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處理掉烏龍之後,雷厲風行走過來道,「快去醫院啊,你們都在這里磨嘰什麼?」
而之所以我心情一時好一時壞是因為,這個場面太戲劇了,所以我感覺像是老天爺在開玩笑,我不相信孟媛會死,一、點、也、不、信!
「如果我死了,你會怎麼辦?」孟媛做在我懷里,氣息微弱地說道。
「你要是死了,我就找齊七龍珠,然後讓你復活!」我一時喜一時憂。
我們開著黑老大的車,像是一個色盲一樣絲毫不理會交通燈的顏色,橫沖直撞。
因為……反正不是我們的車。
好在這車夠寬敞,可容下很多人,還空著一個位子。但雖然有空位,烏龍的尸體被我們扔在後備箱里。
這輛車上只有殲十的血不停地流,一路上說個不停,絲毫不像快死的人。
「我死了之後會不會變成天使啊?」殲十迷迷糊糊,臉色蒼白說道。
「會的,你本來就是天屎!」我隨聲附和,心里不以為然。
「我假如死了,你就告訴我徒弟,就說‘殲十’這個名字,我傳給他了!」殲十彌留之際還是十分在意自己衣缽的歸處。
但是我實在看不出這個名字半毛錢的寶貴之處。
「好好好,你死了我就轉告他!」我那一秒,巴不得他早點死。
然後我覺得他的手緩緩垂下,氣絕。
我看見他閉眼的時候覺得他在開玩笑。
怎麼可能剛剛還說說笑笑的一個人轉眼便死掉呢?
但是他的心跳、他的脈搏、他的呼吸,告訴我,此人已死,有事燒紙。
我從沒知道,死,竟然是如此輕易的一件事情。害怕同樣的事情一天出現兩次。
——「我假如植物了,那怎麼辦?」
——「你要是植物了,我就每天親你一口,非把你吻醒不可!」
我看著孟媛,想起那天晚上說笑的這句話,臉頰上都是冷汗。
我們很快飛馳到醫院,車上已經有兩具尸體。
手術室外,我四肢無力,幾乎癱軟地坐在手術室外冰涼的地板上,依靠著門。這樣,一開門我就能知道。
淚沾衣襟,我從來沒有這樣惶恐。
遠處。露露在被車即將撞到的一瞬間被孟媛一把推開,磕破了一點頭皮,滿臉淒然畏畏縮縮地坐在遠處的椅子上,時不時看我一眼,淚珠滾滾。
——一瞬間我想罵她!但是我知道。我不能,因為不是她開車撞的孟媛,不管怎樣,那個變態的烏龍,總會不折手段要去加害。
我已經不記得昏天黑地的那一天是如何結束的了,只記得警察過來了。對黑老大撞人的事情只字未提,只不過因為搜出了槍支彈藥,所以把墨菲扭斷對方手腕的行為當做正當防衛。而烏龍的咬舌自盡,莫名其妙另加了一個滑稽的罪名。
而猖狂一時的墨龍幫因為此事,土崩瓦解,甚至在黑老大身上搜出了很多販毒走私的新證據。
而我的孟媛,沒有死。卻也沒有醒過來。
我恍恍惚惚坐在她的床邊,茶飯不思。茶飯不思,茶飯不思……
三個月,我得了厭食癥。
我在孟媛病房里面新加了一張床,如果可能,我想把孟媛的病床換成雙人的。
小殲十,不,現在應該是殲十了,因為我的感人舉動,他破例叫了我一聲師叔祖,手里拿著各種殲十以前對著孟媛獻殷情的零食來勾引我,但是我無動于衷,眼楮一眨不眨盯著身側的孟媛。
我在想,我這樣下去,死得一定比孟媛早!
所以我要振作,但是因為厭食癥,我想振作都振作不起來。
墨菲在孟媛病床前泣不成聲,但是時間一長,大家慢慢適應了孟媛變成植物人這一狀態。
露露、思憶經常來看我,但是我不太想看到她們。
露露每次來看我都是眼楮紅紅的,我想安慰幾句,但是無法出口。
「早知道文靜哥哥心胸狹窄,里面只能住一個人的!」思憶扁著嘴拉著露露的衣角,走出病房。
而只剩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就偷偷跑下床,在孟媛唇邊親兩下,但是現實從未有童話般那樣美好。
——難道是因為我不夠帥?怎麼可能?
因為我已經厭食癥很多很多天,瘦弱得皮包骨頭一般,哪里有什麼帥?
某天,我听見醫院廣播里面傳來歌聲,是容祖兒那首《揮著翅膀的女孩》,我如在夢寐fly,flyuphigh
不能一直依賴別人給我擁戴icanfly,singinginthesky
就算風雨覆蓋我也不怕重來
孟媛听得流淚了,讓我知道,她只是不能說話,不能睜眼,其實什麼事情,她都能听到的。
因為這個,我要振作,我要吃點什麼。
然後一瞬間想到的竟然是肯德基。
一家人喜出望外,立刻去買,但是我手里拿著炸雞腿的時候,眼淚嗖嗖落下,看著躺在床上裝死的孟媛,嘴角邊似乎含著一絲笑意。
我感覺有人跟我開玩笑,咬了一口的雞腿竟然吞不下去。
墨菲實在看不過眼,使出殺手 ,把孟媛房里那塊叫做「孟媛」的石頭搬了過來,而且還用修正液涂了一個大大的「吃」!
沒想到我和孟媛的姻緣石被糟蹋成這樣,讓我萬念俱灰!
最後墨菲幾乎使用暴力把雞腿雞翅用力塞進去的。
我發現,我把雞翅咽下去的瞬間,孟媛的手指輕輕動彈了一下。
「快看快看,她手指動了!」思憶驚呼。
我順著看過去,發現果然輕輕一顫。
「一定是她在天之靈看見你吃東西了,所以顯靈了!」思憶說得不倫不類。但是大致意思我能懂。
我白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你再吃一點,看她動不動?」思憶鼓勵我說道。
于是我再吃了一個,發現果然又動彈了一下。
于是,我為了這一瞬間的震顫,暴飲暴食,吃了三天的肯德基。
但是遺憾的是,我最後知道,孟媛手指之所以會動,完全不是起死回生的跡象。而是思憶用一根縴細如發、近乎透明的光縴另一端綁著孟媛的手指而已。
不可思議,我的厭食癥就此告一段落。
——這意味著,我還要去完成我沒完成的學業。
而在某天晚上我睡覺的時候。我夢見了殲十,是那個已經死掉的殲十,而且真的變成了天使。
無奈的是,他只是背後長了兩個翅膀而已,與其說是天使。不如說是鳥人。
而小殲十就此跟著我混。
殲十(一下都是指小殲十)原本對我不屑一顧,近乎不把我放在眼里,但是因為我對孟媛的堅貞不渝感動了他,所以他對我莫名其妙尊敬了起來。
于是,就有一個傻x在上學之前兩個小時在我樓下等我,鞍前馬後。以及放學時候在我身後一路狂奔,大聲喊著「師叔祖,等等我!」
跟他的師傅對孟媛一樣。像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每天,我都會在醫院度過很長時間,有的時候直接夜不歸宿,在醫院孟媛的病床前。搬一張椅子坐到天亮。
因為我的厭食癥已經痊愈,所以醫院已經沒有我的鋪位。而跟孟媛同床共枕,我想都不敢想。
殲十也想留下來,我給他的答復是——去你媽的!
殲十還是走了,臨走之前對我說道,「師叔祖,你可不要對我師祖做什麼禽獸不如的事情來哦!」
——滾!
窗戶外面經常有一只鳥飛來飛去,莫名其妙,我想起死掉的孟媛的徒弟說自己死掉之後要變成天使。
一切都沒有變化,除了那天早上。
墨菲、陳凡、瑜帆、紫顏……反正該來的都來了。
「把管子拔掉!」墨菲對醫生下令。
「這好像不太好吧,現在……」醫生氣場很low地說道。
我本來趴在孟媛床邊,迷迷糊糊睜開眼,一听說要把孟媛的輸食管拔掉,吃驚非小。
但是墨菲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讓我頓生迷茫。
「喂,你沒搞錯吧,虎毒還不食子呢,你怎麼能這樣?」我一下子跳將起來,跟墨菲對峙說道。
「不是,你誤會了……」陳凡老爹跟我解釋道。
「什麼誤會?我明明听到了,你們要殺她,干脆先把我殺了!」我義正言辭。
但是我想,如果他們連自己的親人女兒都舍得,怎麼可能在乎我一個外人?
「別管他,動手!」墨菲語氣冰冷道。
「要動手,先過我這一關!」我我順手抄起孟媛床頭櫃上的一把水果刀,抵著自己的胸口,「你們在敢上前一步,我就死給你們看!」
墨菲嘆了口氣,道,「喂,你腦子秀逗了?」
「啊?……」我呆了半晌。
後來我才知道,孟媛病情有所恢復,可以出院治療,並且不用再用導管進食了。
而我當時呆呆的拼命三郎的表情,想必孟媛看到了,也會笑出聲來。
回到家中,孟媛只能勉強進食,眼不能睜,口不能言,說她能听到我們說話,也只不過是萬一的指望。
但是能看到她清澈秀美的容顏,已經是我畢生之幸了。
「她要是一輩子醒不過來,你是不是要守著這個活死人一輩子啊?」我自忖道。
——「是!」絕無猶疑的另一個我說道。
而每天早上第一件事,除了刷牙洗臉上廁所,便是在孟媛臉頰上親親一吻。
而每次抱有幻想,但每次都是失望,更失望的還有思憶、露露兩人,翻著白眼看著我這個痴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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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節寫得痛哭流涕,感言免去,謝謝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