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真人道︰「長春真人西游之時,隨行帶有一十八名弟子,當時鐵瓦寺建成,真人便將一名弟子留下,在天山弘揚道法……」眾人見他突然說起鐵瓦寺歷史,不覺一怔。雲清真人繼續道︰「那弟子姓趙名道堅,原是丹陽真人弟子,後來師從長春真人,乃全真道龍門派創派宗師。」玄武驚道︰「原來虛靜真人曾在天山住過?」趙道堅道號「虛靜子」,所謂「虛靜真人」正是指他。
雲清真人道︰「長春真人羽化之後,虛靜真人回到中原。當時,有傳言稱鐵瓦寺中藏有《重陽遺篇》三卷,虛靜真人一走,便有不少江湖宵小前來盜取。」青龍驚道︰「鐵瓦寺中當真有《重陽遺篇》?」玄武卻問︰「什麼是《重陽遺篇》?」青龍道︰「你執掌天山派藏經一職,卻不知什麼是《重陽遺篇》?」玄武一臉好奇。
青龍道︰「《重陽遺篇》共分九卷,上五卷為道法輯要,而下四卷卻為武學秘籍,乃重陽祖師畢生心血之所得。」玄武道︰「為何我從來沒有听過?」
雲清真人道︰「重陽祖師乃全真道創派祖師,道法武學在當時無人能及。據說祖師羽化之時,曾將畢生所得記錄下來,收在終南山重陽宮的匾額之後,並傳下嚴令,除掌教真人外,他人不得翻閱。此後,全真教經歷丹陽真人、長真真人、長生真人,直到長春真人。當時,蒙古勢起,長春真人應成吉思汗之邀北上,臨行時帶走了祖師遺篇。」秋振南道︰「如此說來,《重陽遺篇》並未傳給清和真人?」原來全真教自丘處機之後,由其弟子尹志平掌教,是為清和真人。
雲清真人道︰「長春真人西行之時,清和真人也隨侍在側。其實清和真人精于道法,卻不擅武功。長春真人當時只將《重陽遺篇》的上五卷傳予他,而下四卷卻傳給了虛靜真人。」秋振南道︰「長春真人羽化之時,虛靜真人並未在場,這下四卷又是如何傳給他的?」雲清真人道︰「當年虛靜真人留守鐵瓦寺時,長春真人便曾將下四卷中的三卷傳予他,因此才有鐵瓦寺中藏有三卷《重陽遺篇》的傳言。」
青龍問道︰「那最後一卷呢?」雲清真人道︰「在長春真人羽化之時,曾囑托清和真人轉交虛靜真人,然而傳言卻為清和真人據為己有,因此師兄二人反目成仇。虛靜真人一怒之下,遠走龍門,從此開創全真道龍門一派,奉長春真人為祖師。」青龍道︰「這麼說,《重陽遺篇》的最後一卷如今不知所蹤?」
雲清真人道︰「明朝以後,全真道日漸衰微。康熙年間,除了龍門一派,其余門派都已名存實亡。當時龍門派第七代掌門名叫王常月,道號昆陽子。相傳此人武功蓋世,就連當時的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都曾敗于他手下。」青龍道︰「昆陽子的名頭弟子也曾听過,據說此人掌上功夫厲害,當年與泰山七雄一戰,更是名動江湖。」秋振南道︰「只是此人不喜名利,晚年更是隱居華山,刻苦修道。」青龍道︰「不錯,所以有人傳言,昆陽子修行有道,活到一百六十歲才羽化登仙。」
雲清真人道︰「昆陽子乃一代宗師,無論道法武功,皆非我輩能及!」玄武道︰「莫非比當年的長春真人還要厲害?」雲清真人道︰「為師年輕時曾見過他一面……」青龍驚道︰「師父曾見過他?」雲清真人道︰「時至今日,以為師的武學修為,尚不及其當年一半,其武功之高,可見一斑。」玄武矯舌不語。
青龍道︰「他的武功既然如此之高,想來與《重陽遺篇》有關。」雲清真人道︰「所以有人懷疑,《重陽遺篇》的最後一卷其實一直在龍門派。當年虛靜真人所以一怒而去,只是想找借口另立門戶。」玄武道︰「這麼說,所謂清和真人將《重陽遺篇》最後一卷據為己有雲雲,乃是虛靜真人的造謠之言?」雲清真人不置是否,卻自一嘆。
青龍道︰「先前師父說鐵瓦寺有《重陽遺篇》三卷,不知是真是假?」雲清真人道︰「天峰祖師重建天湖宮時,鐵瓦寺被毀已有百年……」話到此處,突然頓住,臉上現出無限遐思。青龍、玄武相視一眼,臉現急切之色。
秋振南心道︰「《重陽遺篇》若在天山派,為何一直不曾听師父說起?龍門派僅得一卷遺篇,便已名震江湖,天山派若得三卷,豈有時至今日尚不及昆侖派之理?多半又是江湖宵小的造謠之言。」當下細看師父神色,只見雲清真人搖首一嘆,道︰「天山派若有《重陽遺篇》,為師豈有不教授大家之理?」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卻見朱雀全身一震,動作之大,引來不少詫異目光。只听玄武問道︰「三師兄,你這是怎麼了?」朱雀聲音慌張︰「沒事,我……可能是坐得久了,所以腿有點酸。」玄武奇道︰「你平時打坐,一坐就是三四個時辰,如今不過一個時辰,你就說腿酸?」朱雀忙道︰「平時打坐因為專心致志,所以不覺腿酸……」雲清真人突然問道︰「現在你就沒有專心致志?」朱雀一震。
雲清真人道︰「你與為師修道多年,豈不知心浮氣躁乃學武之大忌?」朱雀道︰「弟子知錯了!」雲清真人道︰「你當真知錯了?」朱雀臉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玄武驚道︰「三師兄,你在流冷汗?」朱雀忙道︰「沒有,我……有點熱!」玄武驚道︰「大冷天的,外面還在下雪,你卻說熱?」朱雀道︰「我……」內心越緊張,越不知如何措辭。
雲清真人道︰「天峰祖師曾有遺訓,天山派乃全真道派,不得招收教外人士,因此百余年來,不曾收錄一名回人為徒。當日你慕名前來,為師本不可違背祖訓,收你為徒,只因念在你心意誠誠,所以破例將你收錄門牆。這幾年,你不但勤奮刻苦,對為師也是尊敬有加。想我天山派地處回疆,若固守門戶之見,何日才能發揚光大?因此為師斗膽,廢除天峰祖師所定門規中‘不得招收外族’一條,近幾年來也收了許多回人弟子。」秋振南聞言,方始明白,心道︰「原來師父已將此條門規廢去,否則以朱雀身份,又怎能做到天山四子之一?」環目四顧,果見群道之中有許多回人。
雲清真人繼續說道︰「可惜為師一番好意,卻險些鑄成大錯,如今更是追悔莫及。」此言一出,群道發出一片驚呼。玄武驚道︰「師父何出此言?」雲清真人望著朱雀,眼神既愛且恨。青龍看看師父,又看看朱雀,一臉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