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桉韜揉了揉酸軟的肩膀,泡在木桶里,干了一天的活,他要累死了,手都磨出血泡了,那個可惡的封峙菻扔下他跑了,結果山莊里的僕人都不停地使喚他,簡直比下人還不如,連洗澡水都要他自己燒,自己拎。
夏桉韜洗完澡,就上床睡覺了,絲毫沒注意一直有人注視著他。
銀月坐在屋頂上,嘀嘀咕咕了半天︰「干嘛要我看著他,長得跟個女人似的,連做事都跟個女人似的,什麼都不會做,還好大的脾氣,少爺把他帶回來干什麼啊……」
「別念叨了。」玉簫輕輕拍了一下她的頭,「少爺說什麼,我們照做就是了。」
「要我們監視他,連洗澡都要看著,有沒有搞錯!」銀月還是不停地發著牢騷,玉簫看著夏桉韜的睡臉,突然道︰「明天把他的窗戶卸下來好了。」
「哈?」銀月以為自己出現了幻听。
「反正他從來不關窗子,卸下來我們也方便監視。」
銀月無語地看著玉簫,她們兩個從小一起長大,也是同一天當了封峙菻的侍妾,感情親如姐妹,蕭玉為人沉穩,她非常信賴她,但有時候覺得她挺死板的,總是老爺,少爺說什麼,她就做什麼。
「你說少爺為什麼要我們監視他?」銀月問道,看了一天,也沒發現這人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少爺自有他的用意。」玉簫道,銀月扁了扁嘴,乖乖坐在屋頂上不說話了,玉簫一旦這樣,就表示她在生氣,而且還是莫名其妙的生氣。
天亮之後,夏桉韜就自己收拾房間,然後去做飯,經過昨天一天後,他一旦走進廚房,其他人都會自動躲開,雖然想說幫他做,但少爺下命令讓他自己做,所以他們誰也不敢違抗,只是苦了收拾廚房的大娘。
夏桉韜挽起袖子,洗菜,切菜,看起來像模像樣,但很快就听見他的嗷嚎聲︰「好痛—」
銀月捂著耳朵,還覺得心頭發顫,倒是玉簫一副淡淡的模樣,不過銀月看到她耳朵里塞了兩團棉花。
「兩位姐姐。」突然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銀月回頭看去,竟然是鴻雁,因為她文質彬彬的,銀月對她很有好感。
「怎麼了?」銀月問道。
「……」鴻雁低下頭,沒注意到玉簫眼里一閃而過的寒意,「封公子他去了哪里?什麼時候回來?」
「干你何事!」玉簫冷冷地道,銀月吃了一驚,她是第一次見玉簫用這麼冷的口氣跟人說話。
「不不,我沒有別的意思。」鴻雁急忙解釋,「只是他帶我入莊,我只對他一個人熟識,這兩日沒見他,我只是想知道他去哪里了。」
「你熟識的不止他一個人吧。」玉簫又道,明明是三個人一起來的,說什麼只對他一個人熟識。
「我跟夏公子……」鴻雁咬著唇,一臉的為難,銀月撞了玉簫一下,要她不要說了。
「少爺和老爺去看望夫人了,要幾天才回來。」銀月笑吟吟地回道,她一笑,就像春日的花兒綻放了一樣,鴻雁愣愣地看了她半晌,低聲道,「謝謝,那我回房間了。」
銀月笑著目送鴻雁走,等到看不見鴻雁的身影後,才轉過頭,看向玉簫︰「你干什麼?態度那麼差!」
「笨蛋。」玉簫說完,就走向廚房,銀月追在她的身後,「你干什麼說我是笨蛋!」
「越問越代表你是笨蛋。」玉簫道,幸好她和銀月即使趕到,才沒讓火燒起來,而且那鍋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麼,冒出來的煙散著惡心的味道。
銀月看向肇事者,他臉上黑一塊,白一塊,就像是小花貓,她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搞什麼啊。」
「我怎麼知道。」夏桉韜擦了一下臉,臉更黑了,連玉簫也忍俊不禁。
「你是從哪里來的?」玉簫問道,少爺讓她們監視他,就表示這個人身上有什麼需要監視的地方,但這兩天下來,她發現他雖然沒規矩,但心無城府,人也單純,不像是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京城啊。」夏桉韜說著,就要用水缸里的水洗臉,玉簫眼疾手快地抓著他的後領,把他拖遠了一些。
「你干什麼?」夏桉韜叫道,害他差點摔倒。
「你知不知道這一缸的水是幾個人,跑了幾趟從山上打來的?」玉簫冷冷地問道,這里是極寒之地,只有靠近山上的地方有一眼活泉,終年不結冰,但處地偏僻,又離這里較遠,所以有專門打水的人,負責整個山莊的用水。
「跟我有什麼關系?」夏桉韜道,「他打他的水,我洗我的臉……」話音未落,就被玉簫一腳踹出了廚房,「從明天開始,你也去打水!
「……」夏桉韜從地上爬起來,灰頭土臉地從屋里叫著,「誰理你啊!我還要練功呢!」
練功?玉簫愣了一下,少爺究竟對這個人說了什麼啊,不對,應該說這個人的腦袋究竟有多笨,才會覺得劈材是在練功,不過既然這樣……蕭玉從廚房里出來,「打水的人都是輕功極好的人,你可以跟著他們去學。」
「真的?」夏桉韜的眼楮亮了起來,玉簫露出淡淡的笑意,「我不會騙你的。」
「好。」夏桉韜握了一下拳頭,「我一定會努力的。」說完,就興沖沖地跑去劈材了。
銀月看了玉簫半天,問道︰「你為什麼騙他?」
「看到他我就想騙他。」玉簫道,雖然驕傲任性,但他的眼楮清澈無比,不像是什麼有邪念的人,真該被監視的是另外一個人。
「他很單純,別這麼欺負他。」銀月道,她們的年紀本來就比夏桉韜大,他又那麼不知人世,雖然驕傲任性這點她也看不過去,但就像是個調皮的孩子一樣,激起她心中的母性。
「你別愛心泛濫了。」玉簫道,「這里是飄雪山莊,一切都要遵守這里的規矩。」
「干嘛那麼死板。」銀月道,「他就跟個孩子似的,什麼都不懂。」
「就是不懂,才需要教。」玉簫道,心中淡淡的嘆息了一下,她是不討厭夏桉韜啦,也無法討厭,就像銀月說的,他就像個孩子一樣,但這究竟是不是表面現象,誰都不知道。
隔天,夏桉韜就開始和別人一起打水,但可惜的是,那些人並沒有他想的那樣,踏著樹枝,屋頂,只要借一點力,就可以凌空飛行,本來他很失望的,但這些人動作雖不華麗,但腳下生風,陡峭的山路走起來如履平地,不像他磕磕絆絆的,還摔了幾跤,這表示他們的功夫比較扎實吧,夏桉韜想著。
沒過一會,夏桉韜就停了下來,因為……他看不見那些人的身影了,這些人走路很快,也不等人,他摔了一個跟頭後,就找不到他們了,就算要回去,他也不認識路啊。
雖然飄雪山莊地處寒冷地帶,但並不缺少綠色的植物,不過大多是些矮灌木,花也長得矮小,在雜草中毫不起眼,地上到處都有雪未消融的痕跡,他來了也有幾天了,可是沒見下過雪,難道是之前的積雪?他想了一下,就繼續向上走去,要下山他也找不到路,還不如上去,說不定能踫到他們。
越往上走,就越冷,雪也覆蓋的越多,可以看到的植物也越少,皚皚白雪,入眼的就是一片刺眼的白,雪厚的漫過腳面,他吃力地走著,現在他可以完全確定他走錯了,本來他想沿著自己的腳印走回去的,可是走不了多遠,他就找不到自己的腳印了,奇怪,怎麼會找不到腳印呢?雖然沒找到自己的腳印,但發現了一排小腳印,他立即興奮起來,看這腳印的大小是一只不小的東西,這樣的話,暫時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了。
「在哪啊,藏這麼深。」夏桉韜嘀嘀咕咕地找著,還動手掏起雪來,終于找到了一個洞穴,他掏了半天,扒了兩只白色小東西出來,嚶嚶地叫著,軟軟地在他手心里動來動去。
「這是什麼啊。」夏桉韜盯著它們看了半天,狐狸?狸貓?不過看它們兩個緊緊縮成一團,偎在一起,是冷吧,他把他們塞進懷里,繼續前進,看來他們兩個的媽媽不在,他的午餐也沒有了。
夏桉韜在天黑前找了一山洞,並打了兩只野鳥做晚餐,他最慶幸的是他竟然帶著火折子,如果沒有這個東西,他就生不了火,烤不了野鳥,燒不了熱水,更無法烤火取暖,因為他在野外也算生存了數十天,簡單的東西還難不住他。
不過……夏桉韜模了模懷里的小家伙,他們不知道吃什麼,現在正餓的咬他的里衣,他用手指沾了一點水讓他們舌忝食,而且他撿到的木材大多是濕的,必須在火燒盡之前烤干,不然他和這兩個小家伙不是被凍死,就是被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