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亂歌》 第九十七章 歡喜冤家

作者 ︰ 朱缺

水潭內寒波蕩漾,久久未有平靜。李炎奇眼打探著,他時不時的看看插在地上的那柄長刀,又時不時的注視著寒潭之內。

「喂!發生什麼事情了?」紫石怪問道。

李炎回眸一瞧,只見紫石在那衣架旁探出了頭來,正張望著這邊。這時,他笑了笑,應道︰「噢!沒什麼事情。只是,方才落下了一把刀,而那水潭里也好像掉進去了個什麼東西。」他道完,忙回過頭去,朝那水潭走了幾步。

水潭上方依舊籠罩著黑暗,或許是因為這水潭比較深的緣故,所以看起來連潭內的水都是黑色的。靠近潭邊,只覺一股涼氣瞬間將人身體裹住,李炎不由後退了幾步,不敢與這寒氣相抗衡。

此時,水潭內的寒波也已經稍稍停息了動蕩。突然,一陣嘩啦巨響,似有什麼東西自那潭內破波而出一般。李炎駭然一驚,睜大眼楮一瞧,那潭內竟無端冒出了一只手臂。雖然,光線較暗,但李炎絕無看錯,那的確是一只手,而且是一只男人的手。只是,那手瞬間現了一下,又頃刻垂了下去。

紫石听得其聲,又猛然將頭冒出。喚道︰「哎!發生了什麼事情?」

李炎已是目瞪口呆,鼓著雙眼道︰「紫石……這……這潭內落下的不是什麼東西,是……是一個人。」

「人?」紫石一驚,忙問道︰「是什麼人?」

「他或許還沒有死,我現在就去將他救起來。」李炎也沒有多想,慌忙一下跳入寒潭。只听「 咚」一聲水響,立時濺起朵朵水花,李炎卻早已撲進水里。

紫石本想呼喊,叫他別去。可是,竟不料李炎會如此之快,還未等她呼喊就已經跳落了寒潭。她心里一慌,不敢想象那寒潭內潭水的冰涼,當下心里默默為他禱告,希望他早點上來。

不出片刻,只听得水潭內一聲水響,紫石驚喜,忙瞧眼望去,只見李炎率先跳上了岸,猛打了個寒戰。隨即,雙手又伸向潭邊水中,用力一拉,便扯上了一人。那人渾身濕透,發髻也已經散亂了,根本看不清模樣。眼見著李炎將他一步一步的拖到火邊,然後,就看到李炎張著雙手,迎著火勢。他牙關顫咬,全身發抖,想來是在那涼水里呆得太久,凍得已快不行了。

紫石一慌,連忙拿下自己的白衫,也不論干了沒了,就往自己身上披好。然後,又取下李炎的外衫,快步奔到他面前。李炎見紫石過來了,摟著顫抖的身子對她微微一笑,道︰「紫……紫石,你……你快看看他是不是吳……吳老前輩。」

紫石粉唇緊咬,雙目里竟差點憋出眼淚來。她道︰「你……你這呆子,是誰叫你跳下去的?你……你自己把衣服換上吧!」說完,竟有些帶氣似的,猛然把李炎的外衫一丟,拋在了李炎身畔。

李炎笑笑,那發絲上的水漬還在滴滴落下。他伸出顫顫的手,去模地上的衣物,好不容易,終于模到了,可是竟沒有力氣拿起,一下子又掉回了地上。紫石既覺好笑又感同情,看著李炎再次伸手,她終于還是狠不下心不去幫他。她屈身拾起衣物,眼里早已經滾出了淚來。她慌忙起身,抹去淚水,將衣物塞到李炎手里。可是,剛抹掉淚水,那雙目中竟又重新泛起了淚花。

瞧見紫石那般柔情,李炎顫著聲音道︰「紫石,我……我沒事,你……你快看看……看他還有沒有活……著。」

紫石嬌軀一扭,立馬檢查了那地上躺著的男子。她回眸,苦苦一笑,道︰「他已經死了。你就為了救一個死人,而不惜跳入寒潭,值得嗎?」

「他……他當真死……死了?」李炎雙目透著哀傷。隨即,又道︰「我……我看到他……他的時候……他還……還沒有死。是……是我耽誤了會兒……他才會……會死的。」

「你醒醒吧!他之前還要殺你,而你現在卻為了一個曾要殺你的人弄成這個樣子。你……你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紫石說完,竟嚎啕大哭起來。

「我……我……紫石,你……你不要……哭啊!」李炎顫道。他真恨不得自己能一下子將紫石摟住,好細細的安慰她。可是,他已經凍得起不了身,就連說話都是勉勉強強。望著紫石在地上大哭不停,他心里是多麼的痛苦啊!可是,不會有人知道,唯有他自己能感覺。

過了會兒,紫石停卻了哭聲,緩緩的抬頭,臉上卻還掛著淚珠。她一瞧李炎,見他也是一臉苦悶,心里知道方才自己這般哭鬧定然也傷透了他的心。她嘟著小嘴,慢慢的靠近李炎,冷巴巴道︰「你還不去把這衣服換上?」

李炎一愣,顫顫的提起雙手,正準備起身,可是就是怎的也起不來。他心里一慌,暗暗苦道︰「這……這可如何是好?」

紫石察覺,知他定然凍得不輕。瑟瑟的起身,忙將他扶起。紫石嘴一鱉,道︰「你自己站穩嘍!我……我幫你換吧!」說完此話,紫石竟有些羞澀,不由粉面一下子變得桃紅。

李炎听紫石這麼一說,顫顫的站直了身子。可是,瞧見紫石面紅,心里當下猜到,紫石應該是在羞澀。看到此,不由暗道︰「對啊!紫石尚且是個黃花閨女,我要她幫我換衣,是不是有一點不妥呢?」想到此處,他身子猛然一顫,道︰「紫……紫石,我……我自己來吧!」

不想,李炎話一出,紫石霎時皺緊了眉頭。且听她道︰「你……你自己能換好嗎?就……就讓我以一個妻子的名義,第一次為你做一點事情吧!」紫石話一出口,那俏臉上立刻變得通紅,較之前,卻是更為顯眼。

「妻……妻子……」李炎喜不自勝,他當然想紫石能成為自己的妻子了。這些日子,自從他決定不再與雙月在一起後,他便每時每刻的想著紫石。他朝思暮想、日思夜想的就是盼望著紫石能成為他的妻子。可是,他卻又有些猶豫,他不知道紫石是否會答應他。直到方才,紫石自願說出了「妻子」二字,他的心幾乎狂跳不已,體內已是熱血沸騰。不想,紫石這一句話,竟真的使他抑制不住喜悅。漸漸的,他感覺到了自己的氣血正在飛快的流走,一股溫熱頓時涌上了心頭。這是多麼舒適的感覺啊!

他猛然一下抓住紫石的雙手,激動的道︰「真的嗎?是真的嗎紫石?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妻子?」

「呃!」紫石輕叫一聲,掙了幾下,道︰「你……你弄疼我了。」

「哦!」李炎一愣,立刻松手,笑道︰「紫石,你真的願意做我的妻子?」

紫石呆了呆,揉揉自己小手,滿臉疑惑道︰「你……你哪來那麼大的力氣。你剛才不是還……」

李炎一顫,又捧起紫石玉手。笑道︰「紫石,你不知道啊!你方才的這句話,就是我的靈丹妙藥。我也不知道怎的,一听了你那話,心里就特別激動,所以一下子就感覺不冷了。」

「啊!你……」紫石滿臉羞澀,低頭道︰「那你現在可以自己換衣服了,我才不幫你了呢?」紫石說完,一扭身,掙月兌李炎雙手,便要奔去。

不想李炎手快,忙抓住他白衫,道︰「不行,你剛才還說要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的。現在怎麼可以反悔呢?」

紫石嘴唇一憋,笑了笑,道︰「剛才是剛才,因為你自己動不了手。可是,現在並非之前,你現在可以自己動手了,當然就不需要我幫忙了。」

李炎听罷,嘿嘿一笑,頓時「哎呦」叫道︰「紫石,快點,我站不住了,腿骨里面好痛啊!遭了,一定是寒毒!」李炎一面叫,一面坐在了地上,拍著小腿,那神色看起來極為痛苦。

紫石回頭,呆呆的看看他。立時嘻嘻一笑,道︰「你想騙我,我才不會上你當呢!」

李炎見她不信,立時大叫起來。不一會兒,又拿左手拽著右手,苦道︰「真的,真的!快痛死我了。方才還只是到腿里,現在手上也痛了。紫石,我快……快要不行了。」

紫石見狀,頓時一驚。只見李炎渾身發顫,耳听他嘴中喃喃叫苦,心里竟真有幾分相信了。突然,只听李炎大叫一聲。紫石急忙看去,只見李炎仰天而臥,渾身顫了幾下,便不再動彈了。

「啊!李炎,李炎你醒醒。你不要嚇我……」紫石連哭帶推的搖晃著李炎身軀。可是,李炎依舊雙目緊閉,不再動彈。

紫石淚流滿面,傻傻的看著他。哭道︰「只要你能醒來,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你醒醒好嗎?不然的話,你就這樣走了,我也不會獨活的。」

紫石抹抹臉上的淚水,她已傷心透了。她傻傻的看著他發呆,稍不留意,只覺面前一閃,瞬時,兩張冰冷的嘴唇竟一下子抵到了她的雙唇之上。她心里一慌,忙要掙月兌,不想卻被摟得更緊。無奈,她只得捏著小拳頭,狠狠的打著他的雙肩。可是,那唇卻更緊了。然後,她慢慢的感覺,那雙起初冰冷的唇竟漸漸的變得微熱。她已被他徹底的征服了,她放下了小手,不在擊打他的雙肩。直到他釋開她的雙唇,她才清醒過來,原來李炎竟是在騙她。

紫石嬌羞的低下了頭,她不敢看李炎。她默默的咬著粉唇,羞澀之意溢于言表。

李炎咯咯一笑,緩緩起身,月兌下了上衣,露出他結實的胸膛。紫石抬眉之際,正好看著,不由驚訝了一聲,顫道︰「你……你要做什麼?」

李炎瞧見紫石怯意,心知她定是害怕自己對她不軌。當下嘿嘿一笑,屈身瞧著紫石粉面,道︰「那你說我想要做什麼呢?」

「啊!你……」紫石心兒怦怦直跳,羞得說不出話來。

「哈哈!」李炎大笑一聲,道︰「我……我什麼?難道你不允許我換衣服嗎?」

「換衣服?我還以為……」紫石嘟著嘴,不敢再言下去。

「嘿嘿!」李炎又笑了一聲,起身穿上了那件白色外衫。隨即將內衣晾在了衣架上,又往火堆上加大了火勢,這才走回來看了看地上躺著的那男子。然後,把手一探,只覺冰涼,尸體竟也有些僵硬,看來人真的死了。

李炎索性往上方一看,洞穴口依舊是一個馬車斗篷大小的亮點。他略一思索,自言自語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為何吳老前輩就這樣平白無故的死去了?」

紫石也看了看地上的男子,道︰「他真的是那刀客吳須?」

李炎點點頭,正直納悶。忽然,紫石唧唧一笑,道︰「那就不奇怪了,他是被人一掌震死的,看來也是被那一掌給震下來的。」

「何以見得?」李炎問。

紫石瞧瞧他,不由又

想起剛才的事來,心里又氣又恨。她眼一白,道︰「你想知道啊?我才不告訴你呢?」

「紫石!」李炎雙眉一皺,話語一沉,有點不開心。

紫石瞧見,撅嘴道︰「行,我告訴你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條件!你說。」李炎道。

「嗯…條件就是你要先向我道歉。」

李炎呆了呆,道︰「道歉!為什麼呢?」他思索了會兒,見紫石不語,笑了笑,又道︰「噢!你是在記著我方才親你的事情吧!」

「啊!真是的!」紫石有點難為情,撇嘴道︰「你……你還敢說,就不知道羞!」

「羞!有什麼好羞的?難道我親我自己的妻子,還犯法了不成?」

紫石听話,頓時一顫,心兒里雖然歡喜,可仍是有些不好意思,忙道︰「誰是你的妻子了?我可不是……」

「啊!難道你這麼快就要反悔了?」李炎有些失落。

紫石嘿嘿笑道︰「行了,那你就快點道歉吧!」

「呀……」李炎心中失落,看著紫石正在掩嘴發笑,只得硬著頭皮,道了一聲「姑娘,在下得罪了!」隨後,俊臉拉得老長,又道︰「紫石,現在你該說了吧!」

紫石點點頭,撫了撫自己的發絲,道︰「既然你這麼有誠意,那我也不好拒絕,暫且接受了你的道歉。好了,現在我就來給你講講他死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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