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好嗎?」芊蕊輕輕地走過去,阿木並沒有理會她。「昨天,真的很抱歉。我……」,
本是想解釋一下,自己昨天為什麼擅自離開的芊蕊。轉念一想,無論是出于什麼原因,自己在工作的時間離開,而且是在沒有告假的情況下,怎麼說都是自己的錯。「護士長,查房的時候,你可以跟她說的。那樣我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的。」
一直閉著眼楮的阿木,慢慢地睜開了眼楮。他不明白地看著面前的芊蕊。他不明白她,同時對自己也感到迷惑了。
如果,不是她,而是別的護士。今天自己一定會用說冷言冷語相向。不僅是對護士本人,而且會針對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可眼前的是這位護士,讓一切都反了方向。
適才,走出去的吳雨是來問他,芊蕊是不是在工作的時間擅自離開,直接導致他的昏迷。可他居然,把一切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阿木用自己身上僅有的力氣,把自己裝扮的向往常一樣孤傲冷漠。他告訴她,告訴了希望從他這里听到有關芊蕊不稱職的話——十分確信會听到這樣話的吳雨,芊蕊是被自己打發出去,為自己辦事的;還有在那天夜里,在他被送進這家醫院的那天夜里本不該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飛刀不是沖著自己來的。
「好點了麼?」阿木睜開眼楮,芊蕊欣喜地問。
阿木一直在向自己要理由。是什麼理由,讓自己如此地對待芊蕊。現在他不再強迫自己給自己理由了。理由很簡單,就為眼前永遠充滿溫暖和愛的笑容,為她關切的眼神——夠了,一切都夠了。
「你,真的很煩!醫院里的人,怎麼都是這樣。」,心口一定要一致麼?
「對不起,對不起。你是該,好好的休息休息了。」那雙醫學院畢業的眼楮,當然是可以察覺到阿木的氣s 不好。昨天還不是這樣的!芊蕊心中涌起一股內疚和擔心交融的情感。
為自己心里好受一些,芊蕊一直在病房里,一步也沒離開。阿木睡的很沉,很沉。那一張,稜角分明線條有致的臉,佔據了她的整雙眼楮。看著它,像是在看一張畫,一件藝術品。給人的是什麼樣的享受!美嗎?臉上蕩起笑容——芊蕊並不知道笑從何而來。總之是笑了,笑得無原無由。
午飯時間一到,他就被李浩帶到了醫院的餐廳。他們的出現,注定是要引來眾多目光的,無論是出自與什麼樣的原因。
醫院的確很大。但醫院的食堂,還用不上「大的」形容詞。恰當的,應該是用「j ng巧舒適」來修飾。
在大與小之間,食堂,卻沒有擁擠的跡象。即便是擁擠,很擁擠。芊蕊,也不需要用擔心什麼。她只用坐在飯桌旁,兩只眼楮隨著李浩的移動而移動就可以了。飯菜的事,他全包了。適才的無名高興還沒有退去;現在,芊蕊更感到一種幸福感由心而出,漫布全身。真的好幸福!辦好一切的李浩,剛坐下。另一邊,視線同樣一路跟蹤他的吳雨,卻憤然起身,離開了。
一抬眼,芊蕊正見吳雨氣匆匆地向外走。再看李浩,他還在專心地要自己吃這、吃那。
「你,嗯……」芊蕊猶豫著這樣的話應不應該說出口。
「嗯?!你要說什麼?」
「你和吳醫生——吳雨姐的關系很好吧?」,女人的感覺總是很靈敏。尤其,是對這種事情的感知。
「誰啊?小雨嗎?」李浩很平平淡淡地問。在芊蕊點頭後,他又是沒有佐料的話,「是啊。我和她,以前是大學的同學;現在,又是同事。」他吞下嘴中的飯,補充地說︰「而且她母親和我父親,還是小學同學。阿姨,對我特別的好。」
「噢!」李浩的最後一句話像重石般砸在芊蕊的心上,猛地一顫,「你和她是青梅竹馬嘍!」
「青梅竹馬?」急速咽下飯的李浩,看著芊蕊,「什麼青梅竹馬?我和小雨在大學才認識的,還是很偶然的通過我一個好朋友」他即刻地收了話,頓了頓,「認識的。真的是巧合,」說著,李浩就抬起眼楮,回憶起那段巧合的時光。「後來她的母親去看她的時候。一談,才知道他們和我父親是同學。」
「噢!你們挺有緣的。她,人,很好的?」
「嗯,很好。」李浩贊同地點點頭。「她,的確很好。在學校的時候,她可是校花,又樂于助人。」說完,他又把飯送到嘴中。
「是嗎?」芊蕊,握著筷子搗著飯。心中,是莫名的難受。
「別說話了,快點吃飯吧。你看看,把飯弄成什麼樣了。」
「那有,弄成什麼樣子。」
「還沒弄成什麼樣。你看看啊!以為,你自己是碾米機啊!」
芊蕊淡淡一笑,「是。我是碾米機。」飯,凌空的停在了嘴邊,她又突然的想起了阿木,「311病房的病人,有人送飯麼?」
「有啊,當然有了。」李浩認為芊蕊這個問題簡直是個不可思議,「怎麼可能沒有。」
「為什麼,我總是不見有人來照顧他。」芊蕊放下了手中的勺子。適才內心的疼痛,被阿木的問題替代了。
「不是,沒有人來看他。只是,你沒有見到罷了。再說。他是不喜歡很多人來看望他的。」
「為什麼?」芊蕊感到很奇怪——一般人生病後,都是很希望別人來看望自己的,這樣會讓人感到自己的重要和人情的溫暖。
「在他看來。那些,來看望的人都是假的。都是被所謂的人情規則逼迫著來的。」李浩又吃了一口飯。「別說了。快點,吃飯吧!」
如夢初醒的芊蕊點點頭,「噢!」的應了一聲。
簡單地吃完飯,芊蕊就回到了311病房。阿木依舊是睡著的。
她沒有深究為什麼,他今天是如此的嗜睡。只是靜靜地在一邊,不是望著那一張帥氣俊俏的臉,幸福的笑著;就是看著一滴一滴的藥水,從輸液瓶里滴進他的身體里。
直到下班,阿木一直是睡著的——至少,芊蕊是這樣認為的。因為在她眼中他的有神而明亮的眼楮一直是閉著的。
李浩的辦公室里,又是空的。
芊蕊並沒有像往常那樣,等待著李浩回來。她今天本就沒有要和李浩一道回家的準備。寫好的一張紙條,把它放在了李浩的辦公桌子上的一份病案下。接著,芊蕊就匆忙地離開了。
邊走邊整衣服的芊蕊,向醫院外走去。
獨自向著夕陽,向著黃昏,向著能解開秘密的地方走去。腳步如心情一般急切,完全的浸透在夕陽光線下的她,希望可以在畫街上再次遇那個戴著鴨帽舌的賣畫人。
第一次,出現在畫街是誤打誤撞,是無意間的巧合。這一次卻是有目的。
不熟悉路線,但憑借感覺的記憶,芊蕊很快地就隨路來到了那里——穿過來往的人群,經過高大的建築物,走過川流不息的車輛間的空隙。
是閑散的人成就了畫,還是畫的魅力吸引了閑散的人。此時,畫街上擁塞著很多人。淺意識認為,是閑散的人所佔比例較大。
眼、心、耳一起用。芊蕊又開始來回地看著,來回地找著。希望、目的,行動、思想,空前的融為一體。
夕陽,完全被芊蕊的步伐踩踏地沉淪了下去。腳麻了,眼楮模糊了,頭眩暈了,一切都在變。橫亙不變的,只是她來時的希望,仍是,名副其實的希望。
希望事實希望。就在芊蕊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迷離地看著從自己面前晃過的一個個人時。一雙手,輕輕地卻又不乏沉重地落在了她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