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異鄉的陸少勛心中翻江倒海之時,池二妞卻還在家里看天天向上。鴀璨璩曉桌上放著一堆零食,全是她平時最喜歡的。她一邊听著電視里錢楓講這冷笑話,一邊這袋挑兩口,那貸撿兩口,可是今天就覺得錢楓的冷笑話傻~逼完了一點也不好笑!零食一點也不好吃!
「啊~~~」她丟開零食,躺倒在沙發上七翹八拱滾來滾去。她的怪叫聲在屋子里回蕩,好煩啊!當時跟他每天親~親我我膩一塊兒的時候,就想著自己住這邊比較自由,不然陸少勛這男人管天管地的,可是現在陸少勛不在,每天夜里對著天花板就睡不著啊睡不著。而且他沒在家的話,晚上都會打電話來跟她東拉西扯地聊很久,今天居然沒有打!
「陸少勛,你什麼時候給爹滾回來啊啊啊啊!!!」她一咕嚕翻身起來,給他打電話。她撥通以後抱著電話听了半天,盡是沒人接的盲音。要死了!居然敢不接老娘電話!她把臉埋進抱枕里,兩條小~腿胡亂~蹬著,就好像跟沙發有仇似的。又躺著看了一會兒電視,不甘心,再打,還是沒人接!
池小淺想殺人了,突然想起了《我愛台妹》的歌詞,啊啊啊啊,不會勾台妹了吧……想了想,她撥了肖牧之的電話。
「小拇指啊,你最好了,快把陸少勛那廝的酒店房間電話給我。」她知道陸少勛去台灣的食宿都是肖牧之讓台灣分公司的人安排的梔。
「喲呵,學精明了,知道查寢了?」
「要你管!快拿來!」
很快,肖牧之發了一串號碼過來。池小淺撥過去,許久,果然是陸少勛的聲音,只是那聲音里透著濃重的酒意謠。
「小淺?」陸少勛揉了揉眉心,看向牆上的掛鐘。他今天從陸尋家里出來,無處可去,就點了一打酒,喝完了迷迷糊糊地回酒店,躺下就睡。他知道自己身上傷還沒全好,不該喝酒,可是現在心里那兵荒馬亂的,不喝點兒,怎麼睡得著。
「你喝酒了?」池小淺提高了音量。
「喝了一點,睡得早,所以沒給你打電話。」陸少勛壓抑著,盡量讓聲音听不出情緒。
「居然喝酒……傷還沒好呢……」出乎意料地,池小淺竟沒有發脾氣,反倒聲音低下去,听起來是不樂意地嘟囔而已。陸少勛听著她這明顯撒嬌的語氣,心中分不清悲喜。
池小淺听不到他回話,卻只听到他對著話筒的呼吸聲,以為他是被吵醒了還太困,于是難得地體貼說︰「那……你睡吧,我掛了。」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陸少勛慢慢放下听筒,苦笑一聲,想靠酒精睡著的想法又被摧毀了,這一晚上,他是再也睡不著了。
第二天池小淺醒來後腰酸腿疼的,昨晚上掛了電話以後,就躺在沙發上胡思亂想,居然在沙發上就睡著了。落了枕,脖子那個疼啊。她忿忿地朝沙發踢了一腳,嗷!踢中大拇指了,整個指甲蓋瞬間就翻了起來,獻血淋灕啊!十指連心啊,池二妞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活生生給疼得就差嚎哭了……此時手機偏偏響起來,她見是陸少勛號碼,邊哭邊接。
「嗚嗚嗚……你干嘛……嗚嗚嗚」
「小淺!」那邊明顯是被嚇倒的聲音,「怎麼了小淺!」陸少勛正在去機場的路上,听到她的哭聲抓心撓肝的。
「嗚嗚……我把腳趾頭……嗚嗚……踢破了……嗚嗚……」
陸少勛急得像跳車用兩條腿跑!回!來!了!心肝肉兒地哄住她,又趕忙給肖牧之打電話,京港別墅就是肖牧之開發得,他自己也住在那里,離得最近。
大清早的,大~boss還在刮胡子呢,對著鏡子各種臭美各種自戀,英俊的boss沒我有錢,有錢的boss沒我英俊,啦啦啦啦啦……手機響時他滿臉泡,于是按了免提。
「老五!」陸少勛的語氣把他震得刮胡刀一滑,臉上刷地一道口子,嗷!四哥你要死啊!陸少勛 里啪啦地說了池小淺的情況,听在肖牧之耳朵里就是,池小淺腳拇指踢斷了!一臉泡也不用洗了,肖大少朝陸少勛那邊撒丫子狂奔。
池小淺照陸少勛說的,坐在地上等救兵,大拇指疼得已經麻木了,她靠著沙發抽噎。肖牧之有他家備用鑰匙,直接就開門進來,一看情形,雖然沒骨折那麼恐怖,但是這估計也疼掉小姑娘半條小命了,再看地上一灘血,看著還是挺觸目驚心的。
「走,我扶你去醫院包扎。」他伸手一把架起她,池小淺那小身板就直接懸空被拖出去了。
包扎傷口的時候,池小淺疼得哇哇亂叫,陸少勛一直在給肖牧之打電話,听他「實況轉播」,還配著池小淺哭叫地原聲配音,肖牧之覺得四哥真他媽找抽啊,反正離得這麼遠一時半會兒又回不來,這听著不是找虐嗎?
包扎完池小淺也哭累了,休息了好一會兒才離開醫院。
「我送你回家,今天就別上班了吧。」
池小淺吸吸鼻子,她覺得上了止疼藥以後就沒那麼疼了,于是說︰「還是去吧,今天我們部門有例會。」
「累不死你!」肖牧之沒好氣,但也懶得勸她,去公司也好,又江梨和田心照應著,總比在家里一個人不能動要方便些。
肖牧之扶著池小淺進辦公室,然後在她櫃子里找一次性紙杯,渴死他了。
池小淺打開電腦,從包里翻出一個u盤,插了半天也沒顯示。
「你這兒怎麼都沒有套子啊?」肖牧之舉了舉手中的一次性紙杯,找不到套外面用的那種塑料把手。
「我又不喜歡用套子。哎,這怎麼不行啊,插了不行。」
肖牧之走過來看一眼,指了指主機背面︰「前面不行要不插後面吧?」
「那試試吧……你彎下去插後面試試。」池小淺腿疼,不方便繞到主機後面。
肖牧之在她辦公室沒呆多久,就走了。走之前回過頭交代了一句︰「記得吃藥!」
這一上午池小淺一直在給部門內開會,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等散了會回過去,陸少勛已經關機,估模著是在飛機上了。她發現手機里好多條未讀短信,全是陸少勛的,擱幾分鐘就問,還疼嗎?吃了藥嗎?止痛藥管用嗎?吃飯了嗎……她捏著手機傻笑了兩聲。池小淺不禁想起以前一個人的日子。有一次她搬貨,也是被貨架刮破了腳,醫生說不能沾水,有事大熱的天,女漢子憋不住不洗澡,于是只有一只腳翹在水池上,金雞獨立的姿勢洗澡!結果……功夫不夠好,反倒在浴~室里重重摔了一跤,胳膊關節也摔得不能動了。最後一身是肥皂水的穿上衣服自己去醫院,那一個月里,她是腳上纏繃帶,手臂打了石膏也掛在脖子上,別提有多狼狽了。對比現在受傷後的情形,陸少勛這八百遍慰問,嘿嘿,有人疼真好。今天他那種擔心不是能裝出來的,她覺得真的是一家人才能有的感覺。她突然特別篤定,陸少勛這次回來,一定會給自己一個交代的。
不過,今天的班池小淺上著上著就覺得不對勁!今天公司里的人對她都怪怪的。好像……熱情得過分了。之前只有陳總知道池小淺和肖牧之的關系,而她已經示意過不要公開,免得人家覺得她是因為親戚關系才當上這營銷總監的。而其他人看她那樣子都覺得肯定是剛走出校門的小姑娘,做到這個位置也太抬舉她了,加上池小淺的性子大大咧咧地,不懂什麼人情世故,所以在公司里人緣也一般,都是些點頭交而已。
可是,今天她讓江梨她們攙著去吃飯的時候,前台公關一見她就一臉喜興地叫住,「池總監,有您的包裹哦。」池小淺听到池總監幾個字渾身一震,說實話,她還不習慣這麼杠的稱呼放在自己身上。她簽收了包裹,是在網上買的一些小零食。此時就听到前台公關說,池總監,以後您的包裹我直接給你送到辦公室來吧,省得您跑一趟。
「哦……好……」池小淺將信將疑點點頭,心想還有這麼個活雷鋒啊。
這都不止,等她走進食堂,那叫花見花開啊,所有人都沖她笑不說,動不動就搭幾句話,好像跟她多少年的交情似的。她僵著臉對大家笑,然後回去迅速埋下臉吃飯。
「我覺得情況很不對頭!」
江梨︰「什麼不對頭啊……」
「今天公司的人怎麼都對我那麼熱情啊!!!!」
江梨想了想︰「是哦,剛才那個小楊,跟我不對盤啊,可是剛才還主動跟我們打招呼哦?元芳,你怎麼看?」
田心點點頭︰「此事必有蹊蹺。」
到了下午,池小淺就很意外地知道了此時的蹊蹺之處出自哪里了……
昨晚她在沙發上睡得不好,所以下午很犯困,于是翻出了櫃子里的速溶咖啡。說實話陸少勛不喜歡她喝這個東西,說速溶的太上火,實在要喝還是喝煮咖啡對身體比較好。可是當他說教池小淺煮咖啡的時候,她卻一臉不屑︰「你們這些有錢又有閑的海龜啊精英啊願意花這個時間,爹就熬夜時當雞血喝的知道不?
這會兒她自己拿了個杯子準備去茶水間沖點開水。因為腳上有傷,她就穿著軟底鞋慢慢地挪,一點兒聲響也沒有,于是,當她走到茶水間外的走廊上,就清楚地听到了里面的對話。
「哎喲你別嫉妒了,人家那綠茶婊的功夫哪里是我們能學得了哦。」
「是啊是啊,還營銷總監呢,哎喲別看她一副學生樣子,其實呀什麼招都敢玩啊,男人當然喜歡了。」
「听說啊,還不喜歡戴套,而且……玩前面不行就後面呢……」
「哎喲這種女人男人怎麼可能真的娶回家啊,就是玩玩而已,」
「是啊是啊,肖董不是還叫她記得吃藥嗎?那就是不要她的孩子啊!」
當地一聲,池小淺直接把杯子往茶水間里一砸,老娘不跟你們玩後宮真煩傳!看不順眼直接單挑!玻璃碎片飛濺起來,里面幾個嚼舌根的嚇得尖聲叫起來,再一看是池小淺本尊站在那兒,一個個臉色灰敗模著牆根順邊溜了。
池小淺看著一個個長舌婦的背影,心里那個氣啊,但是轉念一想又後悔剛才沖動現身了。畢竟這種事三人成虎,她和肖牧之的關系要是被傳開了,陸家的臉要往哪兒擱?她一肚子火走回自己辦公室,剛才听到的那些話又一遍在她腦海里回放。
「不喜歡戴套……前面不行就後面……記得吃藥……」她把今天上午肖牧之跟她在辦公室的對話都回想一遍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想到那些歧義的話,她覺得他倆奇葩完了!這麼「天衣無縫」的對話都能讓他倆拼出來啊!但這些話明明是他們倆在辦公室里說的,怎麼會被旁人听了去?她抬眼透過玻璃隔斷看向外間,每個人都是一副忙碌敬業的樣子,看不出誰不對勁。到底是誰!池小淺想詛咒那個人一輩子只能和充~氣~娃~娃睡在一起!而且那個充~氣~娃~娃還是漏氣的!
池小淺理不出頭緒來,索性收拾包包早早下班。一瘸一拐地走在街道上,她突然念頭一閃,陸少勛應該也快到了,何不去空港接他。她真的就伸手攔了輛的士直奔機場。
到了機場,池小淺才開始後悔,那麼大的機場大廳啊,她如今一個瘸子一蹦一跳地找他的出站口,好不容易找到,汗都打濕一背了。一分一秒地等,她的心里是忐忑而雀躍的。她默默地想,其實自己是沒有談過戀愛的呀,和陸少勛認識幾個月就吹吹打打進洞房了,這些情侶間的小驚喜小感動她統統沒有嘗試過,原來是這樣的滋味呀。池小淺想起他們結婚前一夜,陸少勛拉著她說要補一下戀愛,那時兩個人還傻傻地坐在街邊吹涼風,想著想著她忍不住笑出來。不行,等這次他回來,必須把戀愛的功課全部都補上,要陪她逛街、看電影、去旅行……
那個航班的旅客開始陸陸續續地出站了。池小淺睜大了眼楮在人群里搜索陸少勛的身影,很快,她看到了他。可是……池小淺有點愣,他看上去怎麼那麼疲憊?他是那樣儀容出眾的男人,站在一群人當眾,一向是最英挺帥氣的,即便是受傷的時候,即便是除了任務辛苦歸來,都不是這般落寞的姿態。晚霞斜映的機場大廳里,夕陽透過大大地玻璃牆照進來,陸少勛微垂著臉的身姿被影子拉得長長的。原諒池小淺的國文水平有限,此刻她腦海里浮現的一句是「斷腸人在天涯……」陸少勛拉著行李箱,腳步凝澀地往外走。滿腦子都在想,要怎麼對小淺說這件事,一路上,他都在糾結這個問題。離家的距離越近,心里就越慌亂。今天他的狀態都比昨天好了一點了。覺得事情都到這個份上了,他再自虐也沒用,畢竟當初和李眉遠在一起的時候,誰也不知情,那從道義上來說,即使有了***的事情,也沒有***的動機。他想著這兩個字,像吞了一萬只蒼蠅一樣惡心自己。連他自己都接受不了,還能指望小淺理解嗎?他真的一點信心都沒有。
見他絲毫沒有看到自己,池小淺頑心又起了,跛著腳靠近他身後,想要從背後來個熊抱。可陸少勛可以全軍擒拿冠軍啊,盡管此時他滿月復心思,也是軍人的警惕性讓瞬間捕捉到身後鬼鬼祟祟的腳步聲。池小淺才伸開手臂撲上去,他就一個側身扣住她一條手臂往前一扯制住了他,而今天倒了血霉的池小淺,那個本來就已經包成了一顆包心大魚丸的腳趾頭,再一次踢到了他硬實地小~腿上。
嗷!池小淺的哀嚎聲在機場上空回響,蕩氣回腸。而陸少勛看到被自己扣住的老婆一張笑臉疼得煞白,只差當場給她跪了……
「陸少勛你混蛋!要我疼得尿褲子嗎!!」
「這……」陸少勛打橫抱起她,「媳婦兒,咱去醫院。」
池小淺疼得只抽氣,」不用了不用了,去了也就這麼回事,回家吧。起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