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剛入秋。
北京的秋天,開始冷了。
銅門前的楓樹,楓紅滿枝頭,衛靜拎著簡便的行李,踏出身後的豪門巨富之家。
站在門前,她拉攏纏繞在頸間的圍巾,素淨的臉龐浮現柔和之色,用米白、鵝黃衣物妝點自己,站在風中的她就是一團暖。
一片楓葉飄落眼前,她掌心朝上,呈接那片紅楓。
女敕白的掌心中有抹火焰般的紅,輕風拂過,掌心的葉片被卷進風里,飄揚而去。
「靜姨!」身後傳來童稚的嗓音,聲音洪亮,呼喊正要離開的她,衛靜听見這熟悉的聲音,微笑回頭。
七歲左右的小男孩讓父母牽著,臉上帶著笑,沒有臨別不舍之情,帶著最燦爛的笑容,來送最愛的保母。
「靜小姐,清兒一定要跟妳說再見。」靦的母親握著孩子的小手,臉上全是對她的感謝。
「靜姨,Bye——」小家伙快樂的朝她揮手道別。「要再來玩噢!」
「清兒,再見。」衛靜沒有上前抱一抱小男生,分別時的互道珍重,昨晚做得夠多了。
她轉身,拎起行李,走出這棟待了一年半的豪宅。
不用回頭也知道,沒有她,小男孩也可以過得很好了。
一出大門,她就看見停在路旁的黑頭禮車,司機下了車,朝她笑了下。
「衛小姐,請。」
「謝謝。」她讓司機幫她將行李拎到後車箱。
通常她結束一份工作,下一任雇主就會派車來接她,不是她不願休息幾天好好調整心情,而是她的顧主往往都很著急,急著把孩子丟給她帶,但之後他們就會發現,把孩子丟給她一個人照顧,是不可能的。
「嗯?」她坐進後座,這才發現好像不太對勁。
加長型禮車內,最里邊端坐一名年輕、面貌明艷的女郎,她穿著黑白色系衣物,耳邊別著藍芽耳機,手邊有數份文件,一邊通電話的同時,眼楮還盯著禮車上頭的液晶屏幕,一看才知是財經報導。
這個外表美艷、工作很忙碌的女人,衛靜不陌生。
「又是妳。」衛靜沒好氣地嘆。「我已經回絕妳很多次了。」
那名很美但很忙的女郎結束通話,將工作擺到一旁,露出顛倒眾生的微笑,對衛靜一點頭。
「很高興又見到妳了,衛小姐。」她嘴角上揚。「楠叔,可以開車了。」??
打完招呼後立刻叮囑司機開車,要不是單天恩態度還算和善,衛靜真以為這是綁架。
「單小姐,這樣讓我很為難。」她未生氣,但語氣全是無可奈何。
「妳是說英國大使的女兒?這個嘛——不用擔心,我已經『處理』好了。」至于用什麼方式處理,單天恩沒有多做解釋。「見衛小姐煩惱猶豫,我只好用一點手段。」
這樣叫做「一點」手段?「這種處理方式讓我感到困擾了……」她頭痛的撫著太陽穴。
這樣突然插進來強行打亂她的工作,這下子……該怎麼跟那些拒絕的富太太們交代?
往後,她衛靜還能在北京、上海幫人帶孩子嗎?她的信譽全部打壞了啊!
她不禁想起第一次遇上這位單小姐,是在三個月以前——
身為一名全天候保母,衛靜自然要照料小朋友的起居作息,那一天,她去幼兒園接清兒回家,因為天氣好,所以他們決定去散步,小小運動一下,卻在離開時,看見獨自留在教室里的小女孩。
那是比清兒小一歲的孩子,正面無表情的堆著積木,堆高了再一手推倒,推倒了再堆,一直做著重復的動作。
她一個人,沒有老師陪,也沒有人來接她回去,就只是不哭不鬧的堆著積木,絲毫不像五歲的孩子。
「靜姨,我可以拿餅干給她嗎?」那時,清兒拎著她帶來的點心,說要分給小妹妹。
小男生的表情靦害羞,衛靜笑出來,模模他的頭,鼓勵他快去認識新朋友。
「單懿慈,這個給妳吃。」小男生立即拿著心愛的手工餅干,向心怡的小女生示好。「很好吃噢。」
那小女孩微怔,楞楞的接下,小臉閃過一抹光彩,但听見高跟鞋輕叩地面的聲音時,表情又回復漠然。
「懿懿,回家嘍。」打扮時尚都會的女郎,踩著急促的腳步走來。
人到的同時,小女生也將剛剛接下的手工餅干胡亂塞還給小男生,冷漠的說︰「不要。」而後走向那名都會女郎,沒有高興的撲上去,只是保持著距離輕聲喊人。「小姑姑。」
「靜姨……」清兒被拒絕,露出受傷的表情。
「抱歉。」那一幕,單天恩也看見了,但是她卻不知該如何解釋佷女的行為。
「想跟妹妹做朋友嗎?她不理你沒關系啊,清兒一直跟妹妹釋出善意,有一天她會看見你的誠意,下回我們再一起做好吃的蛋糕送給妹妹,好不好?」衛靜蹲來,安慰自尊受創的小男生。
這看起來沒什麼,听起來也只是溫柔的安慰,但精明的單天恩察覺了,她透過這樣的方式,教會小孩面對挫折時不要氣餒,要有卷土重來的志氣。
而小男生也沒有哭,受傷的情緒立即消散,認真的點頭說好。
單天恩記得,這個小男生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
正確來說,小男生跟懿慈一樣,是個問題兒童,就讀過很多間幼兒園,全都待了幾天就被退學,因為男孩是被寵壞的土霸王,總是因毆打同學被退學,而懿慈則是嚴重的適應不良,學習進度遲緩,影響其它小朋友的進度,因而被退學。
不知換了多少所幼兒園,這兩個問題兒童又遇上了,只不過短短一年,小男生變得體貼懂事,據說和他的新保母有關。而懿慈卻依舊學習遲緩,明明五歲了,會使用的字匯卻少得可憐。
「妳好,我姓單,單天恩。」單天恩雙眼迸出亮彩,像是發現了獵物般盯著眼前人,禮貌性地遞出名片時,一邊探听對方的來歷。「請問貴姓?」
「衛靜,您好。」當時,衛靜不疑有他,以為那只是家長之間的交流。
沒想到她錯了——
從那時起,單天恩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不斷不斷的纏著她,開高薪挖角,不斷不斷的游說她跳槽,她都沒有答應。
結果三個月後,單天恩竟然綁架她——
「為了懿懿,我只好不擇手段,這是外交官夫人親手寫的信,給妳的。」單天恩漾開一抹笑,拿出一封信遞給她。
衛靜將信件拆閱,打開一看,果然是外交官夫人婉轉的解釋,說明將她「讓出」的理由。
因為單家有更需要她的人——這什麼跟什麼?
「憑單家的財力,要更有經驗和優秀的保母,我想不難找。」衛靜將信件折好收納。她見過那名外交官夫人,看似優雅親切,其實很難纏,能夠讓對方放手,單天恩應該下了一番工夫。
「優秀的保母不難找,但適合的卻很難遇上,衛小姐——我知道妳向來只簽一年半的約,但能不能破例,為懿慈多待半年?」
「我並沒有答應妳。」她的話有這麼難懂嗎?她不喜歡被強迫。
單天恩眉頭微攏,該怎麼辦呢?該怎麼說服衛靜成為懿慈的保母?
她腦中閃過這位年輕保姆的資料,今年二十六歲,從二十歲起便開始做保姆工作,非常非常喜歡小孩才會走這一行,甫入行時有強而有力的擔保,否則一個二十歲的女孩,怎可能會有人放心把孩子給她帶?她還專門帶達官貴人的子女呢!
「好吧,事實上,除了我自己,我不相信別人能好好照顧懿慈,如果情況允許,我希望我能親自照顧她。」卸下女強人的面具,單天恩流露出軟弱的一面。「可惜,我被允許為懿懿做的,就是幫她找個保姆,所以衛小姐,能不能幫幫我?」
她的哀兵政策,引起了衛靜的惻隱之心。
「小朋友的母親呢?」一個女強人露出這種表情,衛靜心軟了,同時也狐疑,怎麼會是姑姑代為找保姆?
唉,怎麼一問就問到地雷問題呢?單天恩臉沉了下來。
「衛小姐,無論你願不願意接受這份工作,懿懿的母親都是禁忌話題,請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既然都上車了,來看看環境再考慮要不要接受這份工作,如何?」
「看過後,我還能拒絕嗎?單小姐,你真是強人所難。」根據她這幾個月的舉動來判斷,她壓根不認為事情會有這麼簡單。
車子平穩的行駛,經過紫禁城,天空灰濛濛的,宮梁上的烏鴉靜止不動,有種詭異的氣氛,車子開了一段路,最後至一棟大樓的門口。
在北京待了十幾年,衛靜當然對這個地方不陌生,她前前任雇主就住在這個社區大樓中,這里是北京最多達官貴人居住的高級住宅區,房價驚人,以飯店式管理著名,越高樓層房價自然月高。
車子在門口停下來,門房來開車門,迎人下車。
「單特助,執行長剛下樓。」在門口待命的助理緊張的告知大魔王的下落。
「啊,糟了,那得快一點才行——」剛才還談笑風生、神情自若的單天恩立刻變了臉色,交代司機和其他助理一些事項之後,便轉頭對衛靜說︰「衛小姐,請跟我來。」
衛靜被領著走,她們繞了中庭很大一圈,很明顯的要跟那即將出現的人錯開。
「是……小朋友的父親嗎?」她很直覺的想。「孩子的母親不能提起,那麼,總該和父親見面聊一下吧?」
「不!」單天恩驚恐地拒絕,月兌口而出才發現自己反應太激烈,急忙想粉飾太平︰「這件事我全權處理。」
「但你並不是小朋友的母親,我堅持要跟家長討論。」她雖然好說話,但也有無法妥協的底線。
「有什麼事情跟我討論也是一樣的。」擋在前頭,她不讓衛靜和兄長照面。
堂哥那副撲克臉和死硬脾氣,絕對會把人家嫌得一文不值,而柔弱的衛小姐也絕對會被哥嚇到拒絕接收工作,還會拔腿就跑,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遇上!
「他不是讓我接受你的挖角?在接受工作之前,我一定要跟家長談過,所以——」衛靜正要說明她堅持的理由,但話卻被一個男人硬生生打斷。
「單特助,你遲到二十分鐘。」單天齊面無表情,語氣冷漠得像機器人,沒有一絲感情,腳步也沒有停留,就這麼直的走出川堂,走向停在門口的那輛車。
待命的助理們上前,趁著走路的這四十秒鐘時間,有效率的報告著。
但最該待在身邊的人沒有在身邊,讓他直覺不對,轉頭,看見特助還站在電梯前,沒有跟上的意思,他臉色立即沉下。
「單天恩!」
單天恩立即挺直腰桿,用最快的速度對在一旁的衛靜交代,「那是懿懿的爸爸,這是電子鎖,搭上頂樓就行了!你的行李晚點司機會幫你拎回來,懿懿應該在書房里,晚點會有老師來上課,其他細節我回來再跟你說,Bye——」
她只花五秒鐘把話說完,就用最快的速度沖向門口,上車。
「喂——」看著手中的鑰匙,衛靜感覺糟透了。
把她綁架來,丟在大門口,然後要她自己上樓,這……不是說要帶她看一下環境嗎?
「這樣太糟了。」她不由分說地立即跟上單天恩,在她坐進車子之前攔住她。
「衛小姐……」單天恩不禁扼腕,如果提前個五分鐘的話,就不會讓他們打上照面了啦!
「誰?」單天齊在車內,沒耐心地問。
「執行長,這位是衛小姐,我請來照顧懿慈的保姆。」單天恩解釋衛靜的身份。
「你為了這種事情遲到二十分鐘?」譴責的話直接劈來。
為了這種事——她是來幫忙帶單家小孩的吧?什麼叫做「為了這種事」?!
衛靜眉毛皺了起來,還在思索要怎麼發言才好,對方開口的速度卻比她更快。
「保姆,你最好進自己本分,今天懿懿生字全都沒背好,我要你注意一點。」
衛靜呆掉,看著眼前英俊貴氣的男人,他的眼底,一片冰冷。
他是孩子的父親,一個沒有溫暖善意的男人,未經見過許多惡形惡狀的上流社會人士,但像單天齊這種的,還是第一次遇到。
「最後,給你一個忠告。」單天齊掃了她一眼,未曾掩飾對她的厭惡。「沒事別跟我說話,開車。」
咻——車子在她眼前呼嘯而過。
衛靜望著那輛車絕塵而去,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鬼才要接受這份工作,把我的行李還給我!」這種家長完全不跟人溝通的,就算她能把小孩帶得再好,沒有家長配合一樣枉然,連看環境都不用,這個家長不及格,她絕對跟他處不來!
「衛小姐,這里請。」被留下來的女性助理接受到單天恩的指示,一定要將衛靜「騙」上樓。「小姐還在房子里。」
「單懿慈……我應該沒記錯。」她原本想告訴對方,請單天恩將她的行李寄到她母親的住處,但經過對方一提,她想到了那個沒有表情的小女孩。
單懿慈,善美集團執行長的獨生女,照理說,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小公主,怎麼會有那麼孤單的表情呢?
她是因為喜歡孩子才決心成為一名保姆,所以雖然嘴上說不想接受,但新敵對小孩子的疼惜,讓她無法不在意。
「好吧,我看一下,就看一下……我只看一下而已!「衛靜嘆了口氣,這麼對助理說,同時也是告訴自己,看一下下就好。
于是她讓助理領她上樓,走進華麗的豪宅,在堆滿書籍的書房,看見趴在書桌上,握著筆奮力寫字的小小孩。
她寫得很辛苦,一筆一劃寫得歪七扭八,讓她照著抄的是一本《詩經》。
但是她連自己的名字都寫得亂七八糟,何況是這種功課?
于是小女孩邊寫邊流淚,不是哭,而是無聲落淚。
衛靜蹙眉看了看腕表,現在時間是早上九點,書房一地全是被揉掉的紙張——她到底寫了多久?
「衛小姐嗎?大小姐提過你今天會來。」管家走了過來,「我想有必要向你說明一下先生的規矩。」
「就讓她一個人在這里嗎?」衛靜打斷管家的話。規矩?她現在不想听這個!「她在這里呆了多久?」
管家微微怔愣,思索著該不該告訴新來的保姆,最後還是小小聲說︰「早上七點起床到現在,約兩個小時……少爺交代,小姐未將生字寫完,不許吃飯。」
現在已經快九點半了!
「噢,去他的!」衛靜毫不文雅地低咒一聲。
本來是不想管的,但听見小朋友到現在還沒用餐,她氣得走進書房,抽走女孩握著的筆。
單懿慈慌張地抬起頭,意外看見一張春風般的笑臉。
「要吃完飯飯才有體力玩耍,懿懿,你可以叫我靜姨,靜姨帶你去吃飯飯,來。」她朝小小孩伸手,但單懿慈卻沒有伸手握住。
她遲疑、表情小心翼翼,膽小又畏生。
沖動,衛靜做了一個後悔也來不及的決定。
她主動握住那小小手掌,不管她的訝異和微微抗拒,硬是將她拖抱出書房。
「寫寫……功課……」
她拉住焦慮地要回書房寫作業的小女孩,溫柔地對她說︰「懿懿,幫靜姨的忙,一起做好吃的小熊松餅當早餐,再夾上巧克力冰淇淋,淋一點蜂蜜好不好?很好吃哦——」
看著小女孩猶疑害怕的表情,衛靜更對家長感到不悅,但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帶著溫柔親切的笑容,向怕生膽小的小朋友示好。
因為握住了那只小小手,因此,她留下來。
只是赴任第二天,她突然接到了單天恩的告知——他們已經到了英國,會停留半個月左右。
知道訊息時,她瞬間傻眼,不敢相信有人可以不負責任成這樣!
她氣過也罵過了,但此刻看見單天齊那副無關緊要的表情,她明白,跟這個人生氣是浪費。
「單先生,你認為,你是個合格的父親嗎?」不理會一直對她眨眼楮示意她快閃的單天恩,衛靜徑自問。
「我依稀記得有個人指著我的鼻子,吼了我兩次說我當父親當得很失敗。」單天齊語氣嘲弄。「天恩。」語氣壓低,警告在一旁擠眉弄眼的堂妹。「你回房。」這是他跟衛小姐之間的恩怨。
說是恩怨……也不那麼盡然。
他只是想確認自己的看法,他不會看錯的,衛靜軟弱,勇氣只是假象,她會……在他的刁難下,哭哭啼啼。
「哥——」單天恩撫額。「別這樣,我只是請單小姐來幫忙的……」
「為什麼想請我來呢?單小姐。」衛靜微笑詢問,語氣雲淡風清到令人膽寒的地步。
為什麼笑得這麼美,卻問這麼恐怖的問題?
「甚至不惜用綁架的手段——」衛靜的笑容依舊美麗,但單天恩聞言卻是頭皮發麻。
「衛小姐……」她錯了,行不行?不要逼她把理由說出來啊……
「是不是同情懿懿呢?」衛靜說出來了。「這麼小的孩子,沒有媽媽已經很可憐了,還有個不負責任的父親。」
啊啊啊啊!單天恩在內心捧著臉吶喊。天哪天哪,她哥表情變得好可怕,就算那是事實也不要再說了啊——
可衛靜連單天齊恐怖的臉色也不放在眼里了,自然也沒有理會她的無聲乞求。
「誰準你替我前妻?住口!」單天齊被踩到痛腳,立刻爆了,沉聲怒斥失言的保姆。
「不滿被人指控時,是不是應該檢討一下呢?單先生。」
「我叫你住口!」這個女人,竟然輕易挑起他的怒火。
她破口大罵,他無所謂,但她輕描淡寫的指控,卻讓他怒火沖天!
「耳聞單執行長對于屬下企圖心旺盛的要求,一向樂于給予機會,算起來,我也算是閣下的下屬——在工作上,我有個要求,請單先生一定要配合。」
荒謬的感覺又再次來襲,單天齊真覺得這個女人一定是腦袋有問題,怎麼以為他會給他機會?
「嗤。」他冷嗤一聲。「憑什麼?」隨便一個助理都能將她擊潰,她憑什麼要求他配合?
「你怕了嗎?」未被他暴怒的情緒嚇著,衛靜徑自笑的美美的。
單天齊眯起眼。這個叫衛靜的女人,讓他跌破眼鏡,她看起來柔弱無助,實則個性堅韌——他就這麼不怕他嗎?
「無論你的目的為何,確實成功挑起我對你的注意力。」他情緒收放自如雙手插在褲袋里,重新恢復冷靜地睇望她。「說吧,你有何企圖?」
「很高興引起你的注意,單先生。」明褒暗貶,一听就明白。「單小姐聘請我來可能是一時沖動,因此沒調查過,對小朋友的家長,我有一個要求,而且一定要做到。」
要求?
單天齊狐疑地轉向堂妹,無聲地以眼神詢問。
她知道這件事,因此,單天恩不敢迎上兄長刺探的眼光,撇過頭去裝作不知道。
他收回目光。讓堂妹代為尋找保姆,是因為天恩受不了他對女兒的嚴格——好吧,是他的錯,若他決定不假手他人,也不會讓衛靜有登堂入室的機會。
暫時,先配合她一下,看看她想做什麼也好。
反正,惹了他,他也不想讓她太好過。
「什麼要求?」他問,盯著衛靜的表情像是在警告,她最好不要太過分。
衛靜輕輕一笑,開口說出她唯一的要求。
「我們來打個賭吧,這件事情,你絕對辦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