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安瞧見李炎發急,呵呵一笑,道︰「你听我慢慢道來,不急!不急!」隨後,見李炎不語,這才道︰「那大概是前些日子吧!也還沒過幾天。西城門那邊來了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那女子便是柔兒。那日,她身著一身華衫,簡直讓西城那邊的守衛都看呆了,驚為天人。」
魯安說到此處,不覺一笑,停了一下,又道︰「那些士兵是沒見過什麼的,看到了一個漂亮的女子就當是天仙,可真是好笑。一個個的當時竟都看傻了,差點連眼珠都掉了出來。」
魯安突地破口一笑,甚似難以再言。李炎一愣,疑惑的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魯安面露滑稽,隨後又道︰「本來是高秀岩一再做了明確的規定,非‘大燕’之軍不得擅自入城,否則殺無赦!可那女子就那麼的憑空而入,竟是無人阻攔,你猜那是為何?」
李炎笑笑,隨口道︰「哦!那自然是那群庸兵色迷心竅,沒有留意吧!」
「錯!不止是這樣。」魯安面容乍緊,故作離奇,忽的又放聲一笑,道︰「那時正巧還有樂談風也在西門視察,有些士兵礙于職責就想上去阻攔。可是,那柔兒身上好像帶了芒刺一般,凡是伸手踫過她的士兵無一不立馬縮回了手,且是那手掌心頓時發紫,一個個的疼得在地上連連打滾。」
「哦!」李炎頓現驚容,忙道︰「他們是中了毒。」
「嗯!」魯安含笑正道︰「我在那暗中窺視,瞧見這麼一個小娃兒,年紀輕輕的就會使出如此高明的暗殺手段,心里自然對她警惕了幾分。目的也是怕日後與她踫著,發生一些不必要的沖突。不過,那也只是我個人的小心罷了。」
魯安忽的眼光一轉,正視李炎,問道︰「你猜後來發生了什麼?」
「嗯!」李炎略一思索,道︰「我之前听那柔兒姑娘說樂談風的小命也捏在她的手里,想必後來發生的事情便是柔兒也給樂談風下了什麼毒藥吧!然後就威逼他放行,並且要他助自己謀害他的師父,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哈哈!看來你猜得蠻遠!」魯安繼續說道︰「或許你想不到,那樂談風竟然下令叫人不得阻攔,放她入了城來……」
李炎听罷,霎時思索︰樂談風為人奸詐,想必是看上了那柔兒的美色,所以才勒令放行。這一點,倒也不難理解。可是,他卻不知道自己竟會栽在那丫頭的手上,真是讓人好笑。
正暗自思索,忽又听魯安說道︰「那柔兒見樂談風放她入城,自然是大大方方的走進了城內。可是在她入城之後,竟然朝著樂談風拋了一個媚眼,這一下可把樂談風的心都給攪亂了,立馬就沿街追她而去了。」
「呵!常言道‘色字頭上一把刀’。想難道樂談風就沒有領會到這一點!」李炎嬉笑一聲。
魯安也是一笑,繼而道︰「樂談風追去之後,我也暗中尾隨。後來,追了好遠,一直到了城南街的那間小院子外,我才沒有進去。我先前是看到那柔兒入了院子,隨後就見到樂談風也到了院門邊。那個時候,他推門而入的那瞬間好像又是猶豫不絕,難以決策。我知道,他心里定然還是害怕。但是,他還是進去了……」
「哦!那後來呢?」李炎見魯安說道關鍵處卻停了下來,急忙追問。
魯安望著眼前火勢,忽的一笑,道︰「不要盡听我說故事而忘了加干柴啊!」李炎一愣,嘴中吐道︰「干柴!這與干柴有什麼關系?」話語剛出,才知前輩說的是這眼前的火,而並非在講那事情,頓時尷尬,連忙加了些柴火在那火堆之上。
魯安並未取笑李炎,只道︰「想不到你听故事還這麼入迷?」
李炎听罷,不好回答,只得尷尬一笑,隨即望著火勢默默發呆。
魯安咯咯一笑,道︰「我尾隨其後,上了屋頂,躲在那屋脊後面。順眼一瞧,只見兩人立在院子之內,各自帶著笑意。然後,那柔兒說‘你可真不怕死,竟然還真的追來了。’樂談風听了她的話語,更是一笑,說道‘能死在像姑娘這樣美輪美奐的天仙手下,值!’我听他二人的話語,倒真有那麼一點郎情妾意的感覺。可是,在西城那邊我早就知道了這柔兒絕非等閑之輩,樂談風定然要吃上些苦頭。」
「哦!」李炎听罷,頓時插道︰「想必柔兒就是在此刻向他下了毒!」
魯安見李炎隨口道出,當下接道︰「呵呵!你這麼說那也未免太乏味了。不過,我看那柔兒,不僅懂得施毒,她還懂得‘媚術’!」
「媚術!」李炎一驚,頓時心血來潮,問道︰「那‘媚術’是如何樣子的?」
魯安張口一笑,道︰「早在商周時期,這‘媚術’就廣為流傳,專以迷惑他人心智為首。其實,若要給這‘媚術’找一個開派之人,想必那迷惑紂王,擾亂朝剛的妲己便是創派始祖。」
「妲己!」李炎驚訝,心中知曉妲己是一代妖後。不覺想起了他皇爺爺的妃子楊貴妃,就是那個女人,才害得他皇爺爺荒廢了朝政,弄得民不聊生、天下大亂。想到此處,李炎頓時恨透到了極點。
這時,只听魯安繼續說道︰「‘媚術’有很多種,最擅長這種功夫的人多為女流。而這‘媚術’古往今來,多以形體迷惑為主,再者就是些擅于‘幻瞳’媚術的人。那日,我瞧柔兒時不時的用不同的眼色看著樂談風,那眼色幾乎是連我也招架不住……不過,幸而我根基穩固,再後來,就見得樂談風迷迷糊糊的,一個人抱著手臂,臉上是無限歡樂的表情。想來,她是中了那丫頭的‘幻瞳’之術了,腦海中已是浮想聯翩,說不準正在幻想著和那丫頭……」
魯安突地停了下來,又望了望火勢,頓時不再說話,想必是那些事情他也不好說出口。畢竟他是前輩,而在一個晚輩面前說那些事情,未免有傷大雅。
李炎听得疑惑,問道︰「她沒有給樂談風下毒嗎?」
魯安一愣,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那里就離開了。不過,我特別留意過,往後的幾日里都是樂談風親自帶著侍從來給那丫頭送餐。而且,到那院門外都是他一人進去的,再由下人在門口將飯食遞進去。不知道那是不是那丫頭特意吩咐的……後來,有幾次我躲在屋脊上瞧了瞧,那柔兒好像每次都給他吃了一顆赤色藥丸,我不知那是作何用的。」
「哦!」李炎咯咯一笑,道︰「赤色藥丸,那就應該是解藥了。白天的時候,她就曾今掏出過一顆。」
「嗯!那倒是我疏忽了!」魯安回眸一笑,又問道︰「你說你是今日將近午時遇到樂談風的,那你現在可曾知道他們的那場**戲是特意做給你看的?」
「額……慚愧,現在也算明白了!」李炎苦苦笑道。
「可是,他們又是怎麼發現我的呢?」
魯安面露微笑,道︰「那時,正好我也尾隨樂談風而來。我知,樂談風定然沒有發現你,只是,那丫頭眼力或也不弱,你江湖閱歷尚淺,難免不被她發覺。」
「哦!怪不得,我瞧那柔兒時,她的眼神是那般的奇怪,令人匪夷所思。想是她在發現我後暗地里知會了樂談風。」李炎說到此處,不由心里暗罵︰「好個樂談風,當真那麼怕死,竟然為了苟活而不惜出賣自己的師父。虧你還在紫石面前假情假意,真是虛偽到了極點。」
李炎頓時一驚,連忙又道︰「那前輩可知我是為何中了那丫頭的毒?」
「中毒!」魯安咯咯一笑,說道︰「你哪里中毒,是你胸前那兩處穴道……」
「怎麼,難道不是?」李炎神色呆滯,差點站立起來。
魯安連連支手,笑道︰「我助你打通穴道的時候你有何感覺?」
李炎略一思索,順口道︰「我只感覺一絲涼意,隨即慢慢化開,最後變成了一塊,就好像躺在冰上一樣,寒冷極了。」
「哦!竟有這種事情?」魯安思索會兒,不解道︰「若是常人,我為他灌入真氣,理當熱血沸騰,如被火燒,可是你這感覺……著實不可思議!」頓時,他搖了搖頭,忽的眼光一轉,望向黑漆漆的廟院內,吁了口氣,道︰「你之前這一掌,可真厲害啊!」
李炎傻傻一笑,道︰「我那一掌就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才發出來的,我若不打那一掌,只怕現在自己已經凍僵了。」
「你是因為忍受不了那極寒嗎?」魯安苦苦思索,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江湖上有一種無色無味的毒,叫做‘女兒香’,中此毒者體內氣息會在半個時辰之內混亂。若是內力深厚者勉強可與之抗衡片刻,但那中毒者的內勁也會被慢慢的凍結。說起此毒,江湖中人無不為之變色,懼怕萬分,想不到你……」
「我……我怎麼了?」李炎奇問道。
魯安面現驚狀,自言自語道︰「此毒早已在江湖上絕跡,可是那丫頭年紀輕輕怎懂得呢?當年,唯一懂得下這門毒的‘白袍毒姑’早已不在人世,可那丫頭竟然會……這可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魯安自是思索了一陣,忙回過神來,道︰「不,定是你身上有還什麼東西助你化解了那毒。你且說說,你可食過什麼果子沒有?」
李炎被魯安這麼一問,自是頭大如斗,不知該如何回答。忽的,他一愣,瞬時伸手探入自己胸襟,模索出了兩面令牌,一塊則是當日公子楚雄留下的「西門」門主令牌,而另一塊則是一塊雕工別致的木質令牌。
李炎捧著令牌,忙道︰「或許是它的功勞!當日,我身中‘黑龍’劇毒,幸得此令牌幫我化解。」言罷,他忙拿起令牌,親了一口,笑道︰「謝謝你了,你又救了我一次。」
「哦!快給我看看!」魯安接過兩塊令牌。先是瞧了瞧那塊木制的,不由贊道︰「這可真是塊千年難尋的好木啊!」
「對啊!這就是千年梨木!」李炎笑道。
「嗯!」魯安面上一緊,瞧著令牌,又瞧瞧李炎,驚道︰「你是王爺?」
「啊!這個……」李炎心里頓叫糟糕,「這下可不好,穿幫了!」
魯安瞧他神色,又見他不答,心里已然知曉。當下,忙審視另一塊令牌,然不瞧甚好,一瞧霎時一驚,道︰「這令牌你是哪里來的?」
「這個……」李炎心道︰「我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公子前輩還是‘東門’門主放下的,現在又該如何說
呢?」
見李炎不答,魯安臉色忽變,狐疑的打量著李炎,盛氣凌人道︰「看不出,你的身份還真不少。既是大唐王爺,又是江湖鬼面人,而且還是西門門主。」
「什麼?西門門主?」李炎頗感驚訝,連忙解釋道︰「前輩,您誤會了,這令牌是……」
「看來我算是救錯了人,你快快摘下面具,我要看看你的真實面貌。或許,我那齊老弟一家血案就是你一手所為,而你之前所說全是在誆騙我……」
「齊老弟!前輩所說的是否是齊香遠齊大哥?」李炎急問。
魯安眉頭一皺,道︰「正是,你先摘下面罩,我要看看你的面相……」
李炎無奈,只得摘了面罩。那張結滿疙瘩的臉立時呈現在篝火旁,魯安仔細一瞧,輕道︰「果然是前不久的傷,看來你並未誆騙老夫。」
不想,魯安一言方出,李炎頓時落下淚來,邊哭邊道︰「前輩既不相信我,那又為何要救我,那我現在走也罷!」道完,竟然起身,轉身便要離去。
魯安連忙將他叫住,歉意道︰「老弟!老弟莫怪……我只不過是一見這‘西門’的東西就心里憤慨,為我那齊老弟感到不平……」
「哦!」李炎委屈的應了一聲,還是想要離去,方一抬腳,卻听魯安叫道︰「天色已晚,老弟還要到哪里去?」
李炎一愣,心道︰「對啊!我又能去哪呢?」當下回頭,盤坐在地,道︰「前輩,你既是齊大哥的朋友,我也不妨直說。齊大哥的血海深仇如今已經查明,與昔日西門門主無關,全是他弟弟公子人雄一人所為……」
「哦!」魯安頓時驚訝,道︰「公子人雄!這人名氣也是不小。」
「嗯!前些日子我們在太原交過手。我此番前來便是有要事要前往長安,可不想卻在此耽擱了。」言罷,神色極為失落。
「你既是要去長安,何不直渡黃河,穿越陝省即是,為何還要千里迢迢到大同繞這麼大一個圈子呢?」魯安怪問。
李炎听罷,苦笑一聲,道︰「這個……這個不言也罷……前輩,不早了,我們還是休息會兒吧!我還想明日早點去會會他們……」
「哦!」魯安連忙望望廟外,果真是黑得不成樣子,隨即一笑,道︰「那休息吧!明日我陪你同去,算是抵我方才的過失……」
「有前輩相助,自然求之不得!還望前輩莫以方才之事為念,那晚輩也才能心安。」李炎道。
魯安听罷,默默點頭。廟內很快便恢復了平靜,只留得一團篝火舞動。或許,兩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