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亂歌》 第一百一十二章 鬼面尊者

作者 ︰ 朱缺

夜,並不是太黑。雖是夜,可是有天邊的一輪明月。明月照亮了大地,大地上一騎孤馬縱行。馬蹄下沒有塵土,因為馬蹄所踏的是草,在月光下有點像是白霜的女敕草。此時此刻,馬蹄聲也似乎因這草地而變得沉悶了許多。不是「噠噠」之聲,而是「」聲響。

馬行得很快,似乎已經奔速到了極限。可是,馬背上的那人卻好像還嫌很慢,竟狠狠的夾了一下馬月復,隨即「駕!」大喝了一聲。只是,這一聲「駕」卻讓那馬背上的人原形畢露了。他雖是一身男裝,可是,方才的那一聲喝卻是女兒家的聲色。

怎麼?這馬背上的人分明是一男子,可是為何方才的聲色竟像是個女兒家呢?

又奔了里外,只見那馬背上的人「驢!」一聲,拉住了韁繩,這一聲又是女兒家的音色。莫非他真的是女人?馬背上的那人停下了馬,然後迅速的向身後打探著。看了會兒,見身後沒有人追來,他才稍稍緩了口氣。

忽然,只見他一手竟伸到了自己脖子上,然後猛力的一扯,竟不想那張男人的面皮一下子便被撕了下來。隨即,暴露在月光之中的是一張女人的臉,無比的清秀,鮮明的輪廓。

是她!竟會是她!原來這女子竟是在「天羅山莊」被李炎和紫石以「金蟬月兌殼」之計擺月兌的柔兒。

「哼!李炎。你萬萬都不會想到會是我吧!」柔兒陰陰一笑,隨後將那張扭曲的面皮丟擲在了草地上。她從胸脯里掏出了那本藍皮秘笈,然後她緩緩的仰頭望著如水的月光。內心里,有些悲哀,也有些怡然自得。

「月神,如果你真的存在,那麼請讓這個不守承諾的男人快快的死去。」她咬牙恨道。

月光清醒,照射著她的俏顏。這一句無情的詛咒飄揚在夜空里,讓人聞而膽寒。如此清雅的面孔,怎會說出這等話來?難道,她對李炎的恨當真滲透到了骨子里?為何,這個女人只因李炎的一次不辭而別便要對他恨之入骨呢?

「李炎,這一次叛軍殺不了你,還有下一次。如今,我又得到了這本至上的掌法秘笈,只要我勤加練習,必然大仇得報。到時候,即便你還未死去,那麼我也要親手殺了你,我要親眼看著你們這些背信棄義的男人痛苦的死去。」

她慘笑一聲,猛然間,雙腿一夾馬月復。只見得月夜之下,那馬又馱著她快奔而去,依舊是發出「」的馬蹄聲。漸漸的,漸漸的,已是看不清了那道傲氣的背影。

女敕草濃濃,李炎與周城流共同施展著上層輕功追蹤而來。這草地,就猶如簧床,讓他們跳縱自如,毫無阻礙。

李炎使用的是他早已習成的「西域鬼法」。可是,這周城流竟不知是使用的什麼輕功,這一路而來,竟然會緊緊的跟在李炎的身後,沒有絲毫落後的跡象。

「李兄!你我二人已經奔行了四五里路了,可是仍未見到那家伙。看來,那賊人當真是逃遠了。」身後,周城流道。

李炎愣了一下,喝道︰「不!周兄。那賊人盜走了我的掌法秘笈,我若不緊追其後將秘笈奪回,以後想找到,定然是難上加難。」

「可是,那家伙騎的是馬。而我們,單憑腳力,怎能追得上呢?」周城流喪氣道。

李炎見周城流泄了氣,念及這兩日里他對自己有恩,不好出言相罵。只得悶聲道︰「周兄,要不你先回去,我且再追上個十里八里的。倘若真是追不上,那也便是天意,到那個時候我自然會回來的。」

「這怎麼行!你是我周城流的客人,更是我周城流的朋友。我怎可要你剛剛冒險,現在又如此疲勞呢?」

「唉!周兄,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說我們該如何呢?」李炎繁瑣道。

「呃……」周城流想了會兒,仍是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來。

明月當空,晚風細作。這時,忽听一聲抖動,草地里竟隱隱閃現出了一道黑影來。那黑影立在兩人前面,迫使著兩人駭然駐足。

黑影不說話,只是立在那里,就猶如午夜里向將死之人索命的黑無常一般。

李炎驚了一下,立時問道︰「你是何人?」

那黑影聞聲,黑袍一陣抖動,只听「嗖嗖」聲響,竟無端的向兩人冒過來了數柄暗器。

李炎與周城流二人,各自緊吸了一口涼氣,紛紛跳身退開。回頭一看之時,竟不想那落地的暗器竟是些斷掉的草尖。兩人大吃一驚,才知遇到了高手。試想而知,能在片刻之間以黑袍斷去草尖而使之成為暗器的人,天下又有幾個?那麼,自然這人便是一等一的高手。

待二人驚魂未定之時,不想那黑影竟一下子閃現到了兩人身前。借著月光看到了那黑影的面部,竟是戴著一張五彩斑斕的鬼面具。在這淒淒的月色下,著實讓人有些害怕。

「啊!你是鬼?」李炎大呼了一聲。可是,只在瞬間他便又清醒了過來。他倒退了兩步,大笑道︰「你休得裝神弄鬼。普天之下,哪來的鬼?快快揭下面具來。」

喝聲未落,李炎早已提掌上前。驀然間,「樂極神掌」第一式「蕩氣回腸」使出。只見李炎單掌推出,這一掌卻是氣勁渾厚,勁氣化作游龍,繞手勢而出,狠狠朝那黑影撲去。那黑影絕非等閑之輩,僅僅黑袍一甩,便已避過了那一掌。

瞬時,只見掌勁擊于地上,駭然爆開,發出一束如火的電光,震聲回蕩。

「嘿嘿!」那黑影冷冷一笑,道︰「小子,你這掌法不錯,只可惜還是沒有練到一定的火候。」那黑影道了一聲,聲音竟是無比的蒼老渾厚。

听著此聲,身後的周城流渾身驚顫了一下。自方才這黑影出現之前,他便暗暗猜想這人的身份,直到近目相視的一剎那,還有方才的這說話之聲,他已肯定,這人便是他「水鬼門」的開派之主「鬼尊」。

听其聲,李炎也當真以為他是位前輩。當下,暗暗撤了掌勁,問道︰「听得出,你已是年近半百的前輩。可是,為何要故意在此設防?」

「對啊!門主為何會在這個場合出現?難道他是要阻止我二人追擊那奸細嗎?」周城流的心里暗暗猜想著。

看著這黑影一身黑袍,還有那風中飄逸的發絲,李炎卻無端的想起了已死的青松護法來。想想看,青松也已死去了幾月之久,長安那邊也應該將他給安葬了吧!想著這些,他不由惆悵的嘆了口氣。

這時,那黑影竟是放肆一笑,道︰「你二人說我阻你們去路嗎?我倒還要怪你們吵醒了我的美夢呢?」

「什麼?前輩何出此言?」李炎急問。

身後的周城流卻是一直不說話,只是細細的打量著他們。說到底,在他最敬畏的門主面前,他當然不敢擅自說話。可是,為了不引起李炎的懷疑,他卻又不得不追問道︰「前輩,您說我們吵醒了你的美夢。那麼晚輩斗膽問一句,你在這里休息多久了?」

那黑影瞧他一眼,故作不認識的道︰「你又是何人?按輩分,也輪不到你來問我話啊!」

周城流呵呵一笑,詭辯道︰「前輩這就錯了,前輩不說是何時在此休息的,那我二人又怎會相信你的話呢?」

「嘿!好小子。」黑影冷冷一笑道︰「我在此休息已有一個多時辰了!」

「嗯!」周城流點點頭,上前兩步靠近李炎輕笑道︰「李兄,你且問問他可否看到了一個騎馬之人從此路過。」

李炎想了會兒,拉著眉毛道︰「周兄,這個問題還用問嗎?他說是我們將他吵醒的,這很顯然,肯定是沒有人從此經過了。要不然,吵醒他的就一定不會是我們了。」

「哎!非也。」周城流搖搖手道︰「李兄,難道你竟真的相信他說的話?要是他有意要騙我們呢?你且先問問再說。」

「可是,那他若說沒有,那我們真的要回去嗎?還有,我們該如何判斷他說的話是真是假?」

周城流淺淺一笑,道︰「李兄,這些你先且不要擔心,盡管問問他就是了。」

「好吧!」李炎無奈的點了一下頭。

只听他抬頭笑問道︰「這位前輩,晚輩想問您一個問題。不知可否?」

「講!」

李炎瞅了瞅周城流,便道︰「前輩可否看到了一個騎馬的人從此路過?」

此話一出,那黑影瞬時沉默了會兒。忽然,只听他破口一笑,反道︰「哦!我明白了,你們兩個小娃兒是在此追一騎馬的人吧!」

「呃……正是!」李炎面露尷尬之色。

「哈哈!那你們還是回去吧!」

「為何?」李炎急忙向前進了幾步,憤慨道︰「那賊人好生可惡,我非得捉到他不可。」

黑影搖搖頭,戲謔道︰「小娃兒,你們還是回去吧!你們捉不到他的。」

「我不信!」李炎厲喝了一聲。

「你為何不信?早在一個時辰以前,那人便已乘馬至此而過,你又有何能力追得到他呢?」

「啊!怎麼會?」听了這話,李炎心里頓時冰涼冰涼的。他不知,這黑影的一席話都是假的,只是不想要他去追罷了。

「李兄,既然前輩都已這麼說了,看來我們勢必是追不上那人了。不如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待日後到了韓城,我再拜托江湖朋友前去探查,定然能找到了賊人。你看這樣如何?」周城流道。

李炎听罷,苦苦一笑,搖頭道︰「周兄,今日我們沒有追上那人,日後想要再去追他,恐怕就如大海撈針,難啊!」李炎說完,嘆了口氣,神色極其的失落。

「呵呵!」這時,只听那黑影破口一笑,道︰「兩位女圭女圭不必心急,之前我看那人自西南方向而去,想必他是去了長安。如今,你們只要沿水路而下,水路無關隘阻撓,自然是可以先他一步到長安的。到了那個時候,你們便可在長安城門將他給攔截。只是……」

「只是什麼?」兩人正聚精會神听著,不想黑影竟突然打斷,不由月兌口同聲問道。

黑影咯咯笑了一聲,接著道︰「只是你們只怕還不知道,那人並非男子,而是一個女人。而且,他也並非你們船中的奸細,那真正的奸細早已被她所殺。」

「什麼?」兩人相互望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當下,忙回過頭來,正欲再問。可是,那黑影卻已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前輩!前輩!」李炎左右呼喊了幾聲,依舊是沒有回應。

「李兄,看來前輩是真的走了。我看我們還是回去吧!明日早點起行,一定要在那女賊先到長安之前趕到長安,這樣也只是我們唯一的辦法了。」周城流道。

事已至此,李炎也無可奈何,只得默默的隨周城流按原路返回。此時此刻,在他心中已是疑惑百生。他不明白,始終不明白這黑影究竟是何人?更不明白這黑影為何會知曉得那麼多。還有,也不明白那黑影所言的逃走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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