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蒼東想過很多答案,最開始想的答案是「心」,可是若對方能夠練成比自己更強的武技和力量,必定是道心堅定之人,又怎麼可能在心之一字上面被打敗,這對于白蒼東來說,是一個錯誤的答案。
白蒼東想到的第二個答案是「智慧」,但是與第一個答案的結論一樣,敵人的智慧未必會輸給自己,若是以智慧相搏,同樣不可能有勝算,畢竟對方的籌碼比自己更多。
之後白蒼東想了許多答案,卻都沒有能夠過了自己的心問這一關,連他自己都不覺得那些答案是正確的,自然也不可能得出正確的結論。
現在白蒼東已經來不及去想答案了,東門浮屠的長刀步步急逼,刀刀致命,他已經被逼到了絕境。
「要不要使用特權呢?」在這一個剎那,白蒼東心難以自禁的冒出這個念頭,不使用特權,按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很快就會被斬去一命,可是使用特權的話,就等于宣布他的劍法已敗。
在承認自己的劍法失敗和保命之間,必須要有一個抉擇。
東門浮屠的長刀凜冽,每一刀都傾盡了刀之極致,眼楮閃爍著興奮的光芒,他在享受用刀,在為刀而驕傲。
「那劍已經做的很好,可惜他遇上了浮屠殿下,浮屠殿下對刀道的領悟已經達到了極點,只是以刀道的領悟而論,已經不遜色于聖刀王殿下,此戰浮屠殿下必勝,只是可惜了那劍的一身劍法。如此人才。就要永遠的沉淪于鮮血噴泉深處。」暗陰處。女人的聲音似有似無的傳出。
東門君王目光平淡的看著鮮血噴泉的方向,眉宇間沒有半絲人間的情感︰「這天下的侯爵之,縱觀千年歲月,已經無人可與浮屠匹敵,他能勝,那是理所應當之事,他的戰場本就不該在那里,而是在諸王爭霸之時。就算是我東門家的禍根,那也要有禍亂天下的本事。」
「君上後悔了嗎?」暗陰的女人幽幽說道。
「我為何要後悔?」東門君王冷聲道。
「若是從小細心培養浮屠殿下,以他的資質,又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早已經晉升公爵,諸王奪君的時候,必定能為東門家再奪一君位,讓東門家的光輝繼續照耀暗之第一階。」女人說道。
「你錯了,若是我真的從小把浮屠帶在身邊培養,他的成就也不過就是和我其他幾個兒一般。堪稱驚世之才,可是卻未必能夠力壓當代諸雄。」東門君王說道。
「可是現在就算能夠力壓當代。可是必須要等到君上破碎虛空之後才能重臨于世,那時候還只是侯爵之身,會不會太晚了?」
「如果一個人認為自己晚了,那他就真的晚了。」東門君王目光深邃的望著鮮血噴泉的方向,意味深長的說道。
白蒼東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重,身上的傷勢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整個人都如同血人一般,可是他依然堅持著沒有使用特權,只是以劍法為戰。
東門浮屠那高傲的目光,都忍不住透露出了一絲贊許,一個對劍如此忠貞的劍者,就算是他身入鮮血噴泉之前,恐怕都難以將其打敗。
「可惜了。」東門浮屠心輕輕一嘆,他身受鮮血噴泉左右,不得不全力而戰,而且就算不被鮮血噴泉左右,面對如此劍者,他也一定會全力一戰,這才是對劍者的尊重。
「要結束了。」看到白蒼東出劍已經不穩,身體的負荷也已經到達了極限,已經難以為戰,魔劍王忍不住長長嘆息一聲。
聖刀王也忍不住惋惜,這等人杰實不該死于鮮血噴泉,諸王奪君才是他的舞台,他去的實在太早了。
「結束了。」陰暗,女人也忍不住吐氣說出同樣的話語。
東門君王雖然沒有說話,眼神的喜悅卻說明了他的判斷,他在為自己的擁有一個這樣的兒而驕傲興奮。
「禍根就禍根吧,就算禍害了東家門又怎麼樣,只要奪得了君位,這天下全都要姓東門。」東門君王心敞開。
所以關注著戰斗的王和其他人,都看出了白蒼東已經是強弩之末,此時已經是必敗無疑。
只要劍法一敗,他的心留下污點,就算有再多的復活機會也已經是必死無疑,崩潰只在這一瞬間。
「結束了。」東門浮屠目光緊盯著白蒼東,長刀撕裂空間斬向白蒼東的頭顱,白蒼東已經沒有余力擋下這一刀,這一刀就是一個完結。
「承認自己劍法的失敗,還是堅持到底,守住劍者的榮耀。」看著破開空間而來的寒芒刀鋒,白蒼東的目光堅定,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長刀斬落,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于刀鋒之上,可是那刀鋒卻斬在了空處,白蒼東使用特權閃開了那一劍。
「唉,既然已成定局,為何不能守住最後的榮耀,那怕戰死,也死的其所。」魔劍王暗自搖頭,對白蒼東的好感大跌,返身踏空而去。
「終究還是心性不行,無法守住劍心到最後一刻,接下來的戰斗已經沒有懸念。」聖刀王也轉身而去,不再看白蒼東一眼。
「劍心失守,接下來只會敗亡的更快,他若是守的住劍心,復活之後還可一戰,雖然早晚都難免敗亡,卻還值得一觀,現在已經食之無味。」女人隱入暗不再言語。
東門君王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白蒼東的目光,卻閃過一絲驚訝,看向戰場的眼神,反而更加專注。
暗處,同樣有幾對眼楮都露出東門君王同樣的驚訝之色,更加關注戰場上的變幻。
「你玷污了劍者的榮耀,我本以為你是一個真正的劍者,你卻令我如此的失望。」東門浮屠強行抵抗著鮮血噴泉的支配,憤怒的咆哮。
「你竟然能夠說話?」白蒼東從容的拿出傷藥吃下,這個舉動又惹的場外圍觀的人一陣噓聲。
同時他們對于東門浮屠更加驚為天人,一個竟然能夠說話的死者,這簡單是千古未聞的奇聞。
「你玷污了劍之榮耀,玷污了這場決斗,我當斬你于刀下,洗刷你對這場刀劍聖高之戰的褻瀆。」東門浮屠一刀斬下,如同末日的裂天開地之刀。
白蒼東發動興之終極直接閃開,吞下最後一顆傷藥,平靜地說道︰「難道我不玷污這場刀劍之戰,你就會放我一命嗎?」
「死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當然可以在那里大放厥詞,而我的選擇卻是活下去,即便是使用任何卑劣的手段也在所不惜,我不想要死,就是這麼簡單,想要我的命,那就拿出你全部的本領來斬殺我,別在那里說什麼劍之榮耀之類的白痴話語,我的這條命,從來就不是為那些白痴東西而活著的。」白蒼東這番話,使得東門浮屠大怒。
場外的圍觀者更是充滿了不屑、輕蔑與唾棄,白蒼東的形象,瞬間從一個強大到令人崇拜尊敬的劍者,變成一個人格卑劣、貪生怕死的小人。
「殺了那個無恥的家伙!」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漸漸周圍的人都跟著喊了起來,很快蔓延至整個廣場,咸殺聲驚天動地。
「真是美妙的聲音,這他娘的才是活著的感覺。」白蒼東深吸了一口空氣,重新握緊了雙劍,目光清澈如水的看著東門浮屠。
「戰之一字,勝者為王,你之技巧可勝對方,那便以技巧勝之,你的力量比對方更強,那便以力勝之,若是當你什麼都比對方弱的時候,你當何以為勝?」
絕道聖者的這句話,即是問題,同時也給了答案,白蒼東一直都沒有想明白,到底何以為勝,可是絕道聖者卻早已經告訴他,戰之一字,勝者為王,只有勝利的人,才是真正的王者,而不是因為自己的面、榮耀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而固步自封的家伙。
「只有敢于失敗,才能夠面對失敗,我本就只是一個凡人,又怎麼能夠代表劍道的榮耀,以殘破之體,在劍之大道上下求索,以卑微之心,在無盡的劍道之途上蹣跚前進,用顫抖的身體去迎接一切的痛苦磨難,即便失敗、害怕、顫抖著,依然堅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用盡自己的一切力量前行,無論如何的卑微,都要活下去。」白蒼東目光明亮如星辰,心平靜而又熾烈︰「只因我的劍道,本就是為了讓我活的更好,讓我所愛的人活的更好的劍之道,我又怎麼能夠為了所謂了狗屁的劍道榮耀,放棄我的生命,放棄我的守護,放棄我的道,令愛我的傷心,我的劍道,本就是這麼卑微不足道的人生之道,從來就不曾擁有過任何的榮耀,最大的榮耀即是我生命擁有的所有愛我的人,守住她們,才是最大的榮耀。」
「所以,想要殺我,那就用盡你的一切力量吧,我也會用盡我的一切力量,那怕是最卑鄙的手段,也要贏得這場勝利,留住我這條卑微的小命。」白蒼東劍指東門浮屠,眼神清澈的不含一絲雜質。
本就是滿是污染的劍心,又怎麼會被一點點的黑色所污染,只是即便是滿是污泥的溝壑之,也會可以盛開出最美麗聖潔的蓮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