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不上學,在臨近的一間酒吧工作,總是抽包裝很精致的女士煙。夜里的風很細,她吐出的煙圈隨風一點一點地飄走︰「想知道什麼,無非又是一個不幸的故事,這世上到處都是。」我看到她眉眼間滿是蒼涼,聲音安定得如六月迂回平靜的水,從此以後不再多問一句。
去年差不多這個時間,我站在長長的車站接飛兒,上了大學以後,我們回家的時間總是錯開,兩個人的聯系都是靠電話,所以,當她突然說要來找我的時候,我心中兀地生出不安。當我看到飛兒的一瞬間,我又開始後悔,後悔中那種不安愈發深刻,因為她帶來了所有的行李。
她一臉疲憊站在車站出口朝我微笑,我立即上前輕輕抱她。
「暖一,我就呆在這里了好不好?」我看著她沒有緣由地說好。我們坐在候車廳里,周圍是大包小包,她的臉沒有絲毫血色。
「和他有關?」我本來應該問她為什麼,但心中覺得這件事離不開那個這一年多來她稱作洛雨的男人,索性直接問了。洛雨是她大學老師,年輕有為,大學里的師生戀已經不稀奇,所以他們在一起一直相安無事,可誰又能料想到,問題一旦出現,竟是這樣的來勢洶洶。
「我坐在前排听他上課,前一分鐘還是好好的,他對我笑,可是你知道麼,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撞開門就沖進來,站了一會就跑到我旁邊很肯定地抓住我,撕扯我的頭發,不停地罵,說我是不要臉的狐狸精、第三者。」
「那個時候我就明白,這個女人和他是什麼關系,我自己在這其中又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只是,我忍著痛,不哭不鬧不還手,只是看著他。」
飛兒的手輕微顫抖,嘴唇發白,這個我眼里脾氣溫和的女孩,這個樣子竟讓我不知道怎麼辦。
「那是他的妻子。」我錯愕,原來不僅僅是女朋友,而是妻子。我都這麼吃驚何況是當時的她。
肖莫走過來的時候,我看著他搖搖頭,他便站在一邊安靜等著我們。「後來呢?」「我看他臉都扭曲了,不知道是緊張害怕還是氣憤,只是他沒有走過來,甚至連一點表現都沒有。我癱坐在地上的一刻,心里就決定了,我再也不需要這個男人了。」她把頭靠在我的肩上,兩行淚就掉了下來。
時至今日,我還記得她那天的每一個動作,一個簡單女孩到底是要在後來經歷怎樣的變故才會痛到骨子里。在我們身邊來往的每個人,發生的,也許是故事,也許是事故,我們無從得知,更無從改變。
而關于我,我只能說,那個叫寧蘇生的人,當著所有人的面硬生生地把我拋棄了。青春真的不如言情小說里的唯美動人,至少對我它一點都不溫柔。我難過的早就不是當年金童玉女站在我面前的痛楚,那感覺過了一千個日夜已經茫茫然,因為世上原本就無童話。剛才的那番情景,可能只是高中的淚隔了多年來看我一場,除此之外,再沒別的意思了。
昏昏欲睡的時候,肖莫發來信息說,明早我來接你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