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截鉛筆 第二十節

作者 ︰ 雙姐

()「怎麼睡在這里?小心著涼。」李浩關切的看著他,同時空氣中的酒j ng濃度更大了。「我們,我們,回家吧!」

即便,李浩努力地想讓自己走正步子,但腿腳在幾分醉意下的慫恿下,月兌離了他意志的控制,步履踉蹌。

「你,喝了很多酒?」喝酒的形象,並不是芊蕊印象中李浩該有的。因為在還原本真自我的家中的冰箱里,所存放的酒都是酒j ng度很低的。

「沒有。只喝了那麼一點。」李浩幼稚的用手指,比畫著自己喝了多少酒。

「那麼一點。」芊蕊不以為然的看著他,「真的不知道,那麼一點的單位是什麼?」

說著,他們就走到了醫院的停車場。

「可以開車麼?」芊蕊,懷疑的看著要打開車門的李浩。

「我麼?可以的。」彎身,正要坐進駕駛位上的李浩,看了看芊蕊,「應該,可以的吧。」這與其說是問芊蕊,還不如說是在問他自己。

「可以」和「應該可以」,之間的差別,可不僅是「應該」這兩個字那麼的簡單。它們可是質與質的區別。

「不要開車了?」芊蕊提議。

「嗯!」李浩,略微的遲疑了片刻,「那好」——「 」的一聲,車門關了上。「我們,走回去,怎麼樣?走回去」,也許,是認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很新穎,說完,他就滿意地點點頭。

芊蕊仰頭看了看,漆黑夜空中閃爍的星星,在似紗如霧的雲中穿梭的月亮。今天是個好天氣,明天也是一個好天氣。

路邊又出現了兩位肩並肩的人。孟夏,夜晚的徐徐涼風,漸次吹走了李浩的醉意。在這個季節的這個時候,路邊的大排擋都拉長了戰線。桌子、凳子排的很遠。一排商店的燈光,都通亮著。五彩的燈光,主動的給路邊閑散說話,逛街的人換上了盛裝,好讓他們來參加這被人聲、川流不息的車聲和燈光共同裝點的集會。

「喝酒,不像是你。」芊蕊不掩飾自己的好奇。

「哦!」李浩伸伸胳膊,直了直腰,「沒辦法,成全人吶!」

在另外一個地方,兩個人也正向一個目的走去。如果不是自己喝醉,他怎麼能成全好友送心愛女人回家的想法呢。

「今天的工作還好麼?」李浩不想談論這個話題,他想知道打開311病房門後發生了什麼。

「很好啊!」芊蕊淡淡地說。

「很好」,李浩重復這句話,意外驚訝的望著她。「311病房的病人,……。」

並不是,完整的一句話。李浩沒有把這個句子說完的必要。

「他啊。脾氣很大。對我,很反感。」說到這,芊蕊帶著不解的眼神望著李浩。她是希望從他的那里得知為什麼311病房的病人,那麼討厭自己。

「他,不是反感你。他是反感整個醫院,反感所有的醫生和護士。」李浩又繼續說,「明天,我讓她們給你調個病房。」

「千萬別!」芊蕊,毫不猶豫的拒絕了李浩的建議。「千萬別這樣。」望著李浩好奇的眼楮,她解釋地說︰「你不是說,他已經很反感醫院和醫生了。再這樣的,頻繁地調換護士,他豈不是會更反感醫院。」

「嗯。」李浩望著芊蕊,遲疑了。接著又贊同的點了頭,「你說的很對。」但他仍發表了自己的顧慮,「可,你能受得了他嗎?」

「受不了?怎麼受不了。他,只是脾氣大點兒。再說,他,」,發生在火車站的事情,此時突然的在她腦海中閃過,芊蕊吞吐地說︰「他,又不是什麼壞人。」

「壞人。他的確是算不上。」李浩盯著芊蕊,「但,他是個怪人。」

按常例看來,李浩補充的這句話,以阿木給芊蕊的印象她是不會有意見的或者不快的。可事實上,芊蕊卻是想開口替阿木辯白幾句。不過,這樣的想法也只是在心底露出頭罷了。話沒說出口,到是明智之舉。要不,李浩準會大大吃驚的。

「你不知道。以前,護理他的護士,不是被他氣走,就是氣得大哭,接著也是走了。」護士受氣和痛哭埋怨時的表情,李浩還記憶猶新。

「這有一個好處,就是醫院可以經常招新人啦。」芊蕊說著笑了,「總是在輸入新鮮的血液,」

「這麼說他到成了功臣?」

「是的啊!是提醒醫院,該換新人了。」停了停,她含笑繼續說︰「現在有那麼多人,正急的焦頭爛額都找不到工作呢。」

「服你了。真是太會想了。」

芊蕊和李浩相視笑了笑。

李浩還在說著什麼,但芊蕊卻突然的停住了腳。

「怎麼了?」李浩後退幾步,好奇的向芊蕊眼楮望著的方向看去。

能要她駐足的是什麼?不會吧!很令李浩感到失望和意外。在他視線的落腳點處,是又普通又平常的一個饅頭攤。旁邊站著的一個人,還在吆喝著。

「你,想吃饅頭?」李浩不可思議的看了看饅頭攤,問芊蕊。「不是,真地想吃吧?!」芊蕊的無言,讓他驚訝的猜想著這個答案。

沒有語言回答的芊蕊,同樣沒有轉過眼給李浩一個眼神或表情的回答。要跟他說什麼呢?在他眼中的饅頭,只是面粉之類做成的東西。本就是不高雅的食物。更何況還是在路邊,隨便佔個地方的小攤上。

「你餓了?」李浩誤以為她是餓了。

芊蕊搖了搖頭。她的確是不餓。在她眼中,遮擋灰塵布幔下,整齊排著的饅頭已經月兌離了實體——那是她的一段回憶啊!一段對家,對童年的回憶。

「不餓。那,就回家吧!路邊的東西,很不衛生的。」

上齒緊咬著下唇的芊蕊,極力的克制,不讓回憶催生的眼淚流下來。李浩的話沒有對她產生任何的影響,因為他說的什麼,她並沒有听見。

「走啦!」李浩拉起芊蕊的胳膊,不等她說什麼就走。芊蕊跟著他擺動了雙腿,但她整個人的狀態卻是呆如木偶。

李浩的心情很好,快樂和滿足洋溢在臉上,在手上,在腳上。和他相比芊蕊要顯得落寞得多了。低垂著頭,眼楮已經看穿了腳下的路,緊緊的盯著一個不存在的東西。

「怎麼了?」低下頭,想看看芊蕊此時表情的李浩,吃驚的發現了她,睫毛上閃著亮晶晶光芒的淚珠。「芊蕊。你是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他關切焦急地問。

「你知道麼?」芊蕊吐出一口氣,她要理理思緒,深邃的眼楮望著遠方空洞的黑夜,「小時候。白白的饅頭,對我來說,是就是美味,就是奢侈品。那時候,每當在爸爸要回來的r 子里。我們就會早早的迎出去等。孩子時候的我們,等的,當然是父親帶回的饅頭或者是包子。我和弟弟對父親所工作的地方的認識,就是那里有吃不盡的白饅頭和包子。」,望著正專心地听自己說話的李浩,芊蕊不好意思的的笑了笑,仿佛把饅頭當做奢侈品,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听起來是可笑,但大家都明白一秒鐘後都會認為一秒鐘前的事情淺薄可笑。而芊蕊饅頭的時間跨度,是十七年啊!又是這樣一個嚴肅的話題,誰又能笑的出來。「在期待的饅頭的r 子里,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了。等到我們由期待饅頭,變成期待人的時候,一切都變了。」再也忍不住,芊蕊也不去遮攔了,任眼淚放縱地無聲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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