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果核,墨言飛身撲到供台上,探頭到石棺里要尋個究竟。
「啊……誰讓你進來的?」白芷又羞又氣。該死,她這衣裳才穿到一半。
「噓,別吵,乖,這里面好像……好像有個人。」
墨言吹散開霧氣,里面靜靜地躺著一個年輕的女子,容顏妍麗,雙目緊閉,雙手交疊地放在月復部,似笑非笑的表情,很耐人尋味。
若不是墨言早就探了女子的鼻息,知道沒有了呼吸,還真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什麼人?」白芷迅速穿妥當後,沒有再糾結剛才的事情,拿了蜜桃邊吃邊走到墨言身邊,冷冷地往里頭看,「是個美人,她為什麼死後沒有入土為安,而是安置在這石棺里呢?」
「肯定是哪個深愛她的男子,不舍得把她入土為安,用上這千年寒石棺養護,保容顏萬年都不壞。」墨言接著若有所思地說道,「明白了,你再看看,那邊還有床榻,估模著就是男子來這里休息的地方。」
「不錯。」白芷點點頭,順了順身上水藍色的衣裳,「這雲錦紗肯定是棺中女子最心愛的衣物,不然,不會擱置在這里。」
「對,一定是。」墨言側頭上下打量了一下白芷,眼眸里露出贊賞之意,「真像是特地為你量身定做的,好看,真好看,咦,等等,我怎麼覺得你和里面的美人有點相像。」
墨言看看白芷,又探頭去看看石棺的女子,「你看,你看,眉毛,鼻子,嘴巴,真的是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若不是心里面清楚地知道白芷是輪回至第六道的花冷容,墨言還真的會以為,棺里的美人也是,真的是太相似了。
听完墨言的話,白芷這次仔細地端詳了一番,越看越驚,確實如此,沒有十分,也有八分。
美人較白芷有些年長,看起來,就像是兩母女。
墨言突然指著白芷驚奇地叫道,「小芷兒,她看起來像是你的娘親。」
娘親?
白芷愣住了。十幾年的歲月里,呆在蜀山上的她和師傅冷優曇相依為命,後面收留了一些無依無靠的孤兒,蜀山才有些熱鬧。
還清楚地記得六歲的時候,師傅帶她下山去逛燈會,她對漂亮的花燈和各式各樣的吃食不感興趣,只記得一個年齡和她差不多的小女孩,被一個溫柔的女子緊緊牽住,小女孩一臉高興地大叫,「娘親,我要這個。」「娘親,我要那個。」
「玉兒,別急,娘一個一個給你買。」女子蹲親了親小女孩紅撲撲的臉頰,抱起心愛的女兒遠遠地走開了。
白芷抬起頭滿臉渴望地問道,「師傅,為什麼芷兒沒有娘親?」
「你的娘親去了一個只有快樂沒有痛苦的地方。」說這話的時候,白芷發現師傅很憂傷很落寞,目光穿越過人群,看向遠方,痛苦而綿長。
白芷從來沒有見過師傅那樣的表情,嚇得呆住了,懂事的她後來再也沒有問過關于娘親的任何事情。
也幸虧她的性子冷淡,對不曾擁有過的從不奢求,所以,呆在蜀山上的她一直都很快樂。
現在看到棺里和她神似的女子,白芷有些莫名的期待,腦海里突然掠過一個念頭,也許真的會是她的娘親呢?
記得她十四歲的生辰那天,微醺的師傅望著她低低呢喃了一句,「芷兒,你和你娘親長得幾乎一模一樣。」莫非,這女子,真的是……娘親?
「下去。」白芷冷冷地呵斥了還呆在供台上的墨言,對著石棺跪下去俯低身子恭恭敬敬地磕頭叩首。
無論這女子是不是娘親,終歸是擾了她的清淨,磕幾個頭不算過分。
墨言見白芷那樣,也一骨碌跪在地上連連磕頭,若真是丫頭的娘親,那就是他的岳母大人,這頭,磕得名正言順極了。
站起來,白芷有些無奈地撫著眉心問道,「你湊什麼熱鬧?」那里,隱隱的,又有些灼熱和痛楚。
墨言低眉順眼,掩去了眼里的笑意,「你是我的主人,我是你的小廝,若里面的女子真是你的娘親,那就是我主人的娘親,磕幾個頭是應該的,是必須的。」
白芷沒有理會他,打算四下里搜尋了一番,「既然有人進來,這里肯定會有出口的,不妨到處找找。」
「好,左邊歸我,右邊歸你。」
兩個人各自分頭仔細尋找,哪怕一個小小的角落也不放過。
找了第一遍,沒有,找了第二遍,沒有,找了第三遍,還是沒有。
「算了,休息一下再找。」墨言像攤面餅一樣倒在床榻上,困死了,他現在只想美美地睡上一覺,偷偷地瞄了瞄還在找個不停的白芷,如果她願意和他一起睡,那就最好不過了。
白芷不死心,死死咬著下唇目光堅毅,大仇未報,她心急著要趕緊出去。
一定有方法的,一定有。
唉,丫頭還是這般固執。輕輕嘆了口氣,墨言只得從床榻上爬起來,蹲到白芷面前一起幫忙搜尋機關之類的東西,看著她困獸般的團團亂轉,一臉焦急,他根本就無心睡覺,好像撫平她糾結的眉心。
心里剛想著,墨言的手就自動自發地探到了白芷的眉頭,輕輕揉動,手指不經意間觸踫到她妖嬈的美人痣,有些奇怪地嘟噥,「我記得以前你這里沒有紅點點啊,難道我記錯了。」
以前沒有,什麼意思?她怎麼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以前見過我麼?」白芷推開墨言的狼爪子,對這貼身小廝,她真心是有些無奈,如果可以,她真想收回她之前說過的話,做什麼貼身小廝啊,存心給自己找不自在。
墨言耍上賴皮了,裝出一副無辜到極點的樣子可憐巴巴地望著白芷,「我有說過什麼嗎,我剛才什麼都沒有說。」
「你?……」白芷氣得扭過頭去不理他,她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這男子總能輕而易舉就把她的火氣激發出來,她活了十四年總共加起來的生氣次數,也沒這些天多。
兩個人,一個得意,一個氣憤,誰也沒有注意到寒石棺里的女子突然綻放出美麗溫柔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