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須,那林內的老者口喚這刀客為吳須,看來這刀客的名字就叫吳須。
李炎瞧了瞧這刀客,刀客面貌雖已年過四旬,但須發少之又少。看到此處,心里不由發笑,暗道︰「這人還真是無須!果真是名副其實。」
听得叫喚,吳須勃然轉身,縱上林子。隨後,只听得林間倉促的腳步之聲,想是追那老者而去。李炎呆了呆,暗想︰這林內的老者既然已經喚他而去了又為什麼要跑呢?思及此處,不由心頭一顫,忙拉了紫石而上也自林間而去。
前方,聞得窸窣的腳步聲。听得出,很明顯是兩個人。那林間的小道蔓延伸展,樹木成蔭,卻無疑的遮住了前方的視線。加之越往上去,山勢越見陡峭,實難看清前方人影。唯可听其步聲與呼吸。
瞧見紫石香汗淋灕,張著小嘴連連呼吸,就猶如一只缺氧的魚兒,讓人覺得可愛也讓人心疼。李炎心有不忍,他怎可讓這麼一個小家碧玉的姑娘受這種罪呢?連忙駐足,拉住紫石,將她摟進自己懷抱。紫石神色呆滯,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只感覺身子一軟,竟然躺在了李炎的懷里,頓時好生羞恨。她幾乎驚呆,靜靜的呼吸著他男人的汗香,聆听著他有節奏的呼吸。她的心兒在顫動,不敢說話,就由他那樣橫抱著。
直至出了樹林,到了山頂。李炎突然停下了腳步,望眼前方,神色竟有些非同尋常。
「怎麼了?你快放我下來啊!」紫石羞澀道。
「哦!我都忘了。」李炎這才放下紫石。紫石剛一落地,羞紅的面上便泛起了一絲微笑。隨即,她掏出手巾,忙為李炎擦拭著臉上的汗珠。李炎抓住她的玉手,奪過手帕,輕笑道︰「行了,紫石!我哪敢要你為我擦汗!」
紫石雙唇一咬,含笑默默道︰「我不為你擦汗那還能為你做什麼?」
「你…」李炎想了會兒,才道︰「你以後可以為我打理王府啊!」
話說至此,紫石立刻掩嘴笑了起來。李炎又瞧了瞧前方,忙拉著她的手道︰「好了,紫石。我們得去前面看看,方才我好像看到了吳老前輩是從這小路上去的。」
「嗯!」紫石點點頭,緩緩回身。頓時,竟嚇得驚啊了一聲。原來,這眼前便是山頂了。可是,這山頂竟好像被人給移為了平地,眼下是一望無際的墳冢。試問,一個姑娘家看到這荒涼墳墓哪有不驚慌的?
李炎笑笑,道︰「你害怕啊?」
「沒有,只是突然見到便有點害怕,現在好多了。」紫石仔細打量了一下,只見這一片墳地里墳頭女敕草叢生,中間是一條筆直的小道,兩旁的石碑就如同這路途的守衛一樣,緊挨著小路,直直的佇立著。
「這都是些什麼人?為什麼都埋在了這里?」紫石問。
李炎拉著她上前幾步,注視著一塊石碑,見那上面刻著「王喜之墓」幾個醒目大字。他又抬眼望了一下四周的墳墓,可是卻發現了奇怪的事情,有的石碑上有字,而且是注明了死者的名字,可是有的石碑上卻是一個未提。
「這是為何?」李炎雙眉緊縮,道︰「紫石,我也不知道這些是什麼人。我看我們還是先追上前輩再說吧!這地方太奇怪了,我們不宜久留。」
說到奇怪,紫石頓覺渾身發麻,就好像這石碑里的每一個死者都在睜著眼楮望著自己一樣。她不由抓緊了李炎的胳膊,笑笑道︰「那我們就快走吧!」
兩人踏著小徑慌忙離去。不出一盞茶功夫,走勢漸緩而下。隨後,便見著前方有一山壁,山壁下方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黑洞,那洞上分明刻著「禁地」二字。這時,猛然听聞一聲大笑,那山壁上竟無端落下兩人。很顯然,後落下的那人是追前面的這人而來。李炎听聞笑聲,心知定是那刀客吳須。才放眼一瞧,果真見洞口兩人中有一人便是吳須。此刻,他手中的長刀已經出鞘,在東方柔陽的照耀下閃閃發光。那刀身上的色彩,竟是五彩斑斕,看來他手中的那柄刀也的確是一把千古難尋的好刀。
吳須一晃手中長刀,立時霍霍響了兩聲。且听他笑道︰「江流兄,多年不見,你這功夫倒也沒變。只是,當年我听聞你的死訊,一直不敢相信。直至前不久,我卻又听聞你還活著,所以便來冒昧拜訪。可不想,你這手臂……」
刀客話說此處,忽的停住了話語,神色有些哀傷。李炎和紫石立于不遠之處,看著那兩人。風起,那老者左手手袖竟任由風的撫弄,飄飄蕩蕩。兩人才知,原來這老前輩的左臂早已斷掉了。
老者惆悵一笑,道︰「‘狂刀’就是‘狂刀’,你的刀法比你當年進步不少。」
「嘿嘿!」刀客笑了一聲,臉色一下子竟變得鐵青,嘴唇顫顫,竟好像有什麼話要說,卻又不知如何開口一樣。
老者笑道︰「‘狂刀’所欲何言?」
「我……」刀客容顏緊繃,仍是難以啟齒。
老者見狀,面色一轉。這時,他緩緩回望著李炎和紫石。輕呼道︰「兩位女圭女圭,如沒有要事就下山去吧!老夫遇見故友,恕今日難以款待二位。」
李炎一听,立刻拱手笑道︰「前輩,實不相瞞,我們是為了柔兒姑娘而來。」
「柔兒!」老者面容溫和,輕撫長須道︰「你說的可是我之前救下的那個丫頭?我已經將她安置在你們上山的第二間屋舍內。她被我點了穴道,一時半火兒也走不掉,你們盡管下山去將她帶走吧!」
紫石听得柔兒沒事,頓時一陣狂喜。忙道︰「那小女子就替柔兒謝過老前輩的救命之恩了。」
「不謝不謝!」老者搖搖頭。這又打量著那刀客吳須,淺笑一聲,道︰「吳老弟既來是客,那就請隨我洞中請吧!」
吳須遲疑了會兒,望望這洞上的禁地二字。苦笑一聲,道︰「這可是你‘天羅山莊’的禁地,我萬萬不敢進啦!」
「‘天羅山莊’!」李炎听得雲里霧里,仔細打量著這眼前的老者,看這老者,雖已斷去一臂,可觀其容貌,依然是神采奕奕。看著他,李炎不禁想起了大同的魯安來,或許他倆都有一個共同之處,那便是長居深山老林,吸收山石精華,終年以此養顏悅心,所以才有這般風貌。想到此處,李炎不覺一笑,暗道︰「若真能如此,等到日後天下天平了,我也便帶著紫石歸隱山中罷了。」
這時,那老者破口一笑,道︰「老弟真會說笑。如今,我已並非‘天羅山莊’莊主,只是一樂得其所的老人罷了。既已如此,又何來禁地可言。老弟若真為這兩字而不願進洞,那我立刻就將它毀掉。」
言罷,輕點地面,霎時騰身而去,好生輕快。那刀客還未來得及阻攔,只听上方一聲巨響,「 」一下,山壁輕晃,那老者卻已穩穩落地。落地之時,手上竟托著一塊岩石,刀客驚愕一聲,忙審視洞上,只瞧見那上面竟現出了一個大窟窿。原來,這老者竟然憑借獨臂之力,將那鐫刻著「禁地」二字的石塊給拔了出來。此等內勁,既非常人所有,又非常人所能有啊!
「啊!你……」刀客立時退了幾步,面色十分驚慌。突然,他仰頭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不能進這山洞了。」
李炎和紫石瞧著這二人,先前見老者力拔青石已感震撼。此刻,又聞這刀客揚言「更不能進洞」,卻是弄得稀里糊涂的了。江湖人就是江湖人,說話做事都很有江湖的味道,只可惜他李炎並非江湖人,又或者說做江湖人經驗尚淺,看不懂這一切,更听不明白他話中的玄機。
老者見刀客退步,立時丟下青石,撫須問道︰「哦,那好!你是怎麼會遇到他的?」
刀客悲憫一笑,道︰「你早就知道我來的用意了?」
「知道!」老者上前幾步,又道︰「只是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听命如他?而他,又是如何知道我並沒有死?」
刀客面容拉緊,鐵著臉道︰「日前,我在陝省游蕩,不幸被一鬼面人撞著。他說,他能破我刀法。所以我便與他筆試。不到五個回合,我便落了敗勢。我本以為,他會殺我,可是不想,他卻要我到這里來找你。他說你並沒有死,還要我不惜一切,一定要取下你的首級。」
「哦!這就難怪了。」老者冷冷笑了一聲,道︰「江湖中人,都知你‘狂刀’一諾千金,你斷然要听從他的安排。」
听聞兩位前輩言論,隱隱透露著誰要殺誰的意思,李炎或也听出些眉目。只是,他不知這兩位前輩口中所說的「他」是誰。直到,當他听‘狂刀’吳須言及鬼面人時,腦中第一個閃現的人便是公子楚雄。但是,他了解公子楚雄的為人,他又為何會唆使這刀客來殺這老人呢?況且這老人已只剩下一臂,為何還要至他于死地?
想到此,一股憤怒立時用上他的心頭。當下,跳身上前,道︰「‘狂刀’前輩,究竟是何人要殺這位老先生?」
‘狂刀’愣了一下,望望那老人,道︰「你這女圭女圭,還不領了那女女圭女圭下山去,到這里來湊什麼熱鬧?去去去!」道完,連連將李炎推開。
李炎掀開‘狂刀’的手,慌忙問道︰「前輩,您說剛才說在陝省遇到的那鬼面人是不是叫公子楚雄?」
李炎話一出口,老者立時一顫。面色乍變,道︰「你這孩子小小年紀,你怎會認識公子楚雄?」
「嘿嘿!」李炎笑了笑,道︰「前輩先告訴我是或不是我才能說?」
老者望著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這才道︰「不是!他公子楚雄是何許人也,用得著來和我過不去嗎?況且,江湖傳聞公子楚雄也已死去多年。」
听聞老者這麼說,李炎頓時喜道︰「那這麼說來,先生對他的評價還是蠻好的嘍!」
「呵呵!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只是事實論事罷了。不過,你不說我倒忘了,十五年前就曾听說他滅了長安‘玉峰山莊’的齊家老少。這一惡行倒叫老夫听而發指。」老者道。
「啊!這個我想應該是前輩們誤會了,其實那滅齊家老少的並非公子楚雄,而是他的親弟弟公子人雄所為。」
老者听言,頓現驚容。忙問道︰「此話你可有真憑實據?」
李炎笑笑,見兩位前輩面露疑色,干脆就將自己在太原的所見所聞一一相告。兩人聞後,皆是不敢相信。那老者不由感嘆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能一時間結識如此多的江湖高手,看來日後定將前途無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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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前輩過獎了!晚輩何德何能!」李炎瞧著兩人的驚異之色這才道︰「所以,我剛才听聞吳老前輩說起鬼面人才驚愕以為是公子楚雄前輩。不過,老先生既說了不是,那恕晚輩斗膽問一句,要加害前輩的那人又是誰?」
‘狂刀’吳須頓時一愣,道︰「老兄你自己可知道,當年害你‘天羅山莊’的人是誰?可否就是這指使我來的人?」
老者悲苦一笑,道︰「說句實在話,那人長什麼面貌,穿什麼衣服,老夫卻是一概不知。」
「啊!怎麼會?」李炎驚訝道。
老者笑了笑,看看不遠處的紫石,笑著問李炎道︰「孩子,這女女圭女圭可是你的愛人?」
「是的先生!」李炎不假思索道。
老者點頭,頓時一笑,拍拍李炎肩膀,道︰「既然如此,那你還是快快帶著她離去吧!此地你不宜久留,還是盡快離開的好。至于那人的事情,與你無關,你也無須趟這路渾水。」
「前輩!此言差矣……」
「哎!去吧!」
「呃!前輩,你……」李炎一語未完,不想胸膛猛地吃他一掌,立時被震開丈外,飛去那草叢後,滾下了山坡。紫石瞧見,慌忙縱去,本想將他拉住,不料山勢陡峭,雖抓住了李炎手腕,卻還是隨他一起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