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很委屈嗎?」冷血得幾近無情的嗓音,在偌大的辦公室里回響。淡漠沒有感情的眼神,睇著眼前發抖的女孩。「想當好人當然沒有問題,那是你的私事,不要影響到我的工作,延誤大家的進度,那只會更顯出你的無能,哭什麼?眼淚那麼廉價的東西,我不想看見。」秘書室里冷氣很冷,但秘書室之首于秋月說的話,更冷。
「搞砸了,就要有所自覺。」于秋月平鋪直敘的口吻听起來更讓人感受到沉重的壓力。「在我回到辦公室前,我要看到我交代你的工作做完擺在我桌上。」沒有理會自己造成的低氣壓,秋月拿著PDA離開辦公室,在她前腳踏出秘書室的門,身後立刻傳來松了口氣的吁聲,以及眾同事們的抱怨。
「我真是恨死她了!」被責備的女性員工刷刷刷連抽三張面紙,使勁抹眼淚。
「但是于秘書說的沒有錯,你確實不該把不屬于你職責的工作攬在身上。」同事間有人站出來說話。「你是助理秘書,不是打雜小妹。」
「但對方是副理啊!你要我怎麼辦?」
「所以于秘書才說那是你的私事。」秘書室里第二把交椅黃玉錚,沒好氣地嘆息,心中暗暗咒罵那個老愛扮黑臉的于秋月,明明心腸就沒有這麼狠毒,偏要把話說得這麼死。「教你一招,如果以後副理或者其他人要請你做事,你就把秋月抬出來。」站在門外,秋月古典味十足的臉龐浮上疲憊,辦公室文化,不就那麼一回事?她是過來人,十六歲便出社會,無論大公司、小公司,太過軟弱的人、不懂拒絕別人的人,總是多做許多不屬于自己的工作。
身為上位者,她沒有辦法出面幫下屬解決,她出面確實可以解決這種事情,但會讓下屬產生依賴,更會得罪別部門的主管,造成往後做事的困難,職場等于戰場,那一類「私事」,也沒有辦法插手多管,只能用嚴厲鞭策,扮黑臉讓下屬認清現實。
但辦公室的氣氛老是被她搞砸,這實在很糟,好在有黃玉錚,共事多年,了解對方的習性,有她扮白臉,ok了。
秋月轉身,走進總經理辦公室,報告今天的行程。
沒注意到角落一抹高大的身影,將她的疲憊全看進眼底。
時針準確的走到六的位置。
幾乎是立即的,秋月恰恰好將今天最後一份工作處理完,列印出來裝訂完成。
她把所有的東西都放到抽屜里上鎖,拎起小包包,打卡下班。
但一踏出秘書室,就撞上一個不該在此時出現的家伙。
「朗尼沃夫先生?」嘖,真不會挑時間!
「于秘書。」一抹精光快速閃過他的眼。他肯定那不是錯覺。她討厭他,非常討厭,那一閃而逝的厭惡,被笑容壓下。
「我和中曼要去喝兩杯,一起來?」他無視她的嫌惡,熱情邀約。
「感謝您的邀請,在工作上我的原則是不加班。」她甜笑,仰頭望著身高一八七的他。
喂,下班跟他去喝酒。算加班嗎?還有兩人之間的距離,離了三步遠,嗯,有點遠呢。
勞爾嘴角揚起笑容,好整以暇地雙手環胸。「如果我堅持呢?」
「那我會非常遺憾,因為我必須拒絕您。」經過長達一個月的接觸,秋月真覺得應付勞爾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真是一個隨心所欲到讓人疲于應付的人,完全不在掌握中,而且非常跳Tone。「那麼如果,我對你的主管提出要求呢?」聞言,秋月笑容更為甜美,但眼神卻沒有什麼笑意。
「勞爾先生何苦為難我呢?我只是一個小小秘書而已。」為何非要她不可?秋月百思不得其解,她到底哪里得罪他啊!一定要這樣找她麻煩!不去喝酒還不行。
勞爾看著她制式化的笑容,腦中浮現的卻是她疲憊閉上眼的臉龐。
他直視她的眼,像是要望進她靈魂深處,一反剛才的調笑不認真,說了一句,「端著不由衷的笑,不累嗎?」這句話,直擊秋月最脆弱的心靈。
她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這樣汲汲營營的生活,裝成一個冷酷無情的人,好累,她不喜歡,但她不能表現出來。
這個人好討厭,隨隨便便就說出她不想承認的心情,讓她沒有辦法再維持笑容。沒有辦法假裝自己沒心沒肺。
感覺到眼眶濕潤,噢,該死,廉價的眼淚,沒用的眼淚,不可以哭!
于秋月,你沒有哭泣的權利!
「秋月,還沒下班啊?好難得啊,哈哈哈哈!」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自電梯那方傳來。
秋月認得這個聲音,是半退休的老董事長,池政興。
「董事長。」她立刻收拾難過的心情,眨了眨眼,眼中哪還有淚意?擺出精明干練的姿態,一副她很好她沒事的態度,恭謹地迎上老董事長。「怎麼有空過來呢?通知我一聲,我好安排人去接您。」
「我才六十歲就退休,偶爾搭搭捷運不會死啦!好了好了,你別忙著招呼我,快下班。」
「但是……」
「讓我看看時間,哎呀,六點二十分啦!這二十分鐘的加班費,我和中曼是不會付的,你快點下班回家去,去去去!不要在這里,看到你我就傷腦筋。」池政興揮手趕她不班。
「董事長,那我就先下班了。」秋月被趕,離去前她頻頻回頭,表情不再冷淡,反而帶著關懷和憂心,直到電梯門合上。
「你就是阿河?好幾年沒看見了,便是長得一副氣宇軒昂的模樣。」池政興個頭不高,頂多一百七,身材有點中年發福,站在高頭大馬的勞爾身旁,雖然得仰頭看他,但還是有大老板的氣勢。
他雙手環胸,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來,我有話跟你說。」一反剛才對于秋月時那副好好先生的模樣,他朝勞爾勾了勾手指,走進總經理辦公室。
「爸,你來了,今天健檢結果如何?」池中曼看見父親,立刻追問。
「你沒告訴秋月那丫頭,很好!」池政興點了點頭,對兒子笑眯了眼。「要是告訴她,鐵定又管東管西,我剛才趕她下班了!喂,臭小子,中曼說你對我們家秋月很有興趣?池政興轉頭對勞爾,完全是另一種嘴臉。
那讓勞爾忍不住想,這種感覺,還真像是他要把一個妹,現在正在接受對方老爸的盤問,只是對方表情太陰狠太認真,讓勞爾笑不出來,不自覺的立正站好,接受鑒定。
「如果你只是玩玩的話,最好不要招惹她。」池政興語氣帶著警告意味。
「我爸的警告也是我的。」池中曼微笑和煦如朝陽,看不出有任何殺傷力,就像是在說今天天氣很好一樣!
可勞爾卻知道,這家伙最厲害的一招,就是扮豬吃老虎,因為溫和親切,讓人感受不到侵略性而沒有戒心,往往和他合作的人,都會被他剝下層皮。
「我認識她很久了,十二年。」池中曼眯著眼,遙想當年。「她十六歲便幫我們家做事,一做就是十二年,就算我們付不起她薪水、生怕拖垮她,但秋月不支薪也不走,我們父子東山再起,多虧她在背後支持我們,讓我們有背水一戰的勇氣及責任,對我們來說,秋月就跟家人一樣,地位舉足輕重,她啊,是個傻到不能再傻的女孩,雖然沒明講,但我把她當妹妹。」沒有說出口的威脅,比說出口更來得威脅性十足。
勞爾望著微笑的老友,心中五味雜陳,外表看來像個好好先生沒有殺傷力的池中曼,散發一股強烈的排拒。
他是真的非常維護她呢!這種感覺,讓勞爾不是滋味。
「既然如此,為何沒有人發現她累了?」那張背著眾人流露疲憊的小臉,蒼白無血色,縴細的肩膀像是扛著幾千斤的重擔,無力的垂下,只容許自己放縱短短數秒,便立刻武裝,又擺出冷落、殘酷的表情,面對那些繁雜的工作。
「她不喜歡,你們發現了嗎?」面對勞爾的質問,父子兩人對望一眼,挑了挑眉,一同打拼過來的父子默契極佳地相視而笑。
那笑是表示,初步的觀察——合格了。
「來,坐。」池政興一反剛才的嚴肅挑剔,招呼勞爾坐下來。「陪我喝兩杯,別讓秋月那丫頭知道,她肯定又會皺眉。來,我來跟你說個故事,你別看秋月那丫頭冷漠的樣子,其實她最心軟!她來應征的時候,才剛滿十六歲。」原來她的父母,都不不在了啊。
原來她還有一個小她四歲的妹妹,為了給妹妹一個安全的環境,她很小就出社會,自己出來生活。
「她來應征的時候,像一只小刺蝟,看人的眼神像在防什麼似的。我花了兩個小時面試她,才問出她為何急需一份工作,她說要把十二歲的妹妹接出來生活,不想再寄人籬下,我沒有多問,給了她一份月薪一萬八的工作,再給她五萬元,讓她把妹妹接出來,從此,秋月就在我們家,不離不棄。」池政興的話在勞爾腦子里不斷回繞,讓他想了一整夜。為什麼一個十六歲的孩子,要出來自己討生活呢?還得養大妹妹,大孩子養小孩子,生活怎麼過得了?
「她從來不說自己的事,對妹妹很保護,即使我們共事十二年,秋月也很少讓她妹妹跟我們見面,上一回看見霜月小妹妹,是四年前的事。秋月她啊,態度不佳只是保護色,其實她保護欲旺盛,責任感很重,別被她那張嘴騙了。」一開始只是覺得她反差大得很有趣而已,精明干練但一接觸到喜歡的事物就會破功,看她恰得很辛苦,喜歡和裝酷在臉上交替,那表情讓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想逗弄她。
冷酷的訓斥下屬,用凶惡的態度逼迫她們快快回家,其實是說不出口的關心。
本來覺得有趣的、想捉弄的,但無意間觸踫到她脆弱的一面,她的脆弱、她瘦小的肩膀,那讓勞爾狠狠被砸了一下。
對她,已經不只是有趣了,而是一種想憐惜的心情。
「于秘書,勞煩你親自送我下來,跟你們合作,一直都很愉快。」勞爾才剛踏進「政曼開發」大樓,即看見于秋月送一群西裝筆挺的中年男人下樓來,他好整以暇的放緩腳步,打算好好觀賞她的假正經,但卻發現,她的表情不太對。
不覺眼眯了起來,望著她勉強的笑臉,順著看見那搭在她肩上,越來越放肆的手掌。「哪里。」秋月代替上司送客戶下樓,誰知客戶竟動手動腳,她努力維持表情的正常。
告訴自己,不要在意搭在她肩上的手掌,那只是友好的表現而已,不要在意,要笑,不要發抖,沒什麼的,人家沒有惡意。
但是她很難不去控制自己的心情,她很害怕。
一直以來,她很小心的與人保持距離,用冷淡高傲的態度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讓人太過親近她,因為不想流露出她的膽小!
她害怕人太接近她,尤其是男人,哪怕是友好的搭肩,也讓她不自禁顫抖,努力往心底藏的害怕恐懼,會不斷的冒出來。
尤其,是這種帶著惡意的身體接觸,她想吶喊、想尖叫,但喊不出口,當客戶的身體近得讓她聞到對方身上的體味,她沒辦法再維持笑容!
「于秘書,你年紀跟我女兒差不多,但卻比她懂事多了。」男人的手落在她背後,速度極緩的向下滑動。
「不要踫我……」秋月抗拒的聲音極小,她腦子一片空白,想要尖叫,想要快點逃,快點跑,踢他打他罵他,將隨意亂踫她的男人罵到狗血淋頭,但她沒有辦法,她嚇得連話都說不全一句。
過去那段惡夢般的日子,緊抓著她,她沒有辦法呼吸。
連睡個覺都沒有辦法安心,擔心隨時有人會闖進無法上鎖的房門,壓在她身上,放肆的觸踫她的身體。「改天我們吃個飯,我知道一間不錯的飯店,很隱密。」誰要跟你去隱密的飯店吃飯?滾開!不要踫我!
她的憤怒、委屈,化為難堪的眼淚,沒有人幫她,沒有人……從以前到現在,這冷漠的世界、冷漠的生,總是袖手旁觀。
她很久以前就知道了,除了自己之外,沒有人可以倚靠。
父母不在了,她和妹妹成了累贅,寄人籬下的格格不入,沒有歸屬感,心術不正的姑丈,好幾次借酒裝瘋對她們姐妹上下其手,而姑姑,她們血親至親之人,沒有保護她們,反而怪罪她們引誘姑丈。沒有人可以幫她,她要堅強,不要奢望有人伸出援手,只能靠自己……對,你可以的,于秋月,都這麼多年了,你很強,不要輸給這種人,你會贏!
「我叫你——」秋月醞釀已久的反撲,突然中斷。
「你的手在模哪里?老頭。」勞爾看不下去了,沖動的上前,一把抓住那只覆在她臀上的狼爪,扣住手腕,使勁一扭。「她叫你不要踫她,你沒听見嗎?」勞爾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意,出手的力道完全沒控制,一個轉手壓制住矮小的男人,將他的臉抵在車頭。
「她年紀可以當你女兒了,老不修,你模什麼模?只會欺負不敢吭聲的女人嗎?你知不知道羞啊!」勞爾語氣暴躁,無視圍繞在這頭身旁喳呼不已的家伙。「滾開!你們眼睜睜看他欺負一個女人還不敢吭聲,全都是一丘之貉,等等輪到你們,現在給我滾開!」阻止下了竄燒的怒火,勞爾目眥俱裂的咆哮著。
「你!給我過來!」目標一轉。瞪著錯愕、害怕,臉色慘白的于秋月。
她被嚇壞了,身形明顯一顫,雙手環抱自己的肩膀,害怕怎麼也止不住,不停的顫抖。
「覺得被騷擾不被尊重要說出來,你過來!大聲叫他不要踫你!」勞爾朝她努努嘴,叫她到跟前來。
秋月感覺像作一場夢。這……是假的吧?是夢嗎?
他像屠龍騎士般突然出現,押走騷擾她的惡狼,解決讓她困擾很久的問題。
這個客戶一直以來總是有意無意的靠近她,都讓她閃避掉了,也許是因為她會逃,讓對方覺得很有趣,所以每次因公司接觸,都會故意踫她、模她,這讓她感到很困擾。
因為逃避和鴕鳥心態,讓對方越來越大膽,越來越放肆,好幾次,她想要對那張惡心的臉龐大吼,但卻因為恐懼而開不了口。
現在,有人站在她身邊,幫她解決頭。「不要踫我。」
「太小聲了,你講給誰听?大聲一點。」勞爾對她貓兒般的聲音不滿意。
「不要踫我!」秋月鼓起勇氣。用最大的音量,對一直以來騷擾她的客戶吼出她的不滿。「你是什麼東西?模什麼模?以後離我遠一點!我討厭你!惡心死了!」她吼得聲嘶力竭,吼得小臉漲紅,聲音大得成為別人注意的目標,好多人紛紛停下腳步,議論紛紛。
被發現了,她好強不願認輸,也不敢說她害怕男人太過接近,覺得丟臉,但現在……都被發現了吧?
不過,那又怎樣?心情好舒坦,吼出不滿的感覺,好暢快!
「這樣不就好了嗎?把你的不滿說出來,怎麼可以姑息?至于這頭……」勞爾哼了哼,拎著男人的領子,一只手扣住他的手腕,讓中年男人痛得哼哼唉唉。
「住手、住手!該死!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叫什麼名字?你竟然敢這樣對我,我不會放過你的!」中年男子惱羞成怒的咆哮著。
「這不是我想听的話。」勞爾笑得噬血,手中的力道更緊。「我不管你是誰,你欠小姐一句道歉,沒听見那三個字,我不會放手!」
「你不妨試試我的耐性,看看我有多認真。」邊說,邊加重手上的力道,痛得對方哭爹喊娘。
「斷了、斷了!我的手啊——對不起!對不起!」
「什麼?我沒听清楚。」勞爾仍不放過他。
「對——不——起!」中年男人痛得臉紅脖子粗,出氣多、入氣少,迫于無奈,只好道歉。
「好了,算了。」秋月見圍觀群眾越來越多,騷動越來越大,出聲要勞爾放過他。
勞爾原本想要再刁難一下的,但看她不忍心的份上,算了!
「哼。下回,你用哪只手踫她,我就把那只手扭下來。」撂下血腥的的威脅警告,勞爾才松開他。
「你……」男人被放開了,但不甘心,仍忿忿不平地瞪著勞爾,那狠厲的表情像是打定主意會報復。
男人的貼身助理緊急上前,在他耳邊私語,男人聞言一愣,憤怒消失無蹤,錯愕爬滿臉,看著勞爾的神情由憤恨轉為敬畏。
勞爾雙手插在褲袋里,朝他獰笑。
「我想,一切都是誤會。」男人笑得客氣,催促手下快快離開看來,是認出他的身份吧?前陣子被某個眼尖的財經記者認出,寫了篇關于他的報導,將他拱得像是股神第二似的還放上了照片,讓勞爾想低調都很難。倒是那個女人,她還好嗎?
「秋月?」勞爾回頭,看見她僵在原地,他試探的喊了她一聲,不敢靠她太近,距離她三步之遙,這是她習慣的安全距離。「你還好嗎?」她沒有表情,臉色蒼白得嚇人,眼神空洞,不像先前數次交手,她總是精神奕奕。
突然她眨了一下眼楮,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一副嚇壞的表情,勞爾也是。
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政曼開發」如鋼鐵般強悍的秘書于秋月,站在公司門口掉眼淚了!
一股沖動讓他想攤開雙臂,將她擁入懷里,但頓時想到——這時候靠近她,不是趁人之危嗎?而她,應該不喜歡。于是,他掏出隨身的干淨手帕,無聲遞到她眼前。
秋月看著那條干淨的手帕,注意到的是他寬大的手。
修長的手指、寬大的關節,散發著小麥色澤的肌膚,看起來溫暖,富含力量。
這雙手……殘虐的扣押騷擾她的,下手毫不留情,她現在還記得客戶的尖銳喊疼,大快人心!
現在卻握著一條手帕,干淨的、柔軟的,遞到她眼前。
她以為,這世上沒有人會幫她。伸出顫抖的手,取過那條帶著暖意的手巾,覆住眼楮,抹掉她一直認為很廉價的眼淚。
「謝謝你。」她忍不住哽咽,眼中泛著水光,抬頭,望進他充滿關懷的巧克力色眼眸。
這麼多年來,他是第一個對她伸出援手,讓她感到這世界還是有希望的人。
「謝謝你幫我,謝謝你。」他甚至體貼的站離她三步遠,沒有躁進的靠近她,這一份體貼,讓秋月很感動,對他的印象大大改觀,其實他發現了吧?她與人保持距離的小秘密。自十六歲便冰封鎖死的心,因為他的溫柔正義,逐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