根,石老師說,木雕手藝還是她那個忘恩負義的漢子教她的。兩口子一陣唏噓。
張蘭想認字,呂老太太當真如董大根所說,大力支持,還一再囑咐兒子,不準為難媳婦,平時只要踫到字,呂老太太和董大根都會隨機教張蘭,就連還在上大班的曼曼,也是好為人師,比起爸爸和n in i,她的耐心更好。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認字,呂老太太感慨,曼曼的腦瓜子真是隨了她媽了。兒媳婦雖然已經四十多歲,可這記x ng一點不差,見過的字,不管多復雜,你給她說幾遍,下次再見,不用教,她自己就會念出來,還不會錯,這要是從小就上學,那成就肯定非同一般,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