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深夜,林里的蟬鳴一聲急似一聲,听得人心里發慌;風吹過樹葉簌簌的聲音,更似閻王的催命符一般,在這充滿血腥味的夜里,顯得俞發的陰森而詭異!
「梁叔,別丟下我!」一個絕色容顏的少女,蒼白的雙手緊緊抓住身邊的中年男子,眼里一片惶恐與無助。
「顏顏,一定要活下去!」中年男人的聲音低沉而絕然,憐惜的看了一眼這個被鮮血染紅了白衣的女子,狠下心,用力將她往山下推去!
轉身後,絕然的背影,迅速消失在這密林里。
——
「梁叔,梁叔!別走啊!」止下繼續向下滾動的身體,安顏哭著看向山頂,拼死護著她出來的梁呈早已離開!
「顏顏,一定要活下去!」梁呈臨走時的話,還回響在她的耳邊!
「梁叔,我該怎麼辦?」在這漆黑的夜里,風一陣緊似一陣的吹來,讓安顏陷入一片無助和淒惶。
她在這林子里瑟瑟的等了一個多小時,腿上隨意包扎的傷口早已散開,鮮紅的血染遍了雪白的裙——最後,她絕望了!
她知道,她再也等不來梁呈;她知道,從此以後,她只能靠自己活下去。
安顏用手撐著地,緩緩的站了起來。
山下,唯一的那幢別墅還亮著燈,周圍一片死寂般的安靜,讓她略略安心了一些!她拖著血流不止的腿,壯著膽子,緩緩的從樹林里走了出來!
——
「什麼人?」一聲低沉的吼聲從前面傳來!
安顏只覺得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明明剛才一個人影都沒有,從哪里突然冒出這幾個人來!
是他?
是他!
站在最中間的那個男人︰雕刻般的五官上,那帶著死忘氣息的眸子,更像是一個旋渦一樣把她深深的吸了進去,再也抽不出來!
「救我!」安顏定定的看著他,夢吟般的輕語著!
就算耳邊一直回響著梁呈的話︰不要輕易的相信任何一個人!
就算這個人渾身都透著危險的氣息︰他和那些想要爸爸地盤、想要她們姐妹命的人是一路的嗎?她都不知道!
可她看著他,下意識的說出了這兩個字︰救我!
司南微微一愣,腦袋里又現出海邊女孩白裙飛舞的清澈與出塵,是她?
司南的眼楮輕掃過她流著血的傷口,邪魅的眸子里有著一閃而過的篤定︰「我有什麼好處?」
懶懶的聲音似剛剛賞花回來,與安顏的驚恐不安,形成兩個極端。
看著男人雕刻般的面孔帶著不屑的輕漫,但他邪魅的眸光,卻依然讓她看到了希望!
安顏驚如小鹿般的眼楮慌亂的看著他,半晌,下定決心似的輕輕松開了一直支撐她走下山的樹枝,雙手緩緩的移到胸前緊緊的抓住已染滿鮮血與泥塵的禮服領口,狠狠的撕扯下來,露出雪白的肌膚︰「安氏的地盤、我的人!」
「哦?」看著她絕然的面容,想起當日海邊相遇時的清澈與干淨,連一向殺人不眨眼的司南也不禁有一絲動容。
而這一聲帶著疑問的‘哦?’讓安顏僅存的最後一絲軟弱也隨之消失殆盡,絕然之中帶著置死地而後生的悲壯,雙手用力一扯,那對小巧而挺峭的圓潤倏然跳月兌在這涼夜的空氣里、袒呈在他的面前——她閃爍的眸光里已是一片絕然,定定的看著他嘶聲說道︰「救我!」
在這充滿詭異而肅殺的深夜,她就這樣滿身帶血,帶著絕美的容顏與最原始的誘惑站在他的面前,始終只有那一句︰「救我!」
活著,是她唯一的目標!
「閉上眼楮!」司南沉聲低吼一聲。
他旁邊的個保鏢迅速的轉過了身,閉起了眼楮!
而安顏也听話的閉上了眼楮,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雙唇因高熱缺水顯得干枯得厲害!感覺到司南有力的腳步聲,一步一步的接近,直到他身上特有的薄荷香味兒串入鼻息,她知道,他,已經站在她的面前!
她知道,他,會救她的!
「你在害怕?」司南的鼻尖從她的臉上輕輕劃過,直到她的脖子,深深的呼吸,似在享受著她身上泥土與血腥混合的少女氣息!
她緊閉著雙眼,整個身體不知是因為力竭還是因為害怕,一直不停的抖動著,而因為他的接近,這抖動就更加歷害了!
好在,他並沒有讓她久等——感覺到他的大手在她的圓潤上輕輕撫過,隨之用力一握,耳邊傳來他慣有的輕漫而邪魅的笑聲︰「安家的地盤我還看不上!」
這話,讓安顏的心隨之一緊,而接下來的話,讓她高高吊起來的心又重重落了下去!
「至于你?欠發育!」說完,一件衣服準確的罩在她的身上,堪堪將她的身子給掩住。
「給你兩年時間,兩年後,身手、身材,我滿意,再談交易!」話音剛落,安顏便感覺到他迫人的氣息倏然抽離,穩健的腳步聲,背向而去。
「帶她進來,交給蘇妍教!」司南的聲音冷冷的傳來,安顏緊緊抓住他扔在自己身上的襯衣,顫抖的身體慢慢平靜了下來。
「小姐,請!」兩個黑衣人快步的走過來走到了她的身邊。
而她,剛剛邁開步子,卻是一陣天眩地轉,再也支撐不住的昏倒在地!
——
「這是南哥看中的新獵物?夠漂亮!」
「這傷可真夠重的!全訓練可能有些困難!」
「醫生,她怎麼還醒,這都一天一夜了!」
「兩年時間,我要讓她成為暗夜最出色的殺手、我身邊最出色的女人!」
「她要是醒不來,你們都別想活!」
隨著,便是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片器械翻動的聲音、有帶著酒精味道冰涼的手,翻動自己眼皮的的感覺!
安顏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在哪里、是否還活著,只是,那充滿血腥一刻,卻一直盤踞在她的腦海里,久久揮之不去——
「梁叔、梁叔,別扔下我,別扔下我!」安顏大叫著,天生麗質的容顏,此刻看起來一片枯槁,白得透明的雙手在空中胡亂的揮舞著,卻什麼也抓不住,只有一片四起的槍聲、一直在耳邊混亂的響著——
——
那天,是她和安可的18歲生日!那天,叔叔和姐姐舉起的槍,打碎了她的畫痴夢;那天,她家破人亡——
「顏顏,明天18歲生日,想要怎麼過?」楚函背著畫架,溫柔的看著身邊這個清澈得天使似的女孩。
「楚函,對不起啊,我要回老家給媽媽掃墓!等我回來吧,我回來我們一起吃生日蛋糕,我給你做模特兒,怎麼樣?」安顏有些心虛的看著一臉真誠的楚函。
是的,她沒有告訴他,她是S市最大的黑幫龍堂的二小姐!她也沒有告訴他,兩天後的生日,將有一個盛大的成人禮,那之後,她恐怕將不能如以前一樣,專心的做個畫痴,和他一起,為寫生,走遍世界的山山水水了!
是的,她不敢告訴他!他是如此的純真與正直,如何能接受來自于黑暗的好呢!能瞞一時,是一時吧!安顏鴕鳥似的想著。給了楚函一個明媚的笑顏。
「好啊,代我給阿姨上柱香,請她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楚函看著她,暖暖的笑了。
——
半山的歐式別墅區里,一幢青磚色的別墅外面,今天顯得格外的不同——別墅四周、花園里、大廳門口,站滿了黑衣保鏢!
整齊劃一的黑色套裝;標準的雙手負後、雙腿張開的站姿;一致的嚴肅、警惕的表情;讓周圍的鄰居和小區的保安都在伸出頭瞅了一眼後,立時將頭縮回了自己的房子里,並迅速的鎖上了窗子,以免惹來無妄之災!
二樓的化妝室里,一身紅色禮服的安可看著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穿著白色禮服的安顏,一臉的緊張的模樣,不由得嘆息著說道︰「安顏,一會兒去了堂口,要大方點兒,別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讓人瞧不上眼!」
「安可,一定要去嗎?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要不咱們別去了?」安顏提著裙子在化妝間緊張的走來走去,明知道不可能,卻仍忍不住說了出來!
「你胡說什麼?這是道上的規矩!你以為我們不去就不發生事了?該發生的,一樣,都不會少!」安可冷凝的眸子看向窗外密集的保鏢,手下意識的按了按長裙下面的手槍。
從小就在堂口混的她,警覺性不是單純的安顏可比的,今天意味著什麼,大多數叔叔伯伯都清楚,他們自是不會讓這個‘成人禮’順利舉行!
所以,老爸才會派了這許多的人在別墅保護著。
「唉,前天在海邊我看到一個男人,長得很陰暗的樣子,身上有股很可怕的氣息,不知道和今天的事有沒有關系!我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安顏緊張的說道。
「道上幾乎沒人不知道今天的‘成人禮’!該發生的,一樣都不會少!你擔心也沒有用!」安可理智的分析道,一點兒也不將她的緊張放在心上——于她來說,那些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好吧,就算那個人不是危險因子!可我,你知道的,我的理想,只是想在畢業後開個小小的畫廊,對老爸的那些事情,真的沒興趣的!」安顏想了想,覺得安可說得有道理,思緒便從海邊那男人給她帶來的陰影中轉向了今天的‘成人禮’!
「安顏,你清醒一下好不好?你什麼都不參與別人就不找你麻煩了?你別天真了!如果沒有老爸在後面罩著,你還想安心的上大學、安心的學畫畫?早被人殺過一百次都不止了!」安可冷洌的眸光,瞪了這個沒出息的姐姐一眼,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當時醫生一定是弄錯了,自己才應該是姐姐!
自己從小跟著大姐和師傅一起練功的時候,她因為身體弱,還被老媽抱在懷里連走路都舍不得;
待到大一點兒上學了,她在學校被人欺負了還要自己去幫她找回場子;
等到自己跟著大姐學著處理幫里的事情時,她卻背著畫板和她的小男友一起游遍祖國的大好河山,美其名曰︰寫生!
「安顏,老爸給了你18年的自由,今天以後,就要收韁了!」安可看著她還在做著不切實際的夢,一盆冷水直接潑了下去。
「好吧,我知道了!」安顏聳了聳肩︰「可是,我什麼也不懂,要不這樣——安可,我答應你,以後幫你畫好多好多的畫!我的工作就交給你,好不好?」想到這里,安顏稍稍放松了一些,涎著臉看著安可,一臉討好的笑容。
「沒出息!真不知道我們倆兒誰才是姐姐!」安可搖了搖頭,幫她整理好被她捏得發皺的裙子。
對于姐姐的單純和無爭,她除了無可奈何之外,有著與老爸一樣的包容和疼惜!
安顏和安可,雖然外表長得一模一樣,可氣質卻是天差地別的!
安顏美得天使般純淨,她瓷女圭女圭般的臉上,那對瀲灩的大眼楮,看起來永遠那麼清澈、干淨、單純而不識人間煙火!
安可美得玫瑰般耀眼,她完全遺傳了安慕岩身上的霸氣與狠厲,小小年紀,眸光流轉之間,已是霸氣外露,江湖中傳言,這個三小姐,將來比大小姐更適合接龍堂堂主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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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小姐、三小姐,時間到了,該出發了!」正說話間,門被推開了,一直負責她們姐妹起居和功課督導的管家方姨進來催促道。
「好!」安可檢查了一下自己禮服里面,綁在大腿處的精致手槍,迅速的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