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亂歌》 第一百零一章 暗訪禁地

作者 ︰ 朱缺

天色還是一片朦朧。屋內忽听一聲鼠躁,恰巧驚醒了睡夢中的李炎,李炎瞧瞧紫石和柔兒,她二人依舊還未醒來,香腮中亦是透著淺淺的鼾息之聲。

李炎透過門縫望望屋外,只見得天色朦朧、白光淡薄,恰似一片未醒之象。

「該死的耗子,大清早的嘀嘀咕咕,吵我清夢,真是可惡!」李炎心里暗罵一陣,這時,正好見著兩只大耗子在他面前橫竄而過,無比的囂張與神氣。

李炎也懶得跟這畜生一般計較,把眼一合,就當全沒看見一樣。可是,這閉目的一剎那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來。他不由驚顫一下,心道︰「對了,我差點忘了。那天‘狂刀’前輩墜入了寒潭,可是那獨臂老前輩我卻不知他怎的樣了。‘狂刀’前輩死得蹊蹺,也不曉得他們在山頂上發生了何事?糟糕,這獨臂老前輩該不會也……」

「不行,我得上山去瞧瞧!」李炎緩緩起身,不想驚醒了紫石和柔兒。他輕輕的開了屋門,然後側身而出,又將門合上。關門的那一剎那,他依舊望了一眼睡夢中的紫石,含笑輕道︰「紫石,我很快就回來,你等我!」

天色朦朧,山路亦是暗暗一片。白光淡薄,看見的一切就好像是銀灰點點,永遠不是很透徹。上得水潭,李炎便飛身縱入林內,然後沿小路而上。涼風初襲,倍感冷瑟,不出片刻,他便上得了山頭。于是,憑著昨日的記憶,又沿綿延的小路而去。路過那片墳冢,只見得冷白的石碑森然立于小徑兩旁。這淡薄的天色下,看上去竟是無比的恐怖與不安。李炎並不害怕,他自幼飽讀詩書,不曾相信那神鬼之說。此等境況,他當然毫不膽色。驀然使出那

「西域鬼法」,一溜煙的便朝前閃去了。

下了一個小坡,便隱隱約約見著前面有一山洞。洞口黑漆漆一片,什麼也看不到,連這洞口都是如此,那就更不要說洞內了。李炎閃至此處,見洞外沒有任何發現,這才想要進得洞內而去。方入洞口尚不到五步,李炎才想起洞內的黑暗,若無火把照明只怕是難以前行。況且,他之前也知曉了這山洞乃「天羅山莊」的禁地,定然是機關重重。若這樣踏黑而去,那難免不是自尋死路。

李炎瞅瞅洞旁,隨便的一探手,不想還當真模到了一支火把。他並不感到意外,也早就猜到了這洞壁上定有火把。當下,掏出在地洞內尋到的兩顆火石,就那麼一刮,立時火星四射,一下子就將這火把給引燃了。李炎欣喜非常,想來這火把上是涂了油的,不然也不會燃得這般快、這般旺盛。

舉著火把,緩緩向前。山洞內通徑筆直,兩洞壁較寬敞,洞頂高也有十幾尺多余。李炎探頭張望,時刻機警。再往前行了數步,驚異間不想竟看到了地上散落著些箭頭飛刀。李炎忙屈身拾起一枚飛刀,仔細一瞧,才發現這東西竟是鋒利無比。于是,往那火把上一燒,霎時驚訝道︰「這刀子竟有毒!」

原來,這刀子在烈火的燒灼之下刀刃上竟變得藍光閃閃,想來是事先便有人涂了劇毒的。而這劇毒,或許只要將人的皮膚劃破一點點,便可叫人當場倒斃。

李炎丟下這毒器,火把一掃,只照到兩旁的洞壁之上竟不知何時有一排暗器默默的冒出了頭來。此刻,那暗器就像是等待命令一樣,對著李炎便要發出。李炎頓時吃驚,心想︰如此濃密的暗器自己又怎能躲過呢?這回只怕是定要死到這里了。

才欲急忙縱身而去。李炎再一探牆壁之上,只見這兩邊的暗器亦如當前,蠢蠢欲射。李炎不動,那東西竟也當真不動。只是,仍透著刀尖死死的盯著他。李炎心中疑惑,暗暗思索道︰「這天底下哪有如此愚蠢的暗器,豈有見敵不發之理?」

他也顧不得許多,見暗器依舊未射出。當下嘿嘿一笑,自言其樂道︰「呵!我可等不得你們。」

李炎沒有久待,忙上前而去。走了許久,仍不聞身後暗器的發射之聲。他這才嘆了口氣,尋思道︰「這……這是為何呢?它還當真不發。」

上前四五丈之遠,洞內仍是漆黑一片。李炎這才想起,自己經神不知鬼不覺的在這禁地內走了有些時辰了。想來這禁地還真是工程浩大,光是一條道路便就如此之長,也不知這禁地內的大殿又會是如何狀貌。

李炎環顧身後,似已尋不到了那洞口。他手中火把一揮,繼續向前而去,未出多時,竟又是驚心一幕。洞道內竟深深的現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陷阱。只是,這陷阱雖已經塌了下去,卻不見里頭有人。看來,那入洞之人是避過了這一劫。

「這……」李炎支支吾吾,思索了會兒。忽然,他恍然想通,忙道︰「怪不得!怪不得啊!原來那之前的飛刀和現在的這個陷阱都是故意有人安排的。看來,進洞的人在此已經輕而易舉的度過了兩關。可是,接下來的不知他度過了沒有……」

李炎心里大徹大悟,忙高舉火把越過陷阱而去。不遠處,洞頂懸著幾扇鐵板,板上顆顆鐵釘歷歷在目,讓人看了心里發寒。那鐵釘足足有半尺之長,尖頭還泛著亮光。試問,若是被這長釘刺著那還得了。倘若刺入人身,勢必要穿五髒、破六腑,叫人給活活痛死。

「看來這一關也過了!」

李炎心里有些不安,他緩緩上前。前去不遠,洞道上盡皆碎石,那碎石雖已被打碎,可看起樣子倒有點像是被內勁所震破的一樣。李炎瞧了個仔細,暗道︰「想不到這巨石大陣也被破了,看來那人武功著實了得。」

他的心里更加不安起來。前面還會發生什麼呢?他幾乎不敢想象。只是,腦海中又無意間憶起了死去的「狂刀」吳須來。听紫石說了那用掌勁殺人不流血的「水鬼門」門主「鬼尊」,李炎倒真有點畏懼了。或許,那人的掌法早就到了非同凡響的地步,自己本覺得學的那幾招「樂極神掌」已經是到了天下無敵的地步,可不想天底下竟還有這般厲害的掌法。難道那人當真是鬼?當真成了「尊神」?

李炎呵呵一笑,笑聲中竟有些麻木。他不曾想過,此去長安竟會是這般的顛沛流離。自己已經耽誤多時,也不知那邊的公子楚雄和「東門」門主到底怎麼樣了。本來是想去阻止兩人的廝殺的,可是,看來是趕不上他二人了。或許,他們早就已經一決雌雄了。又或許,他們也已經爭鋒相對,苦戰多時……

李炎邊走腦中偏偏是浮想聯翩。不出多時,只覺眼前一亮,竟不知何事已經到了一間寬敞亮爽的大廳。廳內火光通明,也不知是何人早就燃上了所有的燈燭。大廳內布置極為嚴肅,中間是一口碩大的石棺,乃大理石雕琢而成。其形式看起來頗具尊貴之風,看來這棺木中的人身份定然很高。

再一瞧兩旁,洞壁上各自掛著幾幅山水之畫。畫下也各自擺放著一個大理石雕琢而成的團蒲,看來是為了後代子孫拜祭這棺中之人時跪拜而用。李炎瞧得雙眉緊促,如此神秘兮兮的東西他還當真是第一次瞧見。若非自己親眼瞧見他還真不相信,這棺中之人雖死,可這厚葬的禮儀卻不比朝廷內的哪個王公大臣的葬禮低啊!

李炎繞過棺木,徐徐而去。突然,只見眼前躺著一人,那人一襲青衫,一動不動的躺著,就如同死了一般。李炎一陣驚訝,立馬奔將過去。俯身一瞧,只見那人面相溫和,雖是雙目緊閉,卻猶有安詳之風。他頓驚失色,這躺在地上的前輩不是那獨臂老者又會是何人呢?

「前輩!前輩!」李炎連呼兩聲,可那老者依舊閉目,一動不動。

李炎忙將這老者身軀扶起,可是,這人的身體早已經僵硬了。任他一搬再搬也是無濟于事。李炎倒吸了口涼氣,看看這獨臂老者,不由驚顫道︰「啊!殺……殺人不見血……」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水鬼門’的‘鬼尊’,難道這一切真的是那名號為‘鬼尊’的人所為?」

李炎又看了看這獨臂老者的尸體,搖頭道︰「不!容我想想!容我想想。那日,我和紫石跌下了山坡。事後,‘狂刀’前輩也身斃落下。這一切竟會發生得如此匆忙,看來那人是早就上了山的。或許,他就在我們的後面……只是,前輩為何要將我打下山崖呢?難道是為了讓我躲避那人?」

「前輩!晚輩無能,救不了你。不過,這‘鬼尊’如此狂妄,殺人放火。我李炎對天發誓,日後定要為江湖除此惡害!」他憤憤而言,說完,是又悲又痛。

過了會兒,他也想通了一些事情。這又對著死去的獨臂老人道︰「前輩,晚輩不想讓您棄尸如此。晚輩就只能自作主張將您埋葬于山頂的墳冢之中了。」

他苦道一聲,忙跪地向那獨臂老人磕了幾個響頭,這就抱著他的尸首往洞外而去了。

涼風蕭蕭,他掘起了一寸又一寸的泥土。終于,挖出了一道長坑,將他埋于其中。他蓋上了墳土,望望天色,東邊天都已現出了魚肚白。他猛然跪地,這又急急忙忙的磕了三大響頭,才揮淚轉身而去。

朝陽東上,照著他一襲皺白的背影,雖是漸漸的遠去。但卻看得出,那是多麼的惆悵與悲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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