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異本就出生豪門,自小受人尊敬,哪能忍受李炎的如此辱罵。再者,李炎還說是以他父親的名義教訓他,他哪能不怒呢?
公子異面頰一陣鐵青,雙拳頓時捏緊,吼道︰「該死的小畜生,我父親在世也不會說出此等話來,你竟敢說以我父親的名義來教訓我。你這是自尋死路,我定不饒你。」
叫罷,腳尖一點,已然騰身飛出,直襲對面的李炎。
李炎眼光緊跟著公子異的身形,只覺他身法詭異,卻又有幾分熟悉。再細看之時,才知那凌空踏來的輕功正是「西域鬼法」。
李炎並不感到奇怪,公子異出生「西門」,如今又是「西門」門主,當然會這「西域鬼法」。只是,他反倒有些驚訝,公子異與自己年紀相仿,也能將「西域鬼法」練習到這般「踏氣而行」的地步實乃罕見。想想自己,當初若不是多虧了與公子楚雄在前往太原的路上得他點化,又以玄潭來試練自己。恐怕花再多的時間,自己也很難到達現在這般地步。
「李兄,此人武功了得,你要小心啊!」
齊香遠一語驚醒夢中人。眼前是一道飛掠的身影,帶著剛猛的掌勁突襲而來。「猛虎撲澗」,李炎一躍而去,腳下速度相比公子異而言似乎更勝一籌。
這時,只見街空之上,兩人掌勢相對。這一白一青的兩道身影,竟似乎都靜止在了空際一般,渾身上下竟只能看到各自面部的肌肉抽搐。
齊香遠瞧得目瞪口呆,眼光不離二人。兩人的掌下,勁氣游走,身後的樓屋咯吱吱響成了一片,似乎就要倒塌了一般。這時,忽聞「 」一聲,響徹了街頭。只見公子異身後的一棟三層木樓顫顫的搖晃了幾下竟猛然的倒塌了一角。殘木、碎瓦,混在了一起,有「 」聲亦有「叮嚀」聲,那便是木落與瓦碎。
公子異大吃了一驚,暗暗知曉自己身後的木樓倒塌的緣故。此刻,他額頭上已是汗珠大落,雙手也似乎有些抵擋不住了,正顫顫的抖動著。他只得在心底里承認,承認李炎的內勁確實過人,自己斷然不是他的對手。
李炎早前得了公子楚雄的內勁,前不久又在「天羅山莊」服食了一顆千年紅果,內力早已非常人所能比。而這公子異偏偏不信這個邪,自以為李炎沒什麼本事,才敢與他輕易的對掌。這一比之下,他公子異到此心里也已經清楚了,若在這樣比下去,自己勢必氣盡人亡。
李炎已知公子異不是自己的敵手,但念及公子異是公子楚雄的兒子,而公子楚雄又對自己有授藝之恩,因此不忍傷了公子異的性命。當下,他雙掌微微向前,這小小的勁道竟將公子異整個人都給推了出去。公子異已毫無力氣,此勁雖未傷到他,卻使得他一下子跌進了倒塌的木樓之中,渾身沾滿了塵垢。
當公子異踉蹌的從殘垣木樓中走出時,看到的竟是兩張訕笑的面孔。
「李兄,這家伙對他自己的親生妹妹都是殘忍至極,且讓我來了結了他。」
「齊兄,不可!」
李炎還沒來得及開口,齊香遠已然抬掌奔上前去了。
掌風快、掌勢猛。公子異卻是站在那里一動不動,手臂上的袖子已經劃破了,露出了突起的青筋。
「齊兄!」李炎大呼了一聲,已是來不及阻攔。
這時,突然一道斷木飛來,就好像是敲鐘的撞木,猛然撞向齊香遠。
「齊兄小心!」李炎情急呼出了聲,手掌已然揮出,這一掌,乃「樂極神掌」中的「蕩氣回腸」一式,這掌勁一出,一股勁氣立時擊在了襲來的木身之上。只听得「 」一聲,斷木被震得四分五裂,炸亂飛去。
「哼!以二欺一,算何英雄好漢。」這聲音是從屋頂飄過來的。
李炎和齊香遠循聲望去,只見那屋脊之上竟不知何時立著一個身著紫衫的中年男子。
「是你,楚魏南!你來做什麼?」公子異瞧見了那人,似乎並不感到高興。
原來適才這擲出斷木,解了公子異之危的人正是立在這屋脊上的楚魏南。可是,偏偏公子異好面子,而楚魏南又正好看到了他戰敗,他心里自然是比殺了他還難受。所以,他才用如此冰冷的態度對待他。
楚魏南慈祥的看了一眼滿身塵垢的公子異,微笑道︰「陛下見你久久不回,有些擔心,所以才叫我來看看你的。」
「呃……陛下!」李炎和齊香遠都愣了一下。這時,只听李炎問道︰「敢問前輩方才所稱的陛下可否是指安慶緒?」
「正是!」楚魏南笑了笑,接著道︰「小兄弟,你也別誤會。我只是他安慶緒的客人,是來參加他的婚禮的。」
「哦!是嗎?若真的只是客人,那為何又要來阻止我殺這公子異呢?」齊香遠不滿道。
楚魏南笑了,依舊笑得比較慈祥。
且听他問道︰「這位兄弟,敢問你和他公子異有何仇怨?」
「仇怨!」齊香遠頓時放聲大笑,道︰「我為何要告訴你?你不是很喜歡多管閑事嗎?那好,那我就順便向你討一討方才你暗算我的這筆賬。」
言罷,竟已不顧一切的沖上了樓頂,朝楚魏南襲去。
「齊兄!萬萬不可。」
李炎也順勢而上,縱身上了屋脊。
那楚魏南見二人紛紛上來,又見李炎正極力的阻止齊香遠。不由笑道︰「小兄弟,你且放他過來試試,看看他能否到我這里佔到便宜。」
李炎道︰「前輩,我知你方才並非要傷害齊兄,所以我不想你們做不必要的對決,就請前輩你也少說兩句吧!」
「呵呵!小兄弟,你是何以見得我沒有傷害他的意思?」
李炎一手將齊香遠扣住,一面道︰「前輩發這斷木的時候,並沒有用上多大的勁道,所以晚輩才能如此僥幸的將它給震碎。」
此話一出,齊香遠也停止了掙扎。兩人立于屋脊上,四目望著慈容的楚魏南。
這時,又听楚魏南笑問道︰「不知你二人可有雅興去參加安慶緒的婚禮?」
「姓楚的,你敢引狼入室!他們可是唐庭的人。」街上的公子異突然叫道。
「哦……」楚魏南疑惑了一陣,問道︰「安慶緒有規定說唐庭的人不得參加他的婚禮嗎?」
公子異听了,頗為憤怒,道︰「楚魏南,你到底是哪一邊的?這麼明擺著的道理你還不明白嗎?你再這樣胡言亂語,休怪我對你手下不留情!」這公子異剛剛受敗,不想此時竟又如此張狂起來。
「好好!我不說了就是了。」楚魏南笑道。
李炎拱手一拜,道︰「既然如此,那麻煩前輩將這公子異帶回去吧!今日,我已經教訓了他一番,總算是為他的父親出了口惡氣。」
「嗯!」楚魏南點點頭道︰「那我就告辭了!」言罷,看了一眼街上的公子異,一展身便縱到了幾棟木樓之外。
齊香遠瞪了一眼公子異,恰見得公子異也瞪著自己。他道︰「午時的時候我還回來的,到時候不止是你,還有安慶緒,統統都會不得好死。」
話還沒有說完。頓時,街上馬蹄大作,屋脊也一陣一陣的搖晃著,似有千軍萬馬從此而過一般。
李炎眺眼望去,只見街道上馬匹成行,軍士如虎,一個個的徑直往東門方向奔去。
「那是史思明的大軍。」
听得李炎說是史思明,公子異渾身驚顫了一下,立馬跳上屋脊,一望才知李炎並未撒謊。
「哈哈!史思明反了,這會兒肯定是要帶兵跑回範陽去了。」齊香遠在一旁故意煽風點火。
「什麼,史思明怎麼會反?」公子異深深的瞧了一眼二人,他暗暗的想著︰自安祿山死後,史思明勞苦功高,不服從安慶緒也是理所當然的。那麼,他若真的反了那長安就是危在旦夕了。
「哼!」他怒目掃射了一眼二人,心里雖有些不敢相信,但還是跳縱著奔史思明大軍方向而去了。
「哈哈!李兄,那小子上當了。」
「嗯!」李炎點了點頭,雙眉緊鎖道︰「只是,現在安慶緒的身邊又多了一個楚魏南。從方才的談話中,我看他吐息順暢,慈顏喜眉,定然是武功極其厲害的人物。」
「哦,難怪你拼了命似的要將我給攔住!原來是怕我白白送命啊!」齊香遠笑道。
李炎看他一眼,搖頭道︰「齊兄,我們還是不可松懈啊!因為公子人雄一直都還沒有露面。」
「咦!這就怪了,他公子人雄何時變得這般子龜孫了呢?」
李炎想著這一切。這時,臉上忽然現出了驚異的表情,問道︰「對了,齊大哥你怎麼會來到了城內?門主好像沒有吩咐你來啊!」
「呃…….這個嗎!」齊香遠哽咽了一下,笑道︰「李兄,現在就快要午時了吧!我看我們還是趕緊再去皇宮吧!不然…….嘿嘿!至于這個我怎麼會來到了城內的原因,我看還是路上邊走邊講吧!」
「嗯!好的。只是……」李炎忽然有些惆悵。
「只是什麼?」
「唉!沒什麼。我們走吧!」
李炎嘆了口氣,或許他惆悵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自己還沒有見到公子楚雄。另一個則是,曾經偷走了他那本掌法秘笈的柔兒到至今也未曾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