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燁俊美的臉上掠過一絲凌厲的殺機,「墨傲,何必呢,都死到臨頭了,還給我裝蒜,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哈哈,死有何懼?」墨傲仰頭長嘯,寒風吹起他的衣裾,飄飄欲仙,別有一番風流之意,「既然你一心要我死,來吧,放馬過來就是了。」
「好,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了。」陰燁也不客氣,欺身上來,雙掌往外緩緩推出,連綿不斷的真氣中夾著暗紫的光芒射向墨傲的頭頂。
「陰燁,後會無期了!」墨傲落拓不羈,不躲不避,心力交瘁修為殆盡的他已經沒有余力再閃躲了,在心底長長地嘆息一聲,只遺憾沒能再見花冷容一面,頭也不回地躍下了萬丈深淵。
見墨傲死得如此干脆利落,陰燁一時竟愣住了,呆呆地立在原地一動不動。很久以後,他才緩緩走到懸崖邊,探頭望下去,下面深不見底,只看見一團團白霧,雲霧繚繞,如夢如幻。
沒有想到這麼輕易地了結了妖王,陰燁突然心里空蕩蕩的,沒有一點著落。
雪花簌簌飄落,很快,在陰燁的頭發肩上覆蓋了一層晶瑩的白色。他突然想起那天也是飄著如柳絮般的雪花,他結果了走火入魔中的姬我行。本以為一切都一了百了,卻沒有料想到姬我行那老賊還能死而復生。
如果不是墨傲使陰招廢了他的塵根,他何須受後面的種種恥辱和羞憤?墨傲,你怎麼能這般痛快地死去,我還沒有把你碎尸萬段,千刀萬剮?
如果不曾失去,現在的他還是妖界風度翩翩風靡萬千少女的「如玉公子」,也許會尋個如花美眷,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墨傲,如果當初你不曾那般待我,該有多好!你還是你桀驁不馴漠視一切清規戒律的妖王,我還是我絕美清冷的如玉公子!彼此敬重,井水不犯河水,沒有任何芥蒂。
如今,一切都毀了,被毀得干干淨淨。
「啊!……」
陰燁突然仰頭發出淒厲的嘶吼,墨黑的青絲隨風狂舞。那紫色的背影,瞬間變得單薄而瘦削,看上去仿佛堆滿了幾千年的悲傷和孤寂。
雪越下越大,最後,直接把陰燁全身覆蓋了,遠遠看去,就像是冰冷的雕塑,久久屹立在九華山頂上,一動不動。
很久很久,陰燁才拖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緩緩離去。
……
卻說狐非為離開石洞,匆匆趕回醫館。剛好這貨前腳踏進大門,後面錢多多也緊隨著回來了。
她在屋檐下抖了抖渾身的風雪,對著狐非為笑嘻嘻取笑道,「死狐狸,瞧你滿頭滿腦的雪花,身上還帶著一股女子的狐媚味道,你這是跑到哪里去瀟灑了?」
狐非為心里「咯 」了一下,還以為錢多多發現了什麼,這貨趁她沒有注意的時候,偷偷檢查了一上有沒有攜帶魔瑛的秀發之類的東西。
還好,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這貨才舒了口長氣,一把攬住錢多多的縴縴柳腰,在她的額頭「吧唧」狠狠親了一下,「好多多,我對你的心意,天地為證,日月可鑒,我見你去王宮里久久未歸,心里擔心,剛才出去了想去接你回來,沒想到路上錯過了。」
錢多多心里非常高興,窩在那貨的懷里,柔柔說道,「狐哥哥,我覺得和妖王白姑娘相比,我們比他們幸福多了,也不知道到最後他們會不會在一起?」
「會的,一定會的。」狐非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雙手扶住錢多多的雙肩,這貨正色道,「多多,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傲哥去了九華山上一段時間,我還沒有去看看他,擇日不如撞日,我這就去一趟九華山,你好好呆在醫館里面等我回來。」
「不行。」錢多多嘟著嘴巴,幾乎可以掛個油瓶子,「狐哥哥,你說過去哪里都帶上我的,你不能拋下我讓我一個人在這里擔心,我也要隨你去九華山。」
狐非為沉思了片刻,這貨點了點頭,「也好。」
招來騰雲,狐非為先踩了上去,然後伸出雙手攙扶著錢多多也踩上了騰雲,調整好方向後,騰雲在這貨的吩咐下,升到了半空中往九華山方向迅疾地飛掠而去。
騰雲上,錢多多望著腳下忽明忽滅的燈火,一把抱住狐非為結實的腰部,笑得好不開心,「狐哥哥,以後有事沒事的時候,你就帶我在半空中兜風,這感覺,酷斃了。」
那貨擺了個自以為非常瀟灑風流的姿勢,驕傲得猶如雀屏的雄孔雀,「多多,沒問題,只要你一聲令下,我隨時恭候你的差遣。」
「咯咯。」狐非為的話把錢多多逗得樂不可支,半掛在那貨的身上笑得花枝亂顫,只把那貨看的火急火燎的。若不是急著趕路,那貨恨不得立刻降落到地上,然後直接把懷里如花似玉嬌俏可人的錢多多給就地辦了。
兩人一路說說笑笑中,在離開醫館的第三天晚上騰雲駕著他們落到了九華山頂上。
揮別了騰雲,狐非為摟著錢多多的香肩,這貨笑容滿面,輕車熟路地跨過一些障眼法術,走進了墨傲的別院。
別院里冷冷清清,就連燈火都沒有點上,借著滿園白雪的反光,狐非為把整個別院找了個遍也沒有尋到妖王墨傲的蹤跡。
這貨心里陡然生出不好的預感,想到墨傲閑暇之時最喜歡呆著一方懸崖處,也許他會在那里吧?嫌用走的速度太慢,狐非為抱起錢多多,修為用到了極致,如一抹紅色的極光電射而去。
熟悉的懸崖上,空曠一片,連著飄了三天三夜的雪花,積雪已經堆積得非常深,一腳踩下去,幾乎陷到膝蓋處。
「傲哥,你……你在哪里?」狐非為顫抖著嘴唇,一個踉蹌,幾乎跌倒在雪地上。
可惜,任狐非為喊了再喊,別說人影,連只鳥兒也找不到影蹤,只有凜冽的寒風從耳邊呼嘯而過。
錢多多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深一腳淺一腳踩著皚皚的白雪走了過去,撿起一塊玄黑色的布料遠遠地遞給狐非為看,聲音里充滿了緊張,「狐哥哥,你說妖王會不會掉落到懸崖里去了?」
「不可能?」狐非為跳起來否定,像是給自己寬慰,「傲哥絕對不可能自己跳下懸崖自盡的,他舍不得離開花冷容。」
「哦……」錢多多思索了一會兒,「那會不會是他的仇人來找他尋仇?」
「傲哥雖說貴為一族之王,可他的敵人還真是屈指可數,除了陰燁和玉帝老兒。」狐非為沉思了片刻,轉而又否認了這個念頭,「可這個地方除了我誰也不知道,傲哥的仇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除了……除了……」這貨突然頓住了,冷汗涔涔而下。他想起來了,石洞里那個千嬌百媚的女子,曾經柔情似水地依偎在他的懷里詢問過墨傲的下落。
不會的,不會的,傲哥一定會沒事的。
狐非為心慌意亂,站立不穩,這貨突然軟癱在雪地上,簌簌發抖。
「除了什麼?」錢多多拿著布料沿著之前踏過的腳印原路返回,走到狐非為面前,遞了過去,「你仔細瞧瞧,是不是妖王的?」
狐非為搶了過去,白雪射出的反光,雖然不是很明亮,卻也足以讓他看清楚手中的布料真真切切是和墨傲所穿的衣裳面料一模一樣,沒有半分區別。
觀這塊布料的邊緣,似乎是被非常凌厲的掌力削了下來,這人是鐵了心要墨傲的命。
玉帝老兒是不太可能的,他想要妖王的命,早就在他封印的時候就可以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如此看來,也只有一個人了,那就是陰燁。
狐非為靜下心的時候,這貨的腦筋轉的還算是比較快的,很快,就想出了其中的緣由,心里是又氣又恨。一定是那個狐媚的女子把傲哥的下落告訴了陰燁那不男不女的家伙,然後陰燁趁傲哥站在懸崖上默立的時候,一舉偷襲成功,把傲哥劈下了萬丈深淵。
媽的,賤人,讓你家狐爺爺逮住了,定要扒了你一身的狐媚子皮囊。
錢多多觀狐非為臉色青一陣白一陣,間或又惡狠狠地想要殺人的樣子,以為他是被墨傲葬身懸崖的事情給刺激成這樣,急忙蹲下去抱住那貨,輕輕拍著他的背部安慰他,「狐哥哥,別難過,妖王雖然死了,可你還有我,我一定不會舍棄你的。」
怎料,狐非為這貨根本不領情,梗著脖子氣吼吼地回道,「誰說傲哥一定就死了?」
錢多多擔心那貨入了魔障,急忙附和,「好好好,妖王沒死,他一定還活得好好的,雪地上寒氣重,你先起來別凍壞了身子。」
這貨沒有理會她,繼續把前因後果想通了後,突然撫掌大笑,「哈哈,多多,想知道傲哥有沒有死,也很容易,我們一起下到懸崖底下,尋個究竟,如果沒有找到他的尸體,那就證明傲哥沒有死,你瞧瞧,我是多麼地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