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北還是這樣一直拿著手中的針線,這樣一針一針的機械的織著,她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抖了,盡管一直在心中對著那雙手說︰「不要抖,不要抖,求求你們不要抖,不要再抖了……」
幾個女人向尋北包圍著,尋北只覺得周圍的光線變暗了,一點點的,全都變暗了……
尋北以為自己逃不過的是一陣毒打,然而……落下的卻始終不是拳頭,而是一只只粗糙的手掌,就這樣惡心的撫模著……
嘴里塞著自己的洗臉毛巾,頭被按著蒙在被子里的尋北,此刻卻恨透了黑暗,第一次恨透了沒有一絲光明的黑暗。
這一瞬間,淚流滿面的尋北終于明白了,那些人,傷的始終是那比**還要殘酷的心靈,始終想要凌遲、踐踏的是她的早已拼不全的心……
「這細胳膊模的真舒服啊,真是細皮女敕肉的啊!」
「呀,好丑,怎麼會有刀疤啊!太惡心了,我的一只手都快遮不住了,像條蜈蚣一樣,真tmd惡心呀!」
王姐一掀開尋北的囚衣,就看見尋北左月復上的那道縫了十幾針的手術後留下刀疤,很是嫌惡嫌礙眼的想要用手去遮,卻發現,竟然遮不住,太長了。
「王姐,你說,這丫頭會不會已經破月復產過啊?」
一個女囚調笑著。
「你tmd說什麼呢!你眼楮瞎了啊!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我這個沒生過孩子的還知道該從哪開腸破肚呢!」
王姐不滿的糾正著,看見這道疤,明顯的影響了她的心情,很是憤憤的口氣,想到什麼,突然撇過頭來對著那個插嘴的女囚冷聲厲斥道︰「你tmd不會是在拐彎抹角的諷刺我吧!」
那女囚立即就自動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子,訕訕的低下了頭,縮頭縮腦的模樣,也不敢再沒話找話了。
那個王姐下鋪的女囚突然一驚一乍的大喊起來——
「王姐!你看吶!你看這些!」
「什麼東西?我瞧瞧。」
「王姐,她……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吧!……你看這些,你看這些,全都是,我還沒踫就全都暴起來了!」
「是呀!不會有什麼傳染病吧?還能踫嗎?」
「tmd,居然不能踫了!晦氣!」
頭被蒙在被子里透不過起來的尋北,一直搖著頭,一直蹬著的腿,突然間又能活動自如了,身上卻好癢,好癢。
那些人是不是看見了,看見了,難道這次,這些一直自己怨恨著的跟著自己的「壞朋友」,真的能救自己一命嗎?
「掃興!本來還想好好的享用一頓呢!晦氣!太不解氣了!」
王姐訕訕的起了身,罵罵咧咧。
「那?……」
其他的女囚們心里也都忌憚著,忌憚著王姐的威力,還有,眼前的女孩身上的那些恐怖的全都紅起來、腫起來的東西。
只有仍舊借著被子隔著手的兩個女囚還在死死地摁著尋北,她們都在觀望著,等著她們眼中的老大發話。
終于,命令還是來了……
「隔著衣服教訓一頓,給我狠狠的教訓一頓!」
「別踫到刀口!tmd誰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會不會突然又給我裂開。」
……
我這是在哪里?我這是在哪里?她們是誰?她們是誰?她們在說什麼?她們在說什麼?好疼,心也,好疼……
被子里的尋北,不斷的在問著自己,問著她自己,沒有回答。
終于,一切都停止了,沒有了那些骯髒的手,沒有了拳頭,沒有了難耐的癢,一切,都停了,都停了……
尋北顫抖著手,掀開頭上的被子,又是一片燈火通明,拿出一直塞在嘴里的毛巾,淚,早已流干……
欲起身,可是卻發現一動的話,身子就疼的厲害,如針刺骨髓一般的疼,終于她還是放棄的蜷縮著身子,翻身面對著床內側的一面被涂鴉了的暗黃的甚至有些殘余的血漬的牆面。
耳邊傳來了嘲諷的聲音——
「看樣子標標致致的,沒想到掀開衣服一看原來是那副鬼樣子!以後你就叫丑八怪了!听見沒有!丑八怪?!」
「真是tmd太惡心了,姐活了這麼久還沒見過哪個女人的身子是這副惡心的丑模樣的呢!」
「我要是她,生了這幅模樣,早就不用人說就去撞牆死了!」
「從今以後還請你離我們遠一點!真不知道是得了什麼怪病,居然分到了我們的監室,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了!」
瞅了一眼床上人的挪動,王姐恨恨的鄙夷的目光。
尋北閉上了眼楮,握緊了被角,渾身打著顫,心中默念——不傷心,不傷心,不傷心……
卻還是把手漸漸的滑向了左月復,隔著衣服,輕輕的描摹著那道長長的微微的卻又明顯的凸起。
這是誰的身子?這是誰的過去?這是誰的曾經破滅的幻想啊……
但尋北也知道,沒有這道疤,沒有這道疤的存在,莫尋北——也將是不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