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亂歌》 第六十三章 炎月情傷

作者 ︰ 朱缺

離別了東北幽谷,李炎、李豫、齊香遠三人隨著隊伍驅馬緩行。駱青鳳仍是昏昏沉沉,不見蘇醒,李炎無奈,只得將她放于自己馬背之上,讓她倚靠著自己的胸膛,兩人共乘一匹大馬。

輪車之聲,噥鳴一片,沿途的春來之鳥好似受了驚嚇一般,紛紛揚翅飛去,慌亂逃離。齊香遠放馬緩行,嘴上半含微笑,瞧著李炎滿臉的沉默,當下呵呵笑道︰「怎麼,瞧李老弟佳人在懷,怎的愁眉苦臉?」

李炎一听,瞧他一眼,愁道︰「門主下落不明,駱寨主尚且昏迷不醒,齊大哥還有心情開小弟的玩笑。」

但見李炎雙眉緊鎖,齊香遠自知踫了滿鼻子的灰。苦笑一聲,又道︰「老弟說的確實不錯,但是我們也沒有必要操之過急。如今雖未尋到門主,但至少可以肯定門主沒出意外。只要等到駱姑娘一醒來,我們便可將一切問個明白。」

李豫听罷,暗暗思索,仍是不解,隨即問道︰「炎弟,你們兩個在說些什麼呢?我怎的一句也听不明白?」

「哈哈!李兄當然听不明白,因為李兄是局外人嗎!」未及李炎開口,齊香遠早已搶言笑道。

「哦!原來如此。」李豫模了模後腦勺恍然笑道。忽而,又見他目光轉向李炎,以兄長的口吻關切道︰「炎弟,事情無論到了什麼地步都會是有轉機的,莫須悲觀。雖然為兄不知你心中苦惱,也不知這些日子你發生了多少事情。但為兄知道,你會用盡千方百計消除苦惱。因為,你是我們李家的人,李家人有的就是常人沒有的毅力。」

李炎听了李豫一席話語,頗為感動,道︰「多謝大哥,大哥放心,我會把纏繞在心中的結解開的。」

「那就好!」李豫道了一聲,目光又轉向齊香遠,兩人頓時笑了笑。

李炎雖面帶笑意,然卻在思索。自打昨夜門主徹夜未歸,今早公子楚雄卻又無緣無故不辭而別。然後,他與齊香遠又在懸崖半腰間發現了駱青鳳。還有,那懸崖之上,分明就留下有人打斗過的痕跡,怎的懸崖底下卻無任何的蛛絲馬跡呢?難道真如齊香遠所猜測,那落崖之人竟是湊巧也落在了崖壁的那塊突石之上?

「既然如此,若跌入峽谷的真是門主,那為何我早上遇到公子人雄的時候他卻並未提及?」李炎想著,不由得輕輕的道出聲來。

齊香遠與李豫二人正坐于馬上閑聊,忽听李炎細語。均是一愣,忙回頭瞧向他。李豫面色頓沉,道︰「炎弟,你是在思考如何解開那個結?」

李炎頓時醒悟,才知方才自己太過投入,竟暗暗道出了聲,忙審視兩人一眼,支吾道︰「啊!大哥……是……是的。」

「究竟是什麼樣的結能讓你如此的沉迷,如此的念念不忘?」李豫滿面疑惑的問。

齊香遠一瞧兩人,當下接道︰「哎,李兄,我相信你不會听的,這伙兒恐怕他也沒那閑情給你講。」

「為何?」李豫轉臉望向他。

齊香遠呵呵一笑,眼光向外一瞥,道︰「瞧,她來了,恐怕那誤會可就大了。」

李炎望向來人,心頭不由得一驚。「啊!雙月。」但此時,他的懷里,還躺著那個昏睡未醒的駱青鳳,只怕他要月兌手將她丟開已是來不及,雙月或許也早已瞧得一清二楚,早就誤會了這一切。

駭然,還未待李炎開口,李豫卻已身先跳出,飛離馬背,穩落地上。隨即,又見他快步襲去,手中兩柄短金槍早已順勢揚起。驀然,但听他大喝一聲,道︰「大膽刺客,上次在靈武讓你逃了,這次可沒那麼走運,快快拿命來。」

李炎心中大驚,忙呼道︰「大哥萬萬不可!」可李豫一見雙月,早已怒火沖天,哪里還顧得上身後呼喊。驀地里,但見他雙槍襲出,似要一招便將雙月拿下。

齊香遠面色頓愕,冷肅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炎心頭急迫,正欲下馬。怎奈他方要離去,駱青鳳卻軟軟倒下,靠在他懷中,弄得他一時之下左右為難。這邊是難以月兌身,那邊卻是迫在眉睫。在他心里,無論李豫和雙月哪一個受了傷,對他來說都是莫大的痛苦,他怎願看到如此場面。

「你還不去制止他們兩個!」李炎無奈的向齊香遠叫道。他說道之時,卻也正將駱青鳳緩緩靠于馬背之上。

前頭,雙月見李豫駭然向她出招,當下連忙拔劍擋開來勢,隨即冷道︰「我有要事,不想與你交手。」

誰料,李豫卻如茅坑里的石頭,並不理會她言語。忽听他冷笑一聲,且戰且道︰「你不與我交手,那並不意味著我會就此放過你。你與不與我交手,那還得我說了算。」駭然,他雙槍再提,集勁雙臂,猛然再襲。

周邊的百姓都驚住了,士兵亦是同樣的表情。紛紛都停下了腳步,看著這二人的憤顏猛勢,瞧得驚若離魂。

「快快住手!」但聞一聲大呼,齊香遠連連縱身,卻已跳至兩人身周。驀地里,他雙掌聚勁,駭然發出,兩掌之中,猶若氣勁隨風而化,變作兩只無形手臂,硬將他二人推開。李豫勃然大怒,殺機再起,後退幾步卻又猛然向前奔來,那來勢幾乎是銳不可當,叫人生畏。

「大哥快快停手!」孰料,李炎在後一呼,話音未落,卻已突然閃現在他面前。李豫大驚失色,然已怒火中燒,喝道︰「炎弟快快讓開。」

可李炎听罷,頓時雙手鋪開,迎面將他攔住,哀求道︰「大哥決不能殺她……」

李豫一愣,不由得憶起當日靈武郊外的事來。上前一步,吼道︰「那日炎弟已救她一命,今日我決不可再心慈手軟。」言罷,快步上前,正欲推開李炎。卻不料,李炎腳下堅定十足,李豫猛然一推,卻未將他推開,反倒是自己被李炎渾身的勁氣所震,彈出十步有余。

李豫頓驚,道︰「你……你竟然為了個女刺客……」

李炎心知,方才那陣勁道或許傷到了他,連忙追上幾步,不安道︰「大哥……我……我並非有意,只是她……」

「別說了……」李豫單手一揚,雙槍架于背後,忽而慘笑,又道︰「想不到你我親兄弟一場,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受教,一起……你…….你竟然就為了這麼一個女人……」

「她……她不是別的女人……」李炎雙目略帶苦意。

李豫听言,面上頓時拉緊,長吸一口氣,嘆道︰「你的意思是說她是……」

「對,她是我的,所以我請求大哥不要傷害她!」李炎忽而雙目堅決,毅然搶道。

此時,雙月正立于李炎身後不遠之處,遙听得李炎這番話語,頓時哀怨消褪,愛意又起。「是嗎,在你的心里果真還把我當成是你的人?那你為何還要對我百般冷漠,讓我只能呼吸到你全身所散發的冰冷?或許你是在撒謊,只是覺得對我有所虧欠,想要在這里償還我昔日的情嗎?如果是那樣的話,那就沒有這個必要。」雙月想到此處,不由得默默低下了臉蛋,雙目在不經意中竟暗暗泛起了淚花。

齊香遠也立在她的旁邊,瞧見雙月此等情懷,不由得憐意浮起,輕聲關懷道︰「雙月,你要相信他的話,齊大哥也認為他仍是愛你的。不然,方才他也不會那麼的在意。」

「在意!」雙月呆呆的抬起臉蛋,臉色已如透明之水。她瞬間才發覺,自己的身體竟說不出的為何輕飄似雪。那是冷漠,還是絕望?又或者是看清!她一動不動,默默的立在那兒,傻傻的望著那個似曾相識的背影。

忽然,再听得一聲苦笑,那是李豫。「你……你果真愛上了一個女刺客。」

「我……」李炎正欲道是,可是,卻又難以開口。他緩緩的回頭,忘了一眼那張梨花帶雨的面孔,心中似乎于心不忍。

「為何?為何我會難以開口?我明明是愛她的,為什麼會說不出?難道就因為我是一個王爺,而她曾刺殺過我皇爺爺?」李炎心中苦悶不已。

「呵呵!你還是開不了口。」雙月瞧著他寬長的背影,心中隱隱作痛,麻木的一笑。

齊香遠也驚愕了,暗忖道︰「李炎,你可真夠驢的。難道到了此刻你還拋不掉世俗的眼光,還不願告訴雙月你的真心話?難道你就不怕真的傷了她的心?」

李豫疑惑的望了李炎片刻,他是在等待他的回答。可是,李炎給他的只是一陣的嘟噥。他或許明白,他是愛她的。那麼,他就更應該要拆散他們。身為皇族中人,愛上了一個刺客本就是一種錯誤,而偏偏李炎愛上的卻還是個曾經刺殺過唐玄宗的女刺客。于禮,他更該讓他們分開。

李豫惆悵的望了李炎一眼,心下自道︰「炎弟,哥也是為了你好,你……不要恨我。」忽而,但見李豫面轉溫和,笑道︰「炎弟既不開口,那看來你並不愛她。只不過你所說她是你的人,那應該是在告訴為兄她只是你的人,屬于你,而並非有別的關系,對不對?」

「啊……」李炎全然未料李豫會口出此言,心中不禁懊悔。正為方才沒有開口而暗暗心痛。然而,他知道,在雙月的心中,只怕是比他更苦。

李炎再一次回首,呆呆的看向雙月,想說什麼,但是已無法開口。那張梨花帶雨的面孔正在他的面前,那分明是在委屈,可是為什麼看上去卻還很堅強?他的心在流血,為自己的猥瑣而流、而悔、而恨。

雙月的面龐,漸漸的浮現出笑意。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笑?近似堅強,卻又透著哀傷,那或許就是傳說中的「外剛內柔」。此刻,讓他瞧見,只覺心中痛上加痛。

雙月撇嘴一笑,那是在訕笑。忽而,听她道︰「‘廣平王’不必多心,我與‘建寧王’只不過是萍水相逢做了普通朋友,他為我這個朋友擔心、關懷也不足為怪。只不過,倘若廣平王爺真要取小女子性命,那也要跟李光弼李大人招呼一聲。」

「呵!普通朋友。她,她竟然還開口叫了我建寧王爺。呵呵!丫頭,你可知我王爺的駕勢早就在你的身上已不復存在,為何你還要強加上去?難道你就真的因此而記恨我嗎?」李炎心中痛如刀絞。

李豫听雙月言及李光弼,這才急問道︰「那你和李光弼是何關系?」

「他正是我義父!」

「好,既然如此,那這事暫且擱著。等見到了李大人,解了太原之危再說。」李豫正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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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無知小兒……」路旁林子之內駭然傳出一人笑語。在場之人,無不驚愕,一一投目望去,只覺眼中發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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