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笑吟吟看著那個人，道，「楚龍，你又在搞什麼烏龍？」
「等等，我現在不叫楚龍了，自從你上次給我改名了之後，我現在叫楚烏龍了！」
我走到陳凡跟前，小聲道，「老爹，這人什麼來頭啊？」
陳凡把我拉到另一個房間跟我娓娓道來。
說完之後，陳凡甚是得意，眉飛色舞，因為這個人是他情場的手下敗將。
我向外面探了探腦袋，不明白贏了這麼一個除了西裝筆挺之外一無是處的中年男，有什麼值得自豪的地方。
但我還是奉承了陳凡老爹幾句，因為如果當初墨菲阿姨嫁給了像門外客廳沙發上這麼猥瑣的人，一定生不出孟媛這樣楚楚動人的女兒。
陳凡兀自喋喋不休，然後大談特談當初的光輝戀愛史。
而我听得毫無興趣。
轉身去听外面的對話。
啪的一聲……
我對這聲響再熟悉不過，因為是扇耳光的聲音。
那個烏龍老大身後兩個馬仔一看老大被打，立馬發飆，便欲沖上來幫老大擋子彈一般的架勢。
啪啪兩聲，兩個馬仔一人挨了一個耳光。
「人家打我，是看得起我，要你們插手什麼？」烏龍氣沖沖用手在兩個馬仔身上k了兩巴掌。
然後轉過臉來，一臉犯賤的笑容說道，「纏雲手，我一眼就認出來了，跟十幾年前一樣！」
「你的功夫也不差啊，怪不得當上老大了！」墨菲微揚嘴角。
烏龍轉身，腰間鼓鼓，轉身的一瞬間一片衣角微微掀起，我看見里面那樣東西似乎是把手槍。
我心驚膽戰，擋在孟媛身前。
顯然我的擔心很多余。因為烏龍轉身便走，沒有回頭。
我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和和氣氣的兩個人突然劍撥弩張。
「他這麼多年都沒找老婆不會是在等你吧？」陳凡走到墨菲面前開著玩笑。
墨菲臉有憂色地看著孟媛和我，道，「你們最近上學小心一點！」
——喂，不會吧，你得罪了別人要讓我們背黑鍋啊？
而我仍然不解的是，這個烏龍老大到底說了什麼，讓墨菲如此劍眉倒豎。
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什麼好話。
後來我知道，之所以這個叫做楚龍的人改名叫做楚烏龍。是因為十幾年前，他第一次見到墨菲的時候，緊張的結結巴巴說不出話。「我叫楚……楚……龍！」
「你叫什麼？楚龍還是……楚烏龍？」墨菲嫣然一笑，蕩人心魄。
所以這人為了墨菲改頭換面，改名換姓，闖蕩江湖，一手創立了「烏龍幫」。
但是當他得知心愛的墨菲已經嫁為人妻之後。悲憤欲絕，把「烏龍幫」改成了「墨龍幫」。
反正干的都不是規規矩矩的事情，一件比一件黑。
而現在，她知道墨菲已經有了孩子，不知道有什麼進一步的改名措施。
自從上一次「黑老大」到訪之後，生活依然沒有任何變故。殲十仍然每天逃課，像哈巴狗一樣幫孟媛跑腿，以及沒事找事。
但究竟是一片孝心。盛情難卻。
我和孟媛越走越近，在沒人的時候拉拉小手。
而那個叫做「孟媛」的石頭依然躺在孟媛的枕邊。
一切完美無瑕，除了……
「喂，文靜哥哥，等等我！」露露在後面叫著。
我一直以為時間能治療一切創傷。包括露露對我莫名其妙的依戀。
再過一條馬路，就快到家了。
殲十總是把「師傅」送回家之後。再自己回自己的家。
我和孟媛手牽著手，感覺生命從未如此美好，在這個陽光燦爛春暖花開的日子里，真想按下快進鍵，然後一路走到法定結婚年齡。
但是我無法跟一個以上的女孩一起結婚。
「我手寫字很酸了，你能順帶牽一下我嗎？」露露滿臉哀求的樣子，讓人不忍拒絕，自從我跟她說過，牽手可以療傷之後，這個純真的小女孩就一直滿肚子幻想。
只可惜，我這個會「牽手療傷」的醫生，一輩子，只用這種方法治一個人的傷。
我躊躇，躊躇的時候，孟媛已經把自己的手抽了出去。
「牽她吧！」孟媛小聲說，露露听到之後，喜不自勝，一臉殷切看著我
「別為難你哥了，我牽你也是一樣的！」思憶在旁邊說道。
「不要，女的不行！」露露扁扁嘴。
「那我是男的，我來牽你吧！」殲十很體會我這個「師叔」的心意，搶先答道。
「你們都欺負我一個人！」露露伸手抹淚，飛奔而走。
紅燈！
「喂，你不要命啦？」馬路對面，手拿菜籃的墨菲阿姨的聲音。
其實我覺得沒有必要那麼大驚小怪，因為路上車不多。
雖然不多，但是有！
孟媛閃身而出，想把露露拖回來，但是露露已經奔到了馬路中央。
一輛很豪華的轎車閃進我的視野，陽光反射在漆黑的車身上，卻亮得我睜不開眼。
砰的一聲響，露露摔倒在地。
孟媛呢？
我耳朵里听著一陣長長的剎車器的哀鳴，腿酸軟無力。
我不顧有沒有車，奔到馬路中間，抱起孟媛綿綿軟軟的身體，想呼喊，喉頭卻吞著一口又一口沉默的空氣。
天旋地轉，我抱著孟媛，看著她的額角流出一道縴細的血液，全身泥塵，秀目微閉。
我看著墨菲憤怒地盯著駕駛室，青筋暴起，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把駕駛室那人一把揪了出來。
那人在笑，我揉了揉眼楮，不敢相信，那人居然在笑！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呼聲。那人已經躺倒在地，胳膊扭曲成不可思議的形狀，感覺像是一條可以折疊彎曲的橡皮泥。
慘叫過後，那人依然在笑，只是已經無力笑出聲音。
烏龍！
「你是故意的！」墨菲眼楮里快要冒出三味真火，沖他吼道。
「你沒看見是你女兒闖紅燈嗎？」烏龍理直氣壯，喉頭嘶啞，額頭上的冷汗涔涔落下。
我視線模糊地看著懷里的孟媛，淚珠斷線滴在她的臉頰上。
我輕輕把孟媛放下，奔到烏龍跟前。發瘋一般，一腳又一腳踹在他肚皮上。
「呵呵……」他干扁地笑著。
——你笑，我讓你笑！
「文靜哥哥。不要打了，打死了他，你要坐牢的！」思憶在後面拉著我的衣角。
烏龍伸手入懷，我感覺什麼東西不對，但是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砰……」一聲槍響。
烏龍用他沒被墨菲拗斷的那條胳膊從懷里掏出槍。扣動扳機。
這一槍只是嚇唬人的，一顆子彈射向天空，無影無蹤。
「放心，我不會拿它來打你的！」烏龍對著墨菲道，「但是你的女兒……」
我想起已經重傷的孟媛，後悔自己剛才竟然為了這個王八羔子。把孟媛一個人放在地上。
此時烏龍和孟媛之間幾乎沒有阻擋，而剛剛墨菲被槍聲逼退了一尺，想要搶奪已然不及。
我下意識想去擋住這顆子彈。但是思憶像是預知一樣死命拉著我的胳膊。
我的淚流了下來——我看著思憶，你為什麼要攔著我？
「砰……啊！」
這一槍，沒有放空，射入人體。
但是沒有第三槍，因為此時手槍已經在墨菲手中。
我看著孟媛。被另一個軀體遮擋——殲十。
「你他媽真是礙手礙腳，你這個叛徒。我他媽早就應該把你給干了！」烏龍功虧一簣，對殲十道。
殲十面帶微笑，我很難想象一個身中子彈，射中髒腑的人這個時候能面帶微笑。
我看見殲十倒地，一只手摟著孟媛，我想他是怕還有第二槍射過來。
我恍恍惚惚，奔過去把殲十身體扶正，不讓他吃孟媛的豆腐。
即便你是臨死也不能！
「你到底是……是為什麼？」墨菲拳頭緊攥、咬牙切齒問道。
「因為我愛你！」烏龍說道。
說完這句，我看見烏龍嘴角流出血液。
咬舌自盡！我以前只听說過，現在終于看到了。
——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而最後我知道，這些愛恨，都是那些變態的杰作！
我摟著孟媛，只盼她眼楮微微睜讓我歡喜一下。
殲十一臉的痛苦，倒在地上，呼吸變得越來越艱難。
「我快要死了，能不能在臨死之前讓我許一個願望？」殲十彌留之際仍然厚顏無恥。
我在想如果不答應，他肯定死不瞑目，但是他的要求如果太過分，那我怎麼辦？
「你說吧，看情況，我盡量！」我敷衍道。
「能不能讓我親我師父一口！」這里有果然無恥。
——別以為你幫忙擋了子彈就了不起！我也可以，只不過是擋子彈未遂而已！
我頓時無語，因為我現在的心情應該是悲憤、痛苦、氣惱。
但是現在居然因為這個笨蛋的無理要求，而變得哭笑不得。
我在孟媛臉頰上親親一吻，然後道，「好了，我已經代你完成了心願，你可以安息了！」
隨後，我在殲十臉上撫模了一把，把他的眼瞼合上。
但是合上兩秒之後，他竟然又一次睜開，「好吧，這個要求有點為難，不過我還有一個請求！」
——喂，你可以了吧，死還是不死啊，有完沒完啊？
要求太多的人，總是不討人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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