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好幾天沒來學校了,白帆看看身邊空出來的地方,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學習沒有了興趣,看書提不起精神,這到底是怎麼了?是愛情來了嗎?他喜歡她,也許只是喜歡,也許曾經只是被她的純樸被打動而已。白帆的行為被木卜卜看在眼里,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他明白,白帆的精神食糧沒有了。
木卜卜和白帆兩個人的學習是不相上下的,但他們兩個人私下是最好的朋友,平時雖然不在一起,但他們集中的地方就在白帆的房間里,木卜卜也是免費生,但他的姑夫是他們學校的老師,所以木卜卜一直住在他姑夫的房間里。
星期六只要白帆不回家,他們倆總會在白帆的房間看書,一起研究、探討難題。但這些,班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們倆人表現上不和,兩個人也很給力,在班上的成績總是你追我趕,這次考試白帆如果拿第一,那麼下次木卜卜肯定也要拿第一,有時候,他們兩個人在背後開玩笑說他們兩是黑白雙煞。
關于白帆對黃芹的感情,木卜卜心里清楚,因為他喜歡的是任雪。而白帆心里喜歡的是黃芹,但任雪卻一直喜歡白帆,所以白帆每次很情願地和任雪去吃飯,一起走,是木卜卜要白帆幫他照顧任雪,不然的話,以白帆的脾氣,會遷就任雪。看著兄弟無精打采的樣子,木卜卜走到白帆身邊,臉沖外面揚了一下,白帆知道木卜卜找他有事情。
「有事快說,沒事我走了。」白帆很不情願地看著木卜,他不想別人猜透他的心思。
「我沒事,你有事,我還想問你呢?最近怎麼回事?一天到晚提不起個精神來,你沒看到任雪也是一樣的,你提不起精神沒事,你可別把我們家任雪也弄得跟你一樣。」木卜卜終于承認任雪是他的了。白帆听著,不由得抬起頭來,冷笑了一下。
「什麼叫你們家任雪,她和你有關系嗎?再說我提不起精神,管她什麼事情?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她是她,我是我。Doyouunderstand?」白帆抬起眉頭挑釁似地看著木卜卜。
「白帆,我服你了,真是服你了,你說我這操的那門子閑心,還不是看你這幾天悶悶不樂的樣子,想叫你出來問問你?你看看你,怎麼對我的。那你家小白菜家里的事情,你有沒有興趣知道啊!如果沒興趣就算了。」木卜卜也tiao逗著白帆,裝著轉身就要離開的樣子。
「木瓜瓜,你也太不夠朋友了,什麼意思?想說就說,不想說就算了,我也懶得听,再說,她是她,我是我,她沒來,管我什麼事情?她又不是我的誰?」白帆還在盡力掩飾著自己的表情,他的樣子,把木卜卜直接給逗樂了,他沒見過這樣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
「好了,不逗你了,可這對于你來說可能是個壞事,因為黃芹可能至少得一個星期才能來。你真不想知道她是為什麼不來嗎?我這可是化費了很大的代價才打听出來的。」
「要說你就快說,不說拉倒,磨磨跡跡地像個娘門。」
「白帆,你再說我像個娘門,我就不理你了。」
「好了,木瓜瓜同學,我請求你告訴,這總行了嗎?」
「看在你這麼有誠意,不恥下問的情況下我就勉為其難地告訴你吧!她家出事了,不過不是她,是她爸爸,听說好像是喝了農藥自殺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她們村子里的學生說的,好像她爸出事了,她哥一直沒回來,有人說他哥出事了,也有人說他哥沒掙著錢,不敢回來,說什麼的都有,可她卻奇怪,听說,她爸爸下葬的那天,她竟然沒有哭。你說奇怪不奇怪。還有,她爸爸在床上癱了幾年都沒事,為什麼會自殺?听說警察都去她家了,最後懷疑是她媽殺了她爸,可她媽死活都不承認,警察也沒有查出什麼?你說這奇怪不奇怪。」
木卜卜還想說啥,可白帆卻一句都听不進去了,這是什麼跟什麼呀!她爸爸癱在床上,她媽媽殺了她爸爸,這怎麼可能?白帆不相信,可這些與他又有什麼關系,她只是他的同桌而已,白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教室的。看著身邊空蕩蕩的座位,他感到了不寒而栗。
黃芹不知道這些天是怎麼過的,哥哥自從那天晚上打過電話說要回來,直到爸爸下葬也沒有回來。村子里說什麼的都有,黃芹不相信,弟弟不上學去,她打了弟弟,然後姐弟倆抱頭痛哭,他們不相信,哥哥一定會回來的。
弟弟去上學了,母親讓黃芹也去,可黃芹說她還要在家陪陪母親,在母親的強烈要求下,她來到了學校,可她沒有進校門,只是在來校的路上,去了爸爸的墳頭,新埋的土堆上還散發著泥土的味道。
爸爸就躺在這冰冷的泥土里。黃芹用手了模了模爸爸墳頭上的土,好像那就是爸爸身上的衣服,看著這些黃土,黃芹是淚如雨下,她不相信,這一切都是事實,她不相信爸爸就躺在這里,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她問天,天空中卻沒有雲飄過。她問地,地卻毫無聲息地繼續著它的事情。她該問誰?誰又能告訴她為什麼?疼愛她的爸爸走了,大哥在爸爸去世時打電話說要回來,可一直沒有了音迅,雖然警察已經排除了他殺,可村子里的人對母親指指點點的樣子,讓她難過,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以前那個和睦的家庭再也沒有了。她做錯了什麼嗎?老天為什麼要這樣的懲罰她,黃芹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天空大聲地喊著,她希望爸爸能听得到,大哥也能听得到。
從父親的墳頭離開後,黃芹沒有回學校,而是來到了學校旁邊的斷崖邊,看著遠處的那些墳頭,她突然覺得有點孤獨,沒有人和她說話,她只能對著這些陌生的墳頭說著話,相信它們也許能听得懂。她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卻要承受這麼多的,為什麼?
黃偉經過搶救命是保住了,可他的右眼卻再也看到不光明了,這個打擊對于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伙子來說,真是很殘忍的。如果他的家庭能好一點,他的父親不是癱在床上,此刻的他,肯定在大學里上課,畢業後有一份好工作,經過自己的努力後會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可這一切都毀了。都毀了!
黃偉醒來的時候,身邊的車間主任剛回家去休息了,留下組長和另外一個工友在照顧他。他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別告訴我的家人。」他知道,此刻家里的媽媽,妹妹和弟弟需要他回去,可由于自己的一個不小心,卻變成了這個樣子?
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他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要這樣懲罰他。
黃偉在心里一遍一遍地罵著自己,可這又有什麼用呢?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他的眼楮已經沒有了。他的父親已經死了。
黃偉的事情在廠子里引起很大的反響,工友們都行動起來為他捐款,面對著這些和他一起工作的工友們,黃偉實在很感動。出院後黃偉說想回家看看,所以大老師準假,二個月,讓他回家看看,好好休息,這兩個月里工資照發。黃偉向車間主任和所有的工友深深地鞠了一躬,並請車間主任帶他向老師致謝!
他說︰「雖然他沒有錢,但他有尊嚴,這次的事情責任在他,而大家卻沒有怪他,給他捐錢看病,還讓他繼續留在工廠里干活,他休假結束後,一定好好干活,這樣才能報答大家。」
來廣東快一年了,黃偉還沒有在深圳的大街讓轉轉,今天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出來幫母親和弟妹買點東西,也順便去看看同村一起來的幾個老鄉,他出事故住院期間,沒有向他們透露一點消息,是他請求車間主任和組長。他怕他的老鄉知道後,母親和弟妹也會知道,家里爸爸剛剛去世,母親怎麼能承受得起他再出事故,可他不知道,他住院沒有消息,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弟妹心里對他有多怨恨,父親死了,家里的天也塌了,而此時,哥哥卻毫無消息,誰心里會沒有恨!
和老鄉們打過招呼後,他想給母親和弟姐買點東西,轉了好長時間,卻不知道該買什麼?算了,還是回家在說吧!下午,車間主任開車送黃偉到了車站,盯囑他一定注意安全,休假結束了,要按時返回廠子,他們都很關心他。臨上車前,車間主任還偷偷地給黃偉塞了二千元錢。說是他自己的一點心意。
黃偉知道,雖然車間主任也算是領導,可他一個月也掙不了幾個錢,還要養遠在老家的兒子和父母。黃偉不要,車間主任就偷偷在放在了黃偉的包里,臨上車前,才告訴了黃偉,看著車間主任臨走的背影,黃偉知道,此刻,他眼楮里有一股熱浪在洶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