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奇怪,兩人明明是一塊掉進溪里的,為什麼他就一副沒事的模樣,真是教人生氣!
她猶豫著該不該推開他,他突然開口︰「回客棧要半個時辰,你就這麼回去,鐵定染風寒。」
「你又想帶我上哪去?我想回客棧!」
和他在一起太危險,還是盡早分道揚鑣比較好。
「不準!」
他霸道的語氣,惹得她發火。「本姑娘愛去哪就去啦,關你什麼事?」
「我說關我的事就關我的事,別唆!」無視她怒不可遏的神情,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濕透的她看起來是那樣嬌弱,不住顫抖的模樣更是教他忍不住想疼惜,根本沒心情和她拌嘴,只想馬上把她帶離溪邊。
突然被他騰空抱起,她驚聲尖叫。
「啊——孫武騰你想做什麼?」
「想怎麼把你扒光,瞧瞧你的身子有沒有比萬花樓的花魁還美還女敕。」他沉啞的嗓吐出的,盡是想佔她便宜的急色鬼語氣。
她瞪著他,羞紅著臉,氣得全身顫抖。「你若敢這麼做,我一定閹了你!」
「閹了我?」他貼近她的耳,低笑出聲。「從沒女人動過想閹了我的念頭,你真的想這麼做?」
他一靠近,溫熱的鼻息拂過她鬢邊的發,熱熱癢癢的像是要撓進心頭似的,讓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這一扭,她強烈感覺到他的身軀有多強壯,頓時,臉又熱了起來。
「如果真的冷得受不住,抱緊些,我不介意。」
她當然知道他不會介意,說不準還希望她緊緊黏在他身上。
心跳漏了一拍,她挺直背脊,拉開兩人間過分貼近的距離,煩躁地問︰「你到底要帶我上哪去?」
他想帶她到一個干爽溫暖、不會被人打擾的隱密之處,她在那里可以安靜的好好休息。
當然,他沒說出心里的打算,省得她又在耳邊嚷嚷。
「你確定要撐得這麼辛苦嗎?」他悄悄轉移了話題,眼神玩味地看著她詭異的姿勢。
她倔強地緊抿著唇,不理會他。
若不是現在又冷又累,她絕對會馬上跳出他的懷抱。
孫武騰知道她累了,識趣地閉上嘴,腳步沉穩的抱著她,往小溪另一端的密林步去。
隨著他邁開的腳步,他們離小溪愈來愈遠,四周因為無月的夜空,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他到底要帶她去什麼地方?
她想問,但僵硬的肩頸與不斷襲來的冷意,讓她的思緒愈來愈渾沌。
今兒個真是她的災難日。
晌午是熱得暈倒,到了半夜卻是冷得直打哆嗦。
這為姚家瓷找尋替代品入瓷的過程,足以用水里來、火里去形容了。
在她暗暗為自己的苦命哀嘆時,孫武騰突地頓下腳步。「就是這里了。」
聞聲,姚沁悠緩緩抬起眼眸,只見四周長滿及膝高的雜草,鼻間充斥著一股濃濃的青草氣味。
「孫大爺,你帶我來這里做什麼?」她無力哀號。
不理會她的哀號,他再往前幾步,手朝攀在石牆上的藤蔓伸去。
不解地看著他的動作,她重得幾要合上的眼,因為眼前事物漸漸瞠大。
原來藤蔓後別有洞天,一處足以容納數十人的寬敞石洞,霍然躍入眼底。
態意生長的藤蔓像天然的屏障,巧妙的遮掩住石洞。
若不說,沒有人發現這里會有個石洞。
「這、這里是哪里?」
「本爺的秘密藏身處。
進入石洞後,她發現洞里意外的干爽、潔淨,像是有人刻意整理過似的,根本不像處在荒郊野外。
「你常來嗎?」
整整一天的折騰讓她疲憊不堪,卻又抵擋不住對這一切的好奇。
經由今夜,她發現自己愈來愈不了解孫武騰這個人。
「通常不會走這條路。」他頷首,沒點明此處另有捷徑可至。
一進洞穴,他把她擱在一旁,不知道由哪兒變出干柴,迅速生起火堆,寬敞的洞穴頓時大亮。
姚沁悠靠在石壁上,感到昏昏欲睡,再加上熊熊火光帶來的溫暖,她完全無力抵擋地合上眼。
「快把身上的濕衣裳換下來。」
她無力地睜開眼瞥了他一眼,不打算理睬他。
這里哪有衣裳可換,真月兌了,還不白白給他佔了便宜嗎?
「不換掉濕衣裳,你會染上風寒的。」他看著她冷得瑟瑟發抖,一張小臉更是蒼白似雪,目光不自覺變得柔和。
「別吵我!」也不管半濕的衣衫不舒服的黏在肌膚上,她累得抱著自己,幾乎要縮成一團。
瞧她那模樣,孫武騰思索了片刻,準備親自動手月兌下她的外衫,動作卻不由得一頓。
她濕透的衣衫緊貼在玲瓏的嬌軀上,透著誘人的嬌態。
他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喉結不住上下滾動,只要是男人,都難以忽視眼前的「美景」。
他浪蕩慣了,自然當不了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偏偏,眼前的女子不是一般青樓姑娘。他對她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是想細心呵護她、珍視她的感覺。
「你做什麼?」他的動作驚醒了姚沁悠。
匆匆壓下了內心忽涌的悸動,他難得不自在地說︰「我得先幫你換上干爽的衣衫,免得你受風寒。」
「你這衣衫是由哪變出來的?」看著他手中素白的中衣,她訝異不已地問。
「這里是我的地方,自然會有一些可能用得上的東西。」迅速調整好心緒,他挑眉,答得理所當然。
她雖然累得睜不開眼,卻敏銳的發現,他遞來的中衣像是剛洗淨、熨得平平整整的,根本不像放上好些時日,也沒半點霉味。
不讓她有機會思考,他沒耐性地問︰「你是想自己換上,還是讓我幫你?」
他不正經的語氣不變,但不知怎麼的,姚沁悠心里明白,他只是喜歡逗她、耍耍嘴皮子。
盡避外表、言語多麼下流,她卻深信,他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她似乎漸漸能由他的一言一行中,瞧出端倪。
今晚,他是刻意挑起能讓她惱怒的話題,不讓她有時間深思,他與平常形象大相逕庭的另一面。
而她傻傻的,走進他布下的陷阱,被他逗得羞惱不已。
情緒起伏已在渾然不覺中,完全被他所掌控,喜怒皆由他。
但就在這一刻,姚沁悠才看穿他的意圖。
「我自己換!」急忙由他手中搶過中衣,她接著警告。「你轉過身去,不準偷看!」
他轉身悶哼了一聲。
在別過臉的那一剎那,他捕捉到她半褪單衣,露出雪肩與玉頸間猩紅色的肚兜系繩。
僅僅一眼,姚沁悠甚是撩人的模樣,讓他感覺呼吸急促,渾身血液激動得直往腦門沖。
他想伸手拉掉她頸後那兩條細細的系繩,不知肚兜下的雙乳是否如想象般雪女敕飽滿……一發覺內心的騷動與渴望,他的心猛地一凜。
究竟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在他心里的分量,有逐漸擴大加深的傾向?
怕涉世未深的她會被陰險狡詐的二弟給蒙騙,所以他亦步亦趨跟在她身邊,甚至把她帶到他最隱密、最不為人知的密室當中……
在不知不覺中,她竟已成為他珍視的對象。
思及這一點,冷意伴隨著無由的恐懼蔓延心頭。
不!他不能讓任何人成為他珍視的對象……絕不能!
天一亮,姚沁悠被敲門聲喚醒。
一睜開眼,她立即發現自己是躺在客棧的床鋪上。
她納悶地想著,為什麼她會在客棧里?
昨晚她明明與孫武騰一起在山洞里,換上干爽的中衣後,她沒力氣再與他耍嘴皮子,倒頭便沉沉睡去。
為何今早醒來,她卻已經回到客棧?
他何必這麼大費周章,特地把她抱回客棧?
若讓人瞧見,不是會惹人說閑話嗎?
當一個個疑問撞入腦中的同時,她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似乎與瑪瑙大爺牽扯上後,她的思緒就沒清楚過。
「姑娘,孫家二爺在大堂里候著你。」店小二在門外低聲提醒。
「知道了,我馬上過去。」
暫時拋開那些讓她頭痛不已的疑問,她把帳子拉開,放到床柱邊的帳鉤上,起身梳洗。
孫宛風說過會把草擬的合同送來讓她看看,她想,他今兒個應該是為了這事而來。
思緒一轉至此,姚沁悠不經意想到孫武騰昨夜在小溪邊說的話,心里琢磨了片刻。
他要她打消和孫宛風合作的念頭,再暗地供給她礦石。
為什麼孫武騰會對她做出這樣的提議?
從昨兒個她就想問,但他偏是不肯給答案,霸道的要她照著他的意思做,然後什麼都不解釋。
姚沁悠愈想愈是不對勁,心里兀自做了決定。
見過孫宛風後,她得找個機會和孫武騰談談。
日頭艷艷,當一道道金光透過窗扉將寢房烘得發暖時,受不住熱的孫武騰,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起身。
他才起身,便听見屋外起了騷動。
還沒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便覺一股殺氣由大宅另一邊往他的院落直逼而來,接著,寢房的門便傳來呯呯大響。
隱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他懶懶的上前應門,對著門外的一班人掛上虛偽的笑。
「眾姨娘早啊!」
為首的三姨娘應也不應,開門見山就道︰「阿武啊,三娘待你也算不薄,你都繼承老爺大半家產了,何必和阿風搶姚家這筆生意昵?」
「阿武啊,你這就不對了,你是大哥,分了孫家大部分家產,怎麼還搶阿風的生意呢?」二姨娘在一旁幫腔。
「就是、就是,做人要厚道些。」五姨娘苦口婆心勸道。
在十五歲那一年,徹底看清三姨娘的真面目後,他便知道其他姨娘都被三姨娘收買,他完全處在孤立無援的窘境當中。
他已習慣面對日日算計著要由他身上奪回孫家財產的魑魅魍魎,孫武騰裝死耍無賴得徹底。
「姚家?哪個姚家?」沒讓自己流露太多的情緒,他裝出還沒睡醒、搞不清狀況的模樣問。
「專燒美人瓷的姚家!你少在姨娘面前裝傻。」
「噢!美人瓷姚家。」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笑道︰「姚家二姑娘是找我談過,但沒賺頭,那一丁點蠅頭小利,我沒放在眼里,所以絕絕對對不會和二弟搶這筆生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