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亂歌》 第一百零二章 金蟬脫殼

作者 ︰ 朱缺

李炎懷著沉重的心下山而去,途經山腰水潭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二位姑娘或也快要醒來了。于是,便在那水潭中又捕了一條魚,宰殺洗淨後便帶著魚興致勃勃的下山去了。

方落青石台階,一冒頭便見著了紫石早已起來,此刻正在那屋院里向下張望著。李炎暗暗一笑,知道紫石定是剛才醒來了見不著他人,這才在此張望的。

「呃哼!」李炎故意重聲一喝,直把紫石驚了一顫。紫石帶著慌回頭,不想瞧見的竟是李炎在作怪。嘴唇一癟,眼皮翻了一翻,哼道︰「你,大清早的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李炎一听。笑了笑,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自己上山去找那獨臂前輩的事情告之紫石。當下,抖了抖手中的那條大魚,說道︰「我這不是為你們兩個活祖宗找吃的去了嗎!」

「活祖宗!」紫石一听這三個字立馬覺得好笑,嬌軀一扭,道︰「我怎麼就成了你的祖宗了。祖宗可是死人,我才不要當呢!」

紫石說話,滿含稚氣。然她這般子回答,卻當真弄得李炎無言以對。李炎只是拿她和柔兒做個比方,可不想紫石卻把話當真,弄得李炎一時哭笑不得。

這時,只听「吱呀」一聲,那屋門突然開了。由內走出一紅衫女子來,那便是柔兒。柔兒面含不滿,嚷道︰「你們的雅興還真好,一大清早的就在這外頭吵個不停!」隨即,只見她又打了個哈欠,好似倦意還未消退一般。

「柔兒姑娘,你也醒來了啊!」李炎上前幾步,笑道。

那柔兒一瞧李炎,只見他手里又提著一條已經宰殺了的大魚。當下歡悅,連忙奔將過去,搶過李炎手里的魚,喜道︰「你這呆子,看不出還真是善解人意。本姑娘現在正是餓得發慌,你這條魚還真是捕得恰到時候啊!」言罷,拍了拍李炎肩膀,笑呵呵的拿著魚往屋內跳去了。

進去之時,她忽的回頭,正好瞥見紫石,然後又笑道︰「紫石妹妹,你餓不餓,不如也來幫我忙把這條魚烤熟吧!」

紫石點點頭,望了一眼李炎,面色卻有些難堪。也不知她又是怎的,一下子變得如此的失落。李炎見紫石低頭不語,那柔兒也早就進了屋子。這才上前,蹙眉問道︰「怎麼了紫石?你好像心神不寧的樣子。」

「沒……沒什麼……!」紫石心里有些慌張。可李炎一瞧便知,這紫石丫頭定然是有什麼心事。不然的話,剛剛還好好的,怎的一下子就變成了這個樣子了呢?眼看著紫石默默無聲的走進了屋內,神色茫然。他不由也回思起剛剛發生的事情來。

「紫石,你究竟是有什麼心事呢?為何你不願意告訴我,難道你連我都還要隱瞞嗎?」李炎心里暗忖著。

想了會兒,突然,他雙眉乍開,甚似知道了什麼原因。可是,他卻只是搖頭嘆息,嘴中輕道︰「不會的,不會的。紫石不可能會那樣想的,她怎麼會那樣想呢?」

李炎的雙眉霎時又拉得更緊了。因為,他想到了一個紫石為何突然很不高興的理由。回想起方才,那柔兒姑娘不顧世俗,常言道︰「男女授受不清!」。可是,柔兒卻偏偏將自己的雙手搭在了李炎的肩上。試問,紫石見著了此事,心里怎會好受呢?那柔兒生的太過妖艷,常人見了無不心動。可是向來她就與李炎不和,紫石心里因此特為放心。可不想今日她卻故作親密,讓她見了好生氣憤,也好生害怕。她怕李炎會一不小心就被她給迷住了,怕他會移情別戀。所以,方才她才會突然有些哀傷和失落。

「呵呵!原來這丫頭是在吃醋啊!」李炎立時想到了這一點。

這個時候,東邊的紅光已經冉冉升起了。山坳上受到了陽光的恩澤,無不使這個原本浩瀚的山莊更顯莊嚴。只可惜,這里如今已是一片「靜」土了。不再有人、不再有村莊。只有一天一天的荒廢和與日俱增的淒涼。

李炎長吸了口氣,嘆道︰「‘天羅山莊’,好一個‘天羅’。只是,現在恐怕連一張破網都不如了。」

正感慨萬千的時候,竟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半個時辰。這時,只聞屋內一陣香氣飄來。李炎默默回望,不由口中津液頓起,真想自己也能品嘗一下那魚的美味。可是,有那柔兒在,哪里有他李炎的份。李炎不禁有些懊悔起來,責怪自己當時為何不多捕一條魚來,現在也省得在此挨餓啊!

正想及此處,不想身後「吱呀」一聲,紫石竟手捧著半條魚肉走了出來。李炎一見紫石,看她臉色仍是陰沉一片,知她心事還未拂去。連忙上前幾步,道︰「紫石,你怎的將半條魚肉都給帶了出來?」

紫石嘴唇一癟,道︰「難道你就不餓嗎?」

「餓!有一點點。」李炎笑了笑,隨即便邀紫石一起走于青石台階之上。兩人這才坐下,李炎才將魚塊扯成了兩半,與紫石分食而下。

品著這美味的魚肉,李炎不禁問道︰「紫石,我覺得我們應該先走一步。」

紫石有些吃驚,道︰「什麼?那你……你就不管柔兒姑娘了?」

李炎連忙掩住紫石小嘴,示意她說話之聲小一點。這時,只听他輕道︰「紫石,你我都清楚,那柔兒跟我而去只是為了尋找公子楚雄報仇。可是,到如今我也不敢肯定公子前輩就一定到了長安。況且,我昨晚專程下山,你猜我看到了什麼?」

「看到了什麼?」紫石疑問道。

李炎將嘴靠在紫石耳旁,輕道︰「昨夜,我下山的時候竟發現柔兒的那匹馬不見了。」

「啊!這是怎麼回事呢?」

李炎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照理說若是有人偷馬,理當兩馬一起都被偷走啊!可是,我的那匹馬兒如今尚在。可無緣無故,柔兒的那匹馬竟是不翼而飛了。」

「啊!你說的是真的?」紫石仍不相信,立馬起身,道︰「那我還是去告訴柔兒姑娘吧!」

李炎急忙將她攔住,道︰「哎!紫石,你怎的不明白呢?如今,她的馬不見了,我們只有一匹馬又怎能共行呢?況且,她此去若是真的踫上了公子楚雄,定然是必死無疑。如今,我們萬不可告訴她此事。這樣,並不是害她,而是在救她。」

紫石猶豫了會兒,覺得李炎也說得有理。可是,她卻真的不願就這樣不辭而別。正遲疑難覺之時,忽听李炎道︰「怎麼樣紫石,你想好了沒?」

「我……我們真的要拋下她嗎?」

「這不是拋下!而是在拯救她。為了她的生命著想,我們早就應該速速的離開她的。只是,這兩天里發生了很多的事情,一直不能容我細細的思考。直到昨夜,我得知一切後,才毅然決定要在她不知不覺時帶你離開的。」

「可是……我……」紫石仍在猶豫著。

突然,李炎臉色一沉,道︰「紫石,你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你不想早一點見到你姐姐紅石嗎?如果繼續與她糾纏下去,也不知哪一年哪一月才能到達長安。」

「我,我只是覺得……」紫石還未言完。忽然,只听屋內一聲叫喚,那柔兒姑娘隨即便開門出了屋內。李炎閃身極快,在她還未出屋之前便已攜著紫石跳身屋頂。那柔兒在外面尋找叫喚了一番,見沒人應答,頓時冷哼一聲,道︰「好你個李炎,竟敢暗中溜走,看我不活剝了你的皮。」隨即,她猛然一縱,便向田間而去。

紅衫在朝陽下只那麼一閃便消失不見了。李炎忙帶著紫石跳下屋頂,也奔山下而去。紫石不安道︰「你不是說她的馬不見了嗎?那你就不怕她下山見不到自己的馬便將你的馬給騎走了?」

李炎邊走邊笑,道︰「紫石,你放心。這個我早就安排好了的,她絕對騎不走我的馬。」

「那是為何?」紫石撅嘴問道。

「嘿嘿!這個嗎?待會兒你自會明白的。」

言罷,拉著紫石的小手直往前沖去。驀然間,只見李炎一下子躍身而起,卻不是向那田間跳去,反倒是縱上了對山的樹林。兩人一入山中,紫石更是疑惑,立馬道︰「我們不下那田間奔大道而去,為何要來這荒山野嶺呢?」

李炎嘿嘿一笑,道︰「紫石,你且看看那大道之上。」

這時,紫石忙放眼望去。原來這對山的腳下不遠之處便是那條他們要去往的大道,而那道上,只見得一紅衫女子施展著輕功飛縱而去,速度是無比之快。

紫石知道那定是柔兒,當下苦笑一聲,道︰「想必她已恨透我們了!或許她還以為是我們帶走了她的馬。」

李炎點了點頭,接道︰「她是聰明人,一看那路上的馬蹄印便會知道的。我們絕對瞞不過她。」

「瞞不過她什麼?」紫石問。

「紫石,你有所不知。我雖不知道是誰偷走了她的馬,但我昨夜隨大道暗訪過,那道上確有一條快馬蹄印,顯然是那盜馬之人乘馬離去之時留下的。柔兒若是看到了只有一行蹄印,勢必會想到我們並未將她的馬帶走。而看那馬蹄的痕跡,更能知曉是昨日留下的。那麼,她就會想到我們並未走,而立刻回來。只是,她回來的時候我們卻真的走了。」

紫石听得仔細,然听聞柔兒會回來,立即又道︰「你就這麼肯定她會回來?」

「嗯!」李炎點點頭,忽然他嘻嘻一笑,指著大道上道︰「你瞧,她還回來得真快。」

紫石聞話,當即順指望去。只見道上那身著紅衫的柔兒正快步奔來,她身形極快,就好比是一支穿行的血箭。

李炎笑得樂不可支,且是邊笑邊問紫石道︰「紫石,你可知道她回來了會去哪里?」

紫石搖搖頭笑道︰「我想應該是回山莊里吧!」

「嗯!」李炎點點頭,輕輕撫模著紫石面頰,笑道︰「你丫,還真是個小聰明。」

「呃……」紫石羞得滿面通紅,勉強笑道︰「你……你怎的竟知道捉弄人?戲弄了人家柔兒姑娘不說,還偏偏要來取笑我。」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李炎連連搖手,笑道︰「紫石,你就是我的一切,我怎會對你加以戲弄呢?要說這柔兒姑娘,我也並非要故意捉弄她。試問,若不如此,又怎能打消她隨我們而去的念頭呢?」

「知道了!你人好,是為了她

著想。你放心,我是不會想歪的!」紫石大膽的依靠在李炎的懷中,心里頓覺美滋滋的。

「哎!對了,我們的那匹好馬兒呢?它到哪里去了?」紫石急問道。

李炎將紫石放出了懷抱,拉著她的手笑道︰「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吧!好,現在我們就去見它。然後我們就上路。」

兩人沿林內走去,這片樹林是生長在山坡之上的。因此,兩人走勢越往前則越見往下。過了會兒,眼前依舊是一片女敕綠遮掩。可是,這片林子卻是極為的平坦,其樹木的生長也大多高矮相齊,茁壯相似。

紫石粉唇一癟,問道︰「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李炎笑了笑,一指丈遠的林外,道︰「沿著這林子出去,就到了我們要過的大道了。」這時,只听他朝那林深之處喚了聲「好馬兒,快快出來。」霎時,只听一馬兒輕嘶一聲。隨即,那樹後竟緩緩走出一匹壯馬來。那馬見著主人,好生歡喜,才一冒頭,立時就狂奔過來。伸出馬舌,便朝著李炎亂舌忝一翻。舌忝完了李炎,又瞅瞅紫石,伸出舌頭,也欲要舌忝。紫石受了驚嚇,連連後退幾步,搖手笑道︰「不用了,我就不用了。」可那馬不听,仍要上前。這時,李炎喝了一聲,才將它給嚇了回來。一回到李炎身畔,那馬就把馬頭伸進他懷里,好似在向他認錯一般。

李炎撫模著馬頭,呵呵一笑,道︰「紫石,我想現在我們也該啟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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