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雲有點緊張,所以一路上也顧不上欣賞景色,只看到了四處翻卷的白雲和仿佛永遠走不完的回廊。
直到見到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氣。跟龍王和沂風知會一聲,沖著楚淇的方向走了過去。
楚淇此時正跟在一個髯須白眉的中年人身邊。見沂雲過來就介紹了一下。原來這中年人竟然是她爹。
沂雲望著那雖然有些青春不再卻看起來依然硬朗的臉心中一陣陣郁結。為嘛啊為嘛,明明比她老爹大了好多歲的,為嘛人家看起來比她那龍王老爹年輕多了。
一時腦子轉不過彎,听見楚淇在跟她說話,張口就來了句,
「哦,是爹啊,爹……你怎麼這麼年輕啊?」
意識到失態趕忙掐了後半句,可還是看見對面那對父女無語糾結以及掉下巴的臉。干笑兩聲扯了楚淇去角落說話。
回神的楚淇一扶額,忍不住要埋汰她兩句。
「沂雲啊,你果然還是超出我所料了。這麼千古卓絕的開場白,嘖嘖,試問這天下除了你還有誰這麼有才?」
沂雲皺著眉撇撇嘴。
「這還不是要怪你……爹,長的太年輕了好不好。我一時有點接受不了,才失語嘛。好了,說正事,我找你有事呢。」
「什麼事?想問我我爹的秘傳保研秘方?」
「……」
「好吧,你說吧,我洗耳恭听就是了。」
見她態度認真起來,沂雲才淺吸一口氣,又回頭看了四周,確定沒人在關注他們後,將水飄飄跟她商定好的事簡單說了下。
楚淇越往後听神色越怪異。
到了最後忍不住插話。
「你瘋了吧。客人來主人家偷東西,被人逮到你東海的臉是不要了麼?」
沂雲低頭對手指。
「我也不想啊,可是這關系著能不能找的到水宵。我別無選擇啊。況且我們的計劃這麼完美,不會給逮到的了。」
楚淇現在已經從無語變成撓牆了。撓了半天,沒忍住回手給了沂雲一腦蹦兒。又恨鐵不成鋼的戳了幾下。
「且不說你這計劃失敗了會造成什麼結果,你們那天界的地圖是哪來的?可靠麼?一個海底的人魚怎麼可能有那麼詳盡的地圖,這不可疑麼?你是沒帶腦子吧,都不想麼?」
沂雲委屈的扁扁嘴,「水飄飄從小跟我一起長大,做事從來都靠譜。她說是,應該就是吧。」言下之意就是水飄飄有自己的辦法,而且不會害她。楚淇當然听出來了。
對于她這死心塌地又缺心眼的孩子著實沒什麼辦法。雖覺得那人魚有可疑,可又沒什麼證據,沂雲又這麼死腦筋,想說服她比登天都難……好吧,其實現在登天沒那麼難,不過沂雲絕對是最難搞定的主兒。
沉默了片刻,終是決定幫她。既然她費這麼大的力氣去尋那水宵,想來此人對她應該是無可取代的吧。這麼一想,看著沂雲的眼神就又變了。給沂雲念念不忘百十來年的,肯定是美人。色字頭上一把刀啊。這貨,真是個荒婬的貨。
又回想了一遍她們的行動計劃,確定沒什麼大的疏漏才湊合到自己老爹身邊,旁敲側擊的確定了一下沂雲得的那張地圖是否是真貨可不可靠。事實證明那人魚確實是有兩把刷子的,那地圖居然完全正確。雖然有些地方的建築有些改動,可大方向完全正確。當然這樣就夠了。
跟水飄飄的原定計劃便是沂雲去偷,然後趁著宴會人多偷模把東西交給她,等她用完了再神不知鬼不覺的放回去。所以,楚淇只需要幫她搭把手,必要的時候望個風什麼的。就算被人發現,也完全可以推說是迷路了。水麒麟的女兒,想來天界也不會為難。這樣必然不會連累到楚淇,當然這也是沂雲那不怎麼愛動的腦子想出來的。
在心中又描繪了一遍路線圖,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這東風,便是這百花宴上的混亂啊。
片刻之後,天帝帝後以及眾位高的神仙才姍姍來遲。沂雲不滿的撇了眼穿的金光閃閃的天帝兩口子,央著拉攏別人還這麼大的譜。
等招呼過了眾人看座後,一眾貌美的仙娥從回廊款步走來,送來了各色美味的食物以及只聞味道便要勾人饞蟲的瓊漿。
沂雲咽了口口水,不得不說,要是沒有那不停嘮叨的帝後,這酒一定比聞起來更香。
看著沒人注意自己,偷模模過酒壺就給自己滿了一杯。本來想著淺嘗輒止的,卻不想這酒跟罌粟一樣,喝了上癮的,一杯一杯,轉眼就進了小半壺。
剛想再滿一杯,就覺腦袋一痛,然後一道凌厲的視線刺的她後背生疼。干笑幾聲轉頭,就看見楚淇正眯了眼瞪著她。那眼神她讀懂了,要說敢喝多了誤事,就拉出去叉叉圈圈了……
惡寒的抖了幾抖,回頭是再也不敢看那酒了,連聞一下也不敢了。
帝後冗長的發言終于閉了,于是,在席的眾人,仙,妖,以及魔開始各自低聲的閑聊以及品瓊漿。
沂雲不敢喝酒,只能四處瞅瞅,看能不能瞅出個解自己燃眉之急的美人來。結果瞅著瞅著就瞅到一個玄衣男子正挑了眉一臉壞笑的望著她。
墨淵!
沂雲沖墨淵做了個鬼臉,將手伸到桌下打了幾個手勢,示意墨淵等宴會結束以後在南天門等她。墨淵勾著一邊唇角,面上淡淡的沒有表情,像根本沒看見她的小動作一樣。
沂雲給他的淡定惹火了,抓了衣裙就要沖上去揪著這貨的領子再把剛才的手勢大聲的說一遍。
忽然袖子給人一扯,耳邊就傳來沂風低沉的聲線。
「不許去。不然我找人去抄他魔界。」
雖然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沂風在嚇唬她,可她還是不敢冒這個險。別看她這三哥平時看起來人畜無害的,可要是發起飆來,她可是真心害怕。而且據可靠消息說沂風可是養了一支戰斗力卓絕的戰隊的。要是真惱了去抄墨淵的老窩,她相信他絕對有這個實力。
蔫吧著一張臉坐好,眼角余光瞥見墨淵正笑的跟路上撿了美男一樣開心。心中更加不快。死墨淵,看她吃癟要不要爽的這麼明顯哇?低調一點,裝裝深沉會死麼?會麼會麼?
拿起筷子死命的戳著桌上的那條紅燒鯉魚,就好像那魚是墨淵一樣。感覺到耳側有溫溫的氣息拂過,想轉頭,就听見沂風壓低的聲線說‘別動’。
「雲兒,別不開心了,大不了等回去了哥哥帶你去別的領海轉轉,有一處海域在日出的時候能看見蜃,層層疊疊的,像仙境一樣。」說著,轉頭望了眼四周,似是覺得自己的比喻不妥,又補充了一句,「當然,比這里可是好看多了。」
沂雲好笑的听著三哥難得一見的解釋,被墨淵氣出來的不快早就消失不見了。開始好心情的邊欣賞殿中的歌舞邊取了桌上的美食大快朵頤。
都說飯桌上好辦事。酒過三巡後,喝的酒醉微醺的各種族就開始借著酒勁兒跟天帝兩口子掏心挖肺的說貼心話了。
想跟天界處好關系倒也怪不得眾種族的頭頭。畢竟就六界目前的情況,要屬天界發展的最好了。跟天界處好關系,好處自然是少不了的。更別說每年都有不少修士想來天界應聘職務的人族,當真是把天界當大樹抱了。
沂雲見天界的頭頭給纏的昏頭轉向的,守衛們又因為盛宴而多少喝了些酒,本職工作松懈了不少,頓覺機會來了。尿遁離開場地。路過楚淇的時候,假意絆倒踩了她一腳,待听清楚她異常明顯的磨牙聲後利索的起身,迅速逃離現場。
等到听不到殿內的喧嘩,才松了口氣,隨手撫上自己的肩頭。卻模了個空。那個本來應該蹲著小白的地方,此刻正空落落的除了空氣什麼也沒有。
沂雲暗嘆一聲則寵不慎。這吃貨,定是又撇下她這主人自己去找好吃的了。這個白眼狼。
循著記憶里地圖上的方位繞著偏遠人少的地方緩緩的往可能存放著銅鏡的天機星的宮邸模去。在一處回廊的扶手上看到一只通體碧藍的小東西,知道是楚淇在了。于是更加安心的找路。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終于找到了那標注著天機宮三個大字的天機星的宮邸。
沂雲抬頭看了眼那天機宮三個字一陣無力。知道你是天機星,要不要連宮邸都標注啊,這是有多熱愛自己的職業?
探頭往殿內看了一眼,就見一個小仙童正捧著掃帚在打瞌睡。縮回頭指尖一捻,一粒米粒大小的小水珠從指尖飛出,晃晃悠悠的飛到那仙童的臉前,照著額頭的位置就鑽了進去,然後就听見一聲木質敲擊地磚的聲音,那仙童手一松,扔了掃帚倒在地上睡的昏天黑地。
沂雲躡手躡腳的走進殿里,又繞過小仙童往正殿里瞧了一眼,還真是天助我也,整個大殿空空的,連個人影都沒。心下一喜,加快腳上動作往殿里沖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