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少年時發生的那場爭議 第九章

作者 ︰ 公子嘉2013

()在遭遇一輪驚心動魄的「伏擊戰」以後,張璁他們終于在郭勛的保護之下逃過一劫。自此,他們也可以在京城這邊安頓下來了!

六月初九(壬寅)當晚,嘉靖皇帝在文華殿里親自詔見張璁,對于張璁來說這是一個極具意義的夜晚!此刻,這對「患難君臣」雖然只是第一次見面,但兩人仿佛一見如故,所以大家都有太多的口水要噴。

一開始,先是小皇帝帶著一份感恩之情,答謝了張璁大叔一番。

「過去三年,幸虧有張先生的支持,朕才能把‘議禮’一事堅持到今天!」

當听到皇帝大人的答謝以後,張璁的內心突然感到非常開心!一想到自己屈辱了那麼多年,現在終于等到回報的一天,所以張璁也很釋懷地說。

「只要是陛下您的事,微臣沒有一件不放在心里啊!」(感動中~)

嘉靖小皇帝點了點頭!然而,臉上卻露出一絲很憂慮的神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說。

「唉!只可惜,朝中沒能找到幾個人可以像張先生那樣如此了解朕的心情。」

「一直以來,朕其實也就想為老爸、老媽拿回一個合理的名分而已。不過,以目前情況來看,要想內閣那邊再作一次讓步,恐怕……。」

眼看小皇帝似乎還沒有足夠的信心,張璁立即拋出自己的建議。

「依微臣認為,‘更定封號’之事必須分階段實行,咱們首先從蔣太後的尊號入手,把‘本生母’三個字去掉,好讓大臣那邊容易接受一點。到時候如果他們妥協了,那麼接下來的事情也就順理成章。」

當張璁話音剛落,小皇帝隨即表達了內心的顧慮。

「朕目前還是有點擔心,萬一到時候把他們逼反,恐怕朕會招架不住!」

听到皇帝大人所說的話以後,張璁只是用手托著下巴作了一個沉思狀,好像有話想說但又說不出來那樣。

看到張璁那副y 言又止的樣子,嘉靖明白或許對方還有什麼放不下心的地方才不便直言。

「咱們都是‘自己人’,張先生有什麼話不妨直說啊!」

听到這,張璁大叔笑了!「自己人」老子就是在等你這句話。既然,皇帝也把話都說到這份上,那麼自己也沒什麼好保留的了!

于是,張璁露出詭異的笑臉說。

「陛下大可放心!正所謂‘書生造反三年不成’,何況他們只是那些‘有種拿起刀,沒膽砍下去’的人而已。倘若將來他們有任何過激的行為,到時候陛下大可以直接出動武裝力量(錦衣衛)把他們鎮壓下去,到期時他們自然會乖乖的扯白旗投降。」

這回,確實給張璁切中了要害。對付書生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用「拳頭」。估計這些東西都是從郭勛那里學回來的!

張璁這一席話,無疑消除嘉靖的所有顧慮!小皇帝頓時也忍不住給他連番贊賞。

當又一次听到皇帝大人對自己贊賞的話以後,張璁這回反而謙虛起來。

「微臣的小小計策都是在陛下您的啟發之下才能想得出來,如果與陛下您的英明果斷相比,微臣的這些小聰明簡直猶如螢火之光踫上皓月之明,不值一提啊!」(太會拍馬屁了!)

小皇帝听了很滿意!

「既然,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那朕也無需再投鼠忌器。不過,依我看來還是先派人去試探一下朝臣那邊的反應,然後再作下一步的行動吧!」

在听到皇帝大人的安排以後,張璁馬上主動請纓,希望由他親自上奏提出更定封號一事。老實說,這下子張璁的反應還是挺快的。

嘉靖說「派人」,言下之意就是想派張璁他們去。

大家也知道,真正Boss級的人物通常都是隱的很深的,一般在很多有爭議x ng的事情上,當頭頭的往往是不方便出面來處理。而張璁大叔也無非只是一個替皇帝「唱白臉」的人而已。到時候等下面的人做出反應以後,皇帝大人再給他們來個「黃雀在後」。

所謂「帝王心術,知而不言」,這點張璁還是明白的!事實上只有那些能夠听懂弦外之音的人,才能成為皇帝身邊的好幫手。

而對于張璁來說,能夠替皇上「唱白臉」,完全就是實現自我價值的最高體現。況且,尊重並且執行領導的意願,本來就是他們作為臣子的首要任務。(太會做人了!)

最後,小皇帝帶著鼓勵式的笑容,向著肩負重托的張璁大叔,由衷地作出表示。

「既然這樣,往後的事情就拜托張先生您咯!將來不管是福是禍,咱們都會一同承擔!」

在經過與皇帝大人的一夜會談以後,如今張璁大叔的知名度可謂與r 俱增,並且很快成為朝廷上下乃至街頭巷尾最受人議論的「話題人物」。

不過,有一點大家必須要搞清楚的就是,其實廣大官員之所以如此熱衷于談論他,這並不代表他有多受歡迎。相反,實際上大家都只是在背後數落他而已。害得張璁大叔還以為最近得了感冒,才會經常打噴嚏。

六月十三r (丙午),張璁、桂萼這兩位兄弟同時被任命為翰林院學士,專門負責禮儀方面的事項。

說起翰林院這個地方,那可真的不是一般人能進去。平r 能到里面去上班的人都是時下最j ng英的知識分子。所以在楊慎他們看來張、桂這兩個敗類憑什麼能進翰林院?

就這樣,當張璁、桂萼兩人第一天來到翰林院上班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堂堂翰林院竟然連個掃地的人都沒有。

原來早在嘉靖下詔提拔張璁、桂萼他們進入翰林院時,楊慎已經聯同翰林院里的其他官員上奏給皇帝大人提出抗議。

他們在奏疏聲稱堅持以「濮議論」為正道,貶斥張、桂兩人的理論為邪說。甚至還表明態度不願意跟張璁、桂萼他們做同僚。並且以集體罷工來威脅小皇帝,希望把張、桂兩人趕出翰林院。

眼看張璁他們受到排斥,嘉靖那邊決定做出強硬回復。

「翰林院集體鬧罷工是想威脅朕吧!行,如果你們誰有意見的話,那就請他到財務那里領回這個月的工資,明天不用再來上班了。」

「別以為你們不干,朕的工資就發不出去,想進咱家翰林院的人門口排著隊呢!」

楊慎他們估計怎樣也沒想到皇帝大人的態度竟然會如此強硬,最後翰林院的那幫知青終歸還是乖乖的回去上班。

沒辦法呀!不上班還能去哪?這年頭轉工不容易,況且天下間估計也沒有什麼會比皇糧更好吃吧。

這邊有人垂頭喪氣,那邊卻有人洋洋得意!

張璁、桂萼他倆這回開心死咯!想想,當年(也就是去年)自己還是南京一個小小的六品主事,如今一個華麗轉身已經成為皇帝身邊最得意的寵臣,看看以後還有誰敢欺負我們。

俗話說「小人得志便猖狂」,張璁大叔雖然不算是小人,但確實很狂。

六月十八r (辛亥),張璁再次呈上一份奏疏,通過列舉十三條事項,分別說明此次「議禮」的重要x ng,以及趁機彈劾各路官員以往的種種不當行徑。到最後,滿朝上下的官員幾乎都被他罵臭。

當然,張璁在文書當中所列舉的那些批評的內容,其實都是一律泛指而已,歡迎各單位官員對號入座。

如是者又過了一個月!盡管此時張璁、桂萼他們受盡朝臣杯葛,但消長之機,間不容發。

眼看所有事情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七月十二r (乙亥)這天,嘉靖皇帝下召,接納張璁早前的建議,將于本月十六r ,重新更定蔣太後的尊號為「聖母章聖皇太後」(把「本生母」三字去掉),並于當r 舉行隆重的冊封典禮!

當消息一傳出來,滿朝上下頓時噓聲一片,而嘉靖皇帝就在一片喝倒彩聲中頂住壓力,繼續向前。

接下來的那兩天,小皇帝的辦公室里幾乎堆滿了所有反對更定封號的奏疏。

說實話,明朝這幫官員他們真的很有「敢x ng」,尤其對于「提意見」這事他們一向都是無畏無懼、勇往直前!哪怕他們當中一些人只是一名六品以下的小官,但面對著「上級」他們依然直言無諱。

確實,「人微」但未必代表「言輕」,關鍵只要你肯說、敢說!如果覺得分量不夠的話,那就得靠數量,多說幾遍,反復地說。

不過很遺憾的是,現在咱們這位小皇帝已經不想再理他們那麼多了!反正事情都已經決定,不管你們上再多的奏疏來反對我也沒用。

唉!事到如此咱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其實,自人類有階級以來,「上級」與「下級」之間的相處之道早已成為人類「必修課」之一。作為「上級」,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著一種「命令」。

然而,世界本來就沒有絕對的服從。對于「上級」的旨意,「下級」卻偶爾會陽奉y n違,這也是我們經常所說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而作為一名理智型的「上級」往往對于一些可以理解的情況下(只要不影響大局),通常他們都會選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就這樣「上級」與「下級」之間這種特殊的相處方式。幾千年一直維持下來,彼此之間形成一種「約定」。而這種「約定」就像是一張無形的「合同」。

很可惜,現在嘉靖決定要在他手下這幫大臣面前把這張「合同」撕毀!

對于小皇帝的這種獨斷行為,在很多後世人的眼里,無疑是他在邁向那條d c i之路上跨出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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