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民女打擾皇後娘娘雅興,還望恕罪。」上官鶯低頭應道。
「呵呵,真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皇後是笑著,卻還是未讓上官鶯起身,而是對劉惜珩道,「惜珩,今兒本宮有些乏了,你先回吧!」
劉惜珩走過來,看了看仍然在跪的上官鶯,有些不忍心道,「姑姑,可否讓這姑娘起來了?」
一個大活人在眼前跪了足足兩個時辰,沒發現那是騙鬼呢?
姑姑這下馬威給得,也夠狠了!
「一個兩個都違背本宮的意思,怎麼?而今本宮的命令都是不中用的嗎?」皇後聲音陡然拔高,那一雙含笑的眸子忽而變得極其冷酷,讓劉惜珩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佷兒告退。」他丟給上官鶯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趕緊離開了。
皇後從座位上起身,搖曳生姿的走到上官鶯身邊,極其優雅的半蹲來,笑容絕艷,仿佛剛才的冷酷完全不存在一般,「好孩子,邪兒說你冰雪聰明,那你說說,方才本宮在剝葡萄的時候,在想什麼?」
「在想……」上官鶯抬起頭來,迎上她的眸子,一字一頓道,「剝、了、我、的、皮!」
皇後聞言笑容更是燦爛,可那眼角眉梢的冷意卻是怎麼都掩不住,「本宮警告你,你若有負邪兒,就是傾本宮之全力,也必將你之國鏟平!」
上官鶯笑,「我相信,你能做得出來。」
皇後眉頭一沉,「怎麼,听你口氣好像本宮像在開玩笑?」
「不。」上官鶯淡然道,「皇後得專寵,娘家勢力又大,月傾邪若真能奪得帝位,必定是有能力辦到的,但是……」她話語微頓,「請皇後娘娘留意皇上曾經的寵妃和其留下的子嗣,更要留意外廷的動靜,‘外戚亂權’這四個字由皇帝念出來可不怎麼好听。」
「你都知道些什麼?!」皇後的手,掐在了上官鶯的脖子上,和她眼神一般尖銳的指套陷入她的肌膚里,一縷縷鮮血沿著那艷麗的指套流下,染紅了上官鶯肩頭。
「這皇宮里的事,還有誰能比掌管六宮的皇後娘娘更清楚?」上官鶯眸色淡淡,她也是最近閑著無聊分析事兒才得出這麼一個結論的。只是有些事,點到即止便可,多說了反而是災禍。這一條美人蛇,如非必要,她不會去招惹。
皇後眸色頓厲,「你說,到底是誰!」無論是專寵于六宮還是外戚亂權,這都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把柄,若是皇帝真有更中意的皇子,那麼她半生的努力將付諸于東流,這是她絕對不能容忍的!
「皇後娘娘,要查出一個皇子,憑你的關系網,還怕查不出來麼?」上官鶯笑著一根根掰開她的手指,「皇後,無論何時都請你記得,你是國母,是僅次于皇帝權威的第一人。你能在皇宮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兒以淑妃之身份擠走曾經的皇後以及曾與你並列的三妃,民女相信你靠得並不只是這一張臉。」
她的手,撫上皇後那一張傾城之容,笑容越發燦爛。
「不愧是本宮的好兒媳。」皇後若是再不懂,那便是傻子了。
「不敢當。」上官鶯是到好處的表示謙虛。
「呵呵。」皇後嬌笑兩聲,攙起上官鶯,「本宮先前玩兒得太高興忘了時辰,你這孩子也真是,本宮不叫你起來你也可以起來的。看看,這若是跪疼了膝蓋,邪兒怕是要來跟我這個母後問罪了。」
「皇後貴人多忘事,民女哪敢跟皇後計較。」上官鶯借著她的力氣站起來,斂起的眉梢卻劃過一絲不耐。她不喜歡皇家也有這個原因,就是她懲罰了你,還要你感恩戴德。
「真是個乖孩子。」皇後笑眯眯的贊一聲,隨即像是想到什麼一樣微斂起眉,「對了,邪兒就在宮里後山,本宮讓侍衛領你過去。」
「謝皇後娘娘恩準。」上官鶯謝恩。
皇後在外邊喚來貼身的宮女,交待一聲後很快便有侍衛送了一套侍衛的衣裳來,上官鶯沒問任何話,到暗處便是換上了。
「別忘記這個。」皇後笑吟吟的遞上一枚腰牌。
「謝謝皇後娘娘。」上官鶯接過,別在腰間,隨著侍衛一起去了。
「娘娘……」有老嬤嬤從暗室走出來,遲疑道。
「嬤嬤,依你看此女心性怎樣?」皇後轉身來,淡淡的道。
老嬤嬤道,「此女聰穎冷靜,性子卻還是有些沖動。她能掩蓋自己的容顏、本事,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證明她絕非池中物。」
「嗯。」皇後點點頭,「嬤嬤說得對,此女的確能配得上邪兒。而且以本宮之見,她能在听到流言後那一番表現,定是鐘情于邪兒的,不然她大可離開而不是選擇進宮見本宮。」
「皇後棋行高招,老奴佩服。」老嬤嬤贊道。
「呵,還不是為了那臭小子,不然本宮才不會下這麼大的賭注。」皇後嬌嗔一聲,又道,「那婉兒也太過分了,張皇榜都張別的國家去了,這事折騰不好,本宮的身家性命都怕是要賠上了。」
婉兒,女皇的小名兒,曾經和皇後是手帕之交。這一場婚宴的事兒,她們閨蜜在奪得了自己想要的位置之後,第一次強強聯手,效果斐然啊!
老嬤嬤一笑,「娘娘莫要抱怨了,依老奴看,還是先去把事兒調查下吧!」
「嗯。」皇後臉上笑色頓時消失無蹤,召來暗衛後雷厲風行的下達了指令,而另一邊也利用在宮里布置下的關系網,很快查到了消息——皇帝曾多次暗地里指導八皇子,前皇後留下的嫡次子月濯!
「賤人你生前沒能斗得過本宮,留這麼個兒子倒是差點把本宮給糊弄過去了。不過,一切都還來得及。」皇後嫵媚一笑,嬌艷的紅唇微啟,「今夜,火燒雲欒宮,斬草,除根!」
那聲音說不出的嬌柔悅耳,美人笑靨如花,一股果決的殺伐之氣卻在眸中升起,震懾人心。
……
在皇後動手的時候,上官鶯隨著那侍衛去了御膳房領了食盒去宗人府給月傾邪去送飯,在府外,守門的侍衛確定令牌無誤後就放了行,二人往關押月傾邪的府邸而去。
「手腳干淨點,錯過這機會,可就沒下次了!」
上官鶯才走到院外,一道低低的聲音便是入了她的耳,她腳步一頓,手往下一壓,藏在袖子里的焰瞬間飛出,往發聲的方向而去。
「恐有驚變,你守在這里,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上官鶯把食盒往那侍衛手上一放,侍衛點頭相應,上官鶯飛身而起,直直往院內掠去,到得門口時一腳踹開其門,一眼就看見被焰咬斷脖子的身著內監服飾的兩具尸體。
「你怎麼樣?」都沒有對尸體多看一眼,上官鶯快步跑到月傾邪身邊,眼看他長褲已經被褪至腳踝,心里頓時一慌,緊張的握住了他的手。
月傾邪艱難的沖她一笑,「你再來晚點,就要一輩子守活寡了。」
「嚇死我了!」上官鶯聲音哽咽,忍不住伏在他身上,汲取那久違的溫暖。
佳人主動投懷送抱,月傾邪實在是求之不得,他能忍得了背後火灼般的疼痛,卻忍不了那全袒露在外的羞澀,「小白兔,你幫我把……把褲子拉上去。」
呀!
上官鶯往下一看,頓時滿面羞紅,「你怎麼不早說?」
手卻是快,一下子就為他拉上去了。
月傾邪尷尬不已,「你一來不就撲上來了麼?」
「額。」上官鶯喉頭一梗,隨即把上他的脈搏,眉心頓時蹙緊,「怎麼回事,才幾日,你身體怎麼會破敗至此?」
月傾邪苦笑一聲,「平日欺負你太多,遭報應了。」
「說什麼話呢!」上官鶯生氣的瞪他一眼,想起方才他毫無抵抗力的任由他人擺布,眉頭一皺,手往下滑,去剝他的衣裳。
「小白兔啊!我理解你急于洞房的心思,可這里實在不是……」
「月傾邪,你不要把我當成是笨蛋!」上官鶯怒聲打斷他的話,紅著眼眼眶指著他身上一個個密集的針孔,「你當我是瞎子,看不見嗎?」
「抱歉。」月傾邪咬住下唇,其實真的不想她知道的。
「你個渾蛋!」上官鶯眼中落下淚來,滴滴落在他的心口,「為什麼不早跟我說我們成婚所造成的後果?你平時不是很聰明嗎?要是我真的棄你而去,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怎麼辦?!」
月傾邪眨眨眼楮,幾日的酷刑沒能讓他叫一聲痛,看見她的眼淚,他卻覺得心疼得要命,他的眼眶也紅了起來,聲音也變得哽咽,「別哭了,你這不是沒走嗎?」
所有的假設,不是沒有發生麼?
「你真是個大渾蛋!」上官鶯狠狠抹去眼中的淚,一把抱起他。
「這里……」
「給我閉嘴!」上官鶯厲聲制止他再說下去,走到外邊見到那侍衛,將任務吩咐了下去。
「屬下萬死不辭!」侍衛蹲,果決的道。
「世子的生死都交給你了,你若不能活著回來,你的家人必定會得到最妥善的照顧!」上官鶯承諾道,在這關頭她不會去比較兩條性命誰貴重誰低賤,但是她知道她不能失去月傾邪,不能讓他再有半點意外。他出事是因為她,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她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謝謝!」侍衛一咬牙,換下自己一身衣裳,換下月傾邪那一身囚衣。
「走吧!」上官鶯將內力從交握的掌心傳送進月傾邪的體內,扶著他慢慢的往外走去。
「那是母後的人,值得信任的。」月傾邪輕輕在她耳邊道。
「多留個心眼,你教我的。」上官鶯知道他是在說她把焰留下的事。
「呵。」月傾邪一笑,將全身的重量都交給她,心底是從未有過的開朗。能得她這般相扶持,莫說是受這點傷,就是死,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上官鶯借口說是月傾邪崴腳了她才扶著,侍衛起疑心要查,上官鶯多日練習的魔瞳之術已有小成,雙眸對視間,輕易讓侍衛中招,有驚無險的將月傾邪給帶了出來。
當上官鶯抱著中途昏迷的月傾邪到皇後的宮殿時,皇後那一張嬌媚的容顏幾乎成死灰,抓著上官鶯逼問事情,上官鶯便將先前事情說了。皇後勃然大怒,連道三聲好,拔劍就要往外沖,連她貼身的老嬤嬤都攔不住。
「皇後,你若是出去,那就是弒君大罪,不但于事無補,反而會害了你的家族!到那時候,不但所有的尊寵都會化作烏有,連你的家族會毀于一旦,弒君之罪,何其重!」上官鶯為月傾邪上藥,並不去阻攔皇後,只在她快出門的時候提醒道。
皇後的劍 當一聲墜地,撫面痛哭。
上官鶯沒有過去安慰她任何話語,皇後哭了半個時辰後,默默的撿起了地上的長劍,結束了除了老嬤嬤之外的六個宮女三個太監的性命。
「迎虹殿有刺客要行刺本宮,這幾個宮人是為保護本宮而死,要厚葬于她們,給其家里送去重金,當是本宮給予的褒獎補償。」皇後將長劍收回鞘里,淡淡的對老嬤嬤道,「晚上該怎麼布置,你懂的。」
「是。」老嬤嬤領令離開,不一會兒就有侍衛把宮人的尸體給拖出去了。
「今晚上,你就和邪兒在這里歇著,出任何事也不要出來。」皇後一直是背對床榻的,離開之前也是如此。
「皇後一路當心。」上官鶯淡淡道。
「兒媳,于理,你該喚本宮一聲額娘了。」皇後說完,大步離開了,艷紅色的鳳袍隨風烈烈飛舞,比血更紅,比朝陽更艷麗。可是上官鶯卻分明看到她比誰都寂寞的靈魂,心下一苦,這寵冠後宮的女子原來也是寂寞的,她張揚背後的苦楚有誰能懂?
自己呢?一旦選擇了他,那……
一只手,輕輕握住了她的手。
上官鶯一怔,從門口收回目光,偏頭看見那昏迷不醒的人在驚慌的喃喃,「小白兔……別走……別走。」
原來,他並不像口中說的那般無畏;原來,他也會怕。
她微微一笑,剝開他額前的濕發,「我在,一直都在。」
將他的手,緊緊握住,看他漸漸舒緩的眉頭,她笑著吻上他蒼白的唇,「月傾邪,我想要你快快好起來,給我一個盛大的婚宴,我們榮辱與共,生死不離。」
這一刻,心里曾經的那個人終于放下。
而他的身影,開始住進她的心房,從此上官鶯只愛月傾邪,生死不離分。
這一夜,她照顧著他,寸步不離,直到天明。
也在這一夜,雲欒宮燃起滔天大火,焚燒的不但是那個幽靜皇子的大殿,更將帝王心里極力掩藏的感情公諸于天下!
第二日,白國朝廷頓時大變天,朝中半數朝臣高呼廢掉世子,擁立八皇子月濯為世子!
那一個曾蓬頭垢面,庸碌的八皇子一夕間被擦去灰塵的珍珠,綻放出絕艷的光芒,出色的口才和一流的政治見解不但讓皇帝贊譽有加,就連一些支持月傾邪的朝臣也隱隱有了些松動的跡象。
這情形,大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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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個簡介是存在的,很快出現,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