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累得個半死。七姑娘偷偷模模地返回天庭。一路上有驚無險,沒被發現。七姑娘輕松地呼了口氣,正準備暗自得意的時候,身後響起了咳嗽聲。
七姑娘嚇了一跳,轉過身來一看,原來是王母娘娘。
「母後,是你啊,嚇死我了。」
「看看,虧心事做多了吧,這些年如果不是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能經常溜出去玩嗎?」
「母後,就知道你最好了,最疼小七了。」
「你知道就好了,就不要經常闖禍來折磨你娘我脆弱的神經和心髒了。」
「我哪里有啊,都不知道有多乖。」七姑娘眼珠一轉,說謊也不帶臉紅的。
「你乖乖的就好,別讓父親母親整天為你擔憂。」王母娘娘眼里閃過一絲憂傷。
七姑娘看著王母一副心事重重又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有事情發生。在她的再三勸說之下,王母才把早上開會發生的事情和玉帝的苦惱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從王母的表情和眼神里,七姑娘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
「你父皇因為這件事非常地生氣,為了要給眾臣一個交代,準備把你關在空靈山禁閉,直到你悔改。」
「母後,我不要,我不要……」七姑娘想起上一次的禁閉,不禁悲從中來。是在一百年前,做為她私下凡間地懲罰,足足關了20年。等她放出來的時候,天上人間已物是人非了。雖然關了20年,身體的不自由算不了什麼,心靈的禁閉卻使她痛苦不堪。
「母後也不想……母後知道這些年,你也不容易,幾次三番地下凡間,也只不過想再見見他——董永。只可惜,緣起緣滅,花落花開,就算他轉世投胎,也物是人非對面相見不相識了。」
「不,不會的,我一定可以認出他的。」
七姑娘原本以為這已經是非常遙遠的一件事情,遙遠到變成了心里的一棵小小的籽,不起眼的籽。以為不去踫不去動,它就永遠地深埋在心靈的土里。隨著時間的累積,泥土的深埋,它會慢慢地腐化,慢慢地消失,慢慢地變成了泥土。哪里知道,當王母娘娘念出他的名字的時候,這顆種子,瞬間破土而出,生根發芽枝繁葉茂開花結果,然後「砰」的一聲,很響亮的在心里炸裂開來,落下了像下雨般無數的籽。每一顆籽上都刻著他的名字︰董永,董永,董永,董永……,原來他一直都在,滿心里的都在。
七姑娘眼里噙滿了淚水,知女莫若母,在她堅強不羈的外表下藏著一顆脆弱而受傷的心。
「母後……」此時千千萬萬的語言都不能表達出七姑娘的心痛和無奈。
「小七,母後知道你舍棄不下他,母後也不想看到你痛苦,這樣吧,趁你你皇還沒趕來之前,趕快走吧。母親不忍心你再次被抓啊……」
「大千世界,找不到董永,我活著也是沒有意思的,心死了,留著軀殼又有什麼用呢?」
「就知道你是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孩子,罷了罷了……」王母看到女兒如此痴情,實在不忍。
「在小城鎮的一戶人家,有一對夫妻,前世專販孩子,今世得到報應,中年好不容易懷上孩子,晚年無人送終。但是這家人同董永宿代有緣,追蹤至祖上,竟是那頭老黃牛。只是不知道緣深緣淺。你如果實在戀他,就放下仙體去做凡胎吧。」
「如果能夠遇見他,女兒願意。」
「去除仙體,可比刀割皮膚,百痛穿心,記憶歸零,以後也不能重返天庭,你可要想好了……?」
「女兒考慮好了,只是女兒不能膝下盡孝了,母後可要照顧好父皇啊。」
「總算有句像樣的話,我可憐的小七啊……」
一陣依依惜別之後,七姑娘沐浴更衣,只等王母做法。
只見王母和七姑娘對面盤腿而坐,王母口中念念有詞,兩只手捏蘭花指,時而向上,時而向下,時而向左,時而向右,交差並力。立刻王母的周圍變成五光的海洋,五種顏色︰紫、紅、黃、綠、白,圍著她慢慢的旋轉。只見王母手指一揮指向七姑娘,五種顏色隨著王母的手指渲泄出去,罩在七姑娘的身上。
被五光包圍的七姑娘,此時身上慢慢升騰起煙來。隨著煙霧的增多,七姑娘的身上臉上都冒出了大汗。王母接著施法,隨著王母的手指方向,每指到一處,七姑娘的身上慢慢地褪下一層白色的膜衣。每切出一塊皮膚,七姑娘都發出了痛苦的呼聲。原來痛苦和幸福都是那麼地刻骨銘心,而幸福的來臨總是要付出痛苦的代價。七姑娘痛苦而幸福地笑著,汗水和淚水卻迷蒙了她的雙眼。記憶此時像最後提醒她一樣快速地回放︰她與他的相遇、相愛、相守、相離,一切是那麼的近,一切又是那麼的遠,那麼地清晰,又是那麼地模糊。七姑娘想張開手抓住,它卻跑得無影無蹤。
煙霧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團白光。王母大喊了一聲「去」,白光帶著七姑娘無限的夢想「嗖」的一聲,在黑夜里穿行,落在她心里向往已久的地方。
但願一切能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