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傷好了,流光暗啞 第二章︰左岸右岸(4)

作者 ︰ C先生

整個師大都知道肖莫,一如知道他有個混蛋朋友,事事都像拖油瓶一樣拖著他。肖莫,師院跑,因此我每天在很高的電壓下生活,人文的那些美女們,尤其是我原宿舍的三位同學,眼楮都要瞪掉了。

最初住在宿舍的時候,肖莫在女生宿舍樓下等我吃飯,隨即引起一陣轟動,很多人站在樓梯口看他到底在等誰,當我隨便套了件運動外套就往外走時,一個個差點沒殺了我。

「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這是笑笑同學的原話,她一邊恨自己命不好,一邊穿個吊帶衫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打量我︰「你長得也就算得上正常,怎麼這麼好的運氣。」另外的人就接她的話︰「你看她,連胸都那麼小,真不知道我們主席圖你什麼。」

事實上,我和肖莫是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哥們,我的出生地就是淺川,只是後來一家在我初中時搬到了中谷,父母平時工作忙,我雖然喜歡到處瞎跑,卻沒有機會再回到淺川來。高考填報志願時,毫不猶豫地就選了淺川,爸媽也都支持我,畢竟,淺川的師大重文科,這一方面的權威性在國內還是能排上名次的。

來師大報名是我一個人,提著行李箱懷著無比的向往抬頭挺胸地走著,就被一個讓我第一眼就驚艷的男孩子拉進了一輛銀灰色沃爾沃,他很高很瘦,坐在旁邊看我一臉傻傻的表情,露出好看的牙齒朝我微笑︰「暖一,好久不見。」我隨即一個激靈︰「我們認識?」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我只顧看著他,被帥哥握著手,反正不吃虧。誰曉得他模了模我大手指前面的一塊疤,聲音柔柔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不會再好了。」

話說原本是多麼煽情的畫面。

我一把把手抽了回來︰「弄了半天,原來是肖二愣子你啊。」我的話一說完,他的臉色變的有那麼一點點難看,肖二愣子是他小時候的外號,當然,只有我一個人敢這麼叫,他小時候對美的東西鑒賞能力就很高,與之相對的,不美的事物,比如說我的一點都不細的腿,他刺激起來也是不留一點情面。

時間就是有這種魔力,我忘記了自己本來會改變,只當是時間給予我們這樣一群人珍貴的饋贈,可現實是,所有人、所有事的改變都是理所當然。

至于我手上那道難看的疤,則是六年級那年跟著他逃課去游樂場,他不知道從哪兒找了一塊白色泡沫,我听他說了一句「暖暖,一起看把這塊泡沫點著了會怎麼樣好不好?」傻不拉幾地點了點頭,從此踏上了一條不歸路。要是知道這泡沫點著了會滴黑色的油,而且還是很燙很燙的那種,我寧願一個月不吃零食也不會去幫著肖莫拿它。

手上的皮硬生生地燙掉了,我齜牙咧嘴地一邊吃著他補償給我的雪糕一邊跟在他後面回家。

回到家,我媽一眼就看見了閨女手上好大一塊地方不像樣子,急忙問我發生什麼事,我咬緊牙關說︰「是走路摔到地上磨破的。」我以為她會心疼地幫我消毒弄好,安慰我半天然後燒一桌子菜給我補補,結果她把我的手清理好以後,二話沒說,讓我一個人跪在門口。嘴里一個勁地說︰「明明是玩火被燙的,小小年紀就臉不紅心不跳的對著我撒謊。」

肖莫,都是你教我的。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跪到什麼時候才睡到了自己床上,應該是爸爸抱我回去的(這件事對我的陰影是,時常還會懷疑自己是不是後媽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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