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史亂歌》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鬧婚禮(一)

作者 ︰ 朱缺

公子異跳縱于屋脊之上,眼見得前方長街之上延綿的隊伍火速的奔行著。這條隊伍就好像是一條身披銀甲的戰龍,氣勢非凡。

公子異忽然停了下來,望著史思明的大軍暗暗思索道︰「史思明有必要要背叛安慶緒嗎?他大軍在握,按理說他若真的反叛了安慶緒,那安慶緒必然也是死路一條。可是,京中也還沒有傳出安慶緒被殺的消息啊!他如此倉皇的奔去,會不會是因為城外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想到這里,公子異心下認為,還是應該去找史思明當面問個清楚。驀地里,只見他連連騰身幾下,竟如一只滑翔的青燕,瞬息間從奔行的軍士頭上掠過。眾軍立時嘩然,不知是何人,紛紛抬眼審視著。

「大將軍請止步!」

公子異悄然落在了史思明的馬前,揚手阻攔。

史思明的戰馬受了驚嚇,立時長嘯了一聲,一躍而起,險些就將史思明給摔落了馬下。

「公子異!」史思明奇眼看他,有幾分憤怒,喝道︰「你攔我做甚?」

「敢問將軍舉大軍這是要去哪里?」公子異問道。

「哼!東門來報,說大批唐軍犯境,陛下特令我引軍前去支援。」

「噢!是陛下的旨意!」公子異大感意外,頓時大罵那齊香遠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史思明坐在馬上,紅著臉道︰「是啊!我是受了陛下的旨意。可是,我竟不知你為何在此阻攔我?」

公子異心知自己犯了過失,俊臉立時浮起了一陣笑容。

只听他說道︰「將軍別誤會,我也不知您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才出行的。實不相瞞,我是追那個打傷陛下的凶手一路至此,正巧瞧見了將軍的大軍,才魯莽的擋了將軍的駕,想問明將軍的去處,還請將軍莫怪!」

「呵!」史思明冷冷一笑,看著公子異。他心里清楚,這公子異是擔心他反了安慶緒帶兵逃了。可是,這話他也萬萬不會說出來。因為,在長安他公子異和公子人雄叔佷兩很得安慶緒的信任,萬不可將他二人給得罪了。

史思明只得開口笑道︰「哦!原來是這樣啊!那那個刺客捉到了嗎?」

公子異尷尬一笑,搖頭道︰「唉!將軍啊!都怪我一時大意,讓那匹夫給逃走了。所以,將軍如今出戰,要切記我的教訓啊!萬萬不可大意。」

「嗯!這個是當然!」史思明笑道︰「那你還有別的事情嗎?」

公子異想了會兒,問道︰「將軍,你如今出戰了,可是皇宮那邊由誰來護衛陛下呢?」

史思明眼一眨,笑道︰「這個你盡管放心,皇宮內有我兒朝義在,他那些虎頭侍衛個個驍勇,定能確保陛下平安。」他說到此,自然的停頓了一下,嘴角又浮起了一絲微笑,只听他又道︰「噢!我倒忘了。不是還有你和公子先生兩叔佷嗎?又有那麼多的武林高手在場,相信即便有唐廷的人混了進來也不能怎麼樣!」

公子異听了,立即附和道︰「那是那是!」

「那我祝將軍旗開得勝,將軍請!」公子異順手指向東門方向,讓出了大道來。

史思明稍稍坐正,回了一禮,便立即傳令大軍繼續前行。轉眼間,街道上只是听得一片轟亂的聲響,而這支浩瀚的隊伍卻是再也尋不著了。

于是,公子異也返身朝皇宮內奔回去了。

皇宮內,雖然安慶緒早上中了人一掌,但傷勢並無大礙,婚禮照期舉行。其實,這不只是一場婚禮,更是一場冊後大典。

安慶緒已經披上了金色的大龍袍。他站在「含元殿」上靜靜的觀望著外面,等待著吉時的到來。殿外,衛隊時刻警惕的巡視著。一位手按佩劍,身著戰鎧,相貌魁梧的統領立于大殿門口四下打量著。他正是史思明之子——史朝義。

忽然,只听一宦臣喚道︰「吉時已到!」

立時,殿內殿外樂聲響起,無限喜慶。這時,只見兩隊身著紅衫的宮女紛紛面含微笑的上前而來。行至殿門口,她們便默默的低頭立在了兩旁。這些宮女個個貌美如花,史朝義的侍衛們見了,不由都瞧得眼珠發亮。

瞬時,又一陣更濃的樂聲響起。緊接著上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有年老一輩的也有年輕一輩的。其中,這年紀稍輕的便是「水鬼門」派來的賀婚使者「壺口堂」堂主水萬千和大同高秀岩派來的樂談風。另外,還有三位年紀較長的老前輩,說他們年老,其實不然,他們頂多五旬足矣。談到這三人,便有些來頭。他們分別便是「天機門」的魏突,「玄城派」的閻劫,還有「塞北禿鷹教」的朱晚平。

這五人走在前頭,身後跟著的便是各個小門小派的掌門之類的。這殿外,一時之間除了江湖人士,擠滿的便是些大臣將軍。個個面帶喜氣,無限歡暢。

安慶緒得意的走出了宮殿。殿門口立著的正是史朝義與楚魏南二人。他喜眼看了一下史朝義,樂道︰「朝義兄,你我一起長大。今日,我將要大婚。你除了要負責好都尉工作外,也別忘了要陪這位楚先生暢飲一番啊!」他說完,笑臉指著史朝義對面的楚魏南。

「謹遵陛下口諭!」史朝義笑道。

「嗯!」安慶緒點點頭,又令他二人各護其旁。這時,只見他一步一步的踏下了台階,朝場下的諸多前來拜賀的人走去。

「諸位,寡人多謝你們前來道賀。今日,朕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希望大家不醉不歸!」安慶緒邊走邊喊道。

「好!不醉不歸!」

場下立時有人呼喝,這一聲呼喝傳出,一下子牽動了群人。一時之間,只听得群人紛紛大呼「不醉不歸!不醉不歸!」。這聲音洪亮至極,幾乎是震耳欲聾。

安慶緒卻更樂了,呵呵長笑起來。

似乎,他的笑包納了萬物。似乎,他認為這不只是一場婚禮。而也是,一場統一天下、號令江湖的巨大盛宴。

「陛下,臣樂談風。受義父高秀岩之命,前來向您道賀!」

這樂談風極好吹噓拍馬,見有此一展名聲的好機會怎可輕易放過,這就借著他義父的名義向安慶緒稟報了一番。

安慶緒點點頭,道︰「高將軍為我鎮守雲中郡,防御大唐的郭子儀,可謂是履歷戰功。他軍務繁忙,猶能念及寡人大婚,派你前來,可見用心良苦啊!昔日,高將軍是我父皇的得力戰將,如今想必年事也較高了吧!不知,高將軍他身體如何?」

「回陛下,我義父身體甚好。別說是單單郭子儀一人,就算是他李光弼和郭子儀合軍而來,我義父也定然不為畏懼!」

「好,高將軍果真虎將啊!」安慶緒的嘴里贊嘆不絕。

他看了一眼余下四人,又笑道︰「那這四位想必就是‘水鬼門’、‘天機門’、‘玄城派’和‘塞北禿鷹教’派來的使者吧!」

「皇上,在下‘水鬼門’水萬千,掌管山西上萬號弟兄。」

「在下‘天機門’魏突。」

于是,這余下的四人也一一介紹了自己一番。弄得後面的小門小派的掌門都是目瞪口呆。試想一下,他們本在江湖中就沒有什麼地位,一下子就見到了這麼多大幫派的領頭人物,哪還敢提起自己的那個賤名呢?

安慶緒放聲一笑,道︰「好,好!朕日後若能得諸位相助,天下勢必在我囊中。到時候,各位盡皆可以封侯。哈哈哈!」他說這話時,倒還真有點帝王的霸氣。也不知怎的,這些江湖愚子竟信以為真,紛紛俯首相拜,嘴中連聲道謝。

安慶緒笑得合不攏嘴。

這時,只听一宦臣又叫道︰「眾賓讓道,迎新後!」

立時,窸窣一片,在場的賓客紛紛退到了一旁,觀望著身後緩緩走來的嬌艷新後。賓客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過她的身子,紛紛發出驚訝的感慨。或許,還真有人嘆息,自己若能晚生幾年那該有多好啊!此時此刻,在眾賓之中,尤屬這樂談風看得最為入迷,如醉如痴一般。

無淚一步一步的走來,身上飄散著陣陣的芳香,這是茉莉的香,香不醉人人醉人,眾賓陶醉的或許不是她身上的異香,而是她傾國傾城的容貌。

安慶緒牽著她的手,輕聲道︰「皇後,你還記得當初我說過的一句話嗎?」

無淚不理會他,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安慶緒依舊無恥的道︰「我說,我總有一天會得到你的。如今,你看我的願望得以實現了嗎?」

無淚苦澀一笑,依舊沒有回答他的話語。她有些發愣了,當著眾多的賓客發愣。她恨,恨自己的親生哥哥和自己親叔叔把她嫁給這麼一個她非常厭倦的人。她很無奈,只因她身上的幾處大穴被封,渾然使不出丁點的功力,就連自裁的力氣都沒有。但是,她又不想自己就這樣死去了。因為她還有一絲希望,希望早上來看她的那個男人會再次出現,將她帶走。

「無淚,我們該走過這紅地毯了。只要上了這台階,登上了殿中的龍塌,從今以後你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後了,你就可母儀天下。」安慶緒使出了力氣狠狠的拽著她的細手。

「我不!」

無淚冷冷的說了一聲,場上的賓客立時由歡喜變得鴉雀無聲。

安慶緒呵呵一笑,道︰「現在已經容不得你了!」說罷,硬拉著無淚上了幾個台階。

「放開她!」

這一聲,是極其渾厚的聲音。無淚已經听出了,是他,是她期待已久的齊香遠。他終于來了,來得很及時也很出人意料。

人聲窸窣,只見從人群中漸漸的走出了兩個人來。各自身著白衫,俊朗不凡,那就是李炎和齊香遠。

「哦!你還沒有死!你現在來就不怕朕的千軍萬馬將你剁成肉泥嗎?」

齊香遠冷笑一聲,道︰「你有千軍萬馬,而我卻有矢志不渝的愛!縱使你靠你

的千軍萬馬得到了天下又如何,到頭來依舊得不到心中所愛!」

「哈哈哈!」安慶緒仰天長笑。然後,有些憤怒的看著二人。此時,只要他手勢一揮,立即便有成千上萬的侍衛前去捉拿他們。此時,只要他一聲令下,立時便有不少的江湖人士出來將他二人趕盡殺絕。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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