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幸時窮極無聊的將目光移到落地窗外,外頭有著白花花的陽光,若能選擇,她想要坐在靠窗的位置,享受陽光灑在身上那種懶洋洋的滋味。
但是不行!她的嘴一撇。因為陽光是「貴婦」的天敵,所以她想都不用想。
收起自己的目光,注意力移到身旁兩個正熱絡交談的女人。
方陳美香狀似熟稔的握著精能科技董娘劉薇如的手。
她的一生似乎就在這兩個女人的你一言我一語中決定.她們已經彼此互稱「親家母」了!在心中嘆了口氣,方幸時低下頭,目光停駐在手腕上的白金手煉,她的手輕撫而過一現在她最需要的就是下定決心,大聲表達自己的立場,不能繼續被漠視下去。
她教導霍君實凡事都要勇敢.但是她自己呢?
事實上.她實在沒有比他好到哪里去。
「對不起,」深吸了口氣,撥開散落的黑發,揚起眸,她專注的看著同桌的兩個女人。「媽、阿姨,我有些話想說。」「幸時你要說什麼?說啊。」劉薇如微笑的看著她。
第一眼,她就喜歡上這個文靜、漂亮的女孩。
方幸時看起來不單乖巧.更在國外念了幾年書,又加上還是他們公司經理方易同的掌上明珠.不論學識、家世都不錯,種種原因加起來,總之令她很滿意。
原本她還以為自己那個年過三十、智能偏低的兒子.最後或許只能落到一個去國外買新娘的下場,而方幸時的出現,對他們家來說,無疑是件天大的禮物。
「我需要一、兩年的時間,」方幸時的口氣平穩,淡淡說出內心深處的想法,「現在我還不想結婚。」「什麼?」劉薇如的笑容一僵。
「我不想結婚。」她重復了一次。
劉薇如的眉頭一皺,銳利的眼眸隨即射向方陳美香。
方陳美香的臉色也變得不太好看,她瞪了方幸時一眼,然後轉向劉薇如安撫.「親家母,你別听她胡說。在她還沒畢業前,我就已經交代過她,她一畢業就得嫁進一局家,她早就知道這件事.所以最後才乖乖的听話回台灣,這不就代表她也認同了這門婚事嗎?現在她會這麼說.可能只是婚前的緊張吧!」「並不是這樣。」方幸時也不想把場面弄得那麼難看,實在是在家里沒人把她說的話當一回事,她就如同一個隱形人,回到台灣之後,她曾試圖提起這件婚事,但是沒人理會她,迫不得已.她只好挑當事人母親在場的時候表達立場,「我是知道這件婚事,但是自始至終我都沒有同意。」聞言,方陳美香一張臉都綠了。
「看來,你們還有事沒談清楚!」劉薇如沉下了臉,站起身,「你們慢慢談,我先走一步!」「親家母啊!」方陳美香連忙站起身,試圖要攔住她。「你可別生氣,听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但是劉薇如鐵青著一張臉,拿起皮包。視而不見的繞過她往大門的方向走去。
「你——」方陳美香猛然一個轉身,直指著方幸時,將怒氣轉向她,「你存心要給我找麻煩、讓我難堪是嗎?」「我沒有。」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她低下頭。「我早就說過,我還不想結婚。」方陳美香重重坐回椅子上,瞪著她.「你以為事情到了這步田地,還有你說不的余地嗎?」她的眉頭微皺,頭抬起來看著這個名義上的家人,「媽,就算你再不認同也沒關系,但是我才剛畢業,想去找份工作.發揮所學。」方陳美香冷哼了一聲,「你以為我花那麼多錢給你讀書,是指望以後你能找到什麼好工作,賺到多少錢嗎?讓你去念書,只是因為安安想出國念書.我若不讓你去.別人會在我背後指指點點,不然憑你啊就連在台灣念大學我都嫌浪費錢!」關于這一點,她早就心知肚明,但是這樣的直言無諱依然刺傷了她的心。
深吸口氣.方幸時勉強平穩自己的語調,「我知道媽對我很好.這些年來.我也一直很鳳謝媽.但我依然希望能擁有屬于自己的發展空問,我的要求不高,一兩年……只要一、兩年就好。」「你想都別想!」她直截了當的回絕。「高大成已經三十歲,古同家巴不得明天就把你娶進門.所以我之前已經跟他們說好,年底之前就把你嫁過去。」「我不要!」她不屑的一個挑眉,「你說不要就可以不要嗎?你爸熬了大半輩子,好不容易升上個經理位置.精能科技大陸廠明年正式營運的時候,需要一個經理人.你爸的機會不小,若是你能嫁進高家,他的升職更是十拿九穩。」說到底,還不是把她當成一顆棋子!方幸時微皺眉頭,很清楚她不能放任情況繼續失控。
「總之,我需要一些時間。」勉強保持自己口氣的平穩,她要的是解決問題,而不是針鋒相對。
「不可能!」簡短的幾個宇.再次否定了她。
方幸時冷靜的站起身。
她根本不該再費唇舌說服,早該明白,在大媽的心目中,除了她自己和Anna之外,從來不關心其它。
看到她的舉動,方陳美香有些驚訝,「你做什麼?」「我想出去走一走。」她的聲音並沒有明顯的起伏,「媽,我至少需要兩年的時間,要我嫁入高家可以.等兩年之後再說!」她不得已的訂下兩年之約,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認真看待,畢竟兩年的時間可以改變許多事,到時.高家說不定已經娶了另一個媳婦,而她也找到一份工作,不再需要倚靠任何一個人。
「你以為憑你可以找到比高大成更好的對象嗎?」「我不知道。」她的腦海之中驀地闖進一個身影,一個窮留學生,家世遠不及高大成,但是她在乎他勝于任何一個人。「或許會也或許不會,以後的事……我不知道。」「你若听我的安排.你的下半生不單衣食無缺,還能富貴榮華!」「我知道.但是這些不是我想要的。」方陳美香氣憤的拉住她,阻止她離去。「看來我真的讓你太好過了,你該吃點苦頭,就會知道這世上沒有錢是什麼都行不通的!」「這世上沒有錢當然行不通。」畢竟每個人都得要維持基本生活,只是要維持基本生活需要多少金錢.又是另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
「既然知道,」方陳美香以為自己說服了她,于是傲然的說︰「你就乖乖听我的話。」「對不起。」輕輕拉開她的手.方幸時拿著皮包,頭也不回的離開餐廳。
外頭的陽光很溫暖,懶懶的灑在她身上。
這是在倫敦時,一直懷念的感覺,但真的站在這里.她的心里卻有了個缺口。
她很明白,那個缺了的一角.留在總是霧茫茫的英倫……現在她才知道想念一個人是什麼滋味。
如果老天爺真的有什麼值得讓方幸時感謝的,那就是讓她在很快的時間內找到一份工作。
她的外語能力和所學,讓她迅速找到了一份不論待遇或工作環境都還不錯的工作。
以零售起家,最後卻在台灣,包括香港、大陸全亞洲區擁有超過七十家分店的英格連鎖集團.在香港上市,資本額超過百億。而方幸時則在台灣北區中心的業務營銷部經理手下當秘書.以她一個初出茅廬的新鮮人來說,能得到這麼一個工作機會算是十分難得的一件事。
不過就方陳美香的標準來說,一個月四萬塊的薪水根本就難登大雅之堂,但是方幸時卻覺得一開始有這種薪水已經算不錯,而且經理也向她保證,只要等到試用期滿,薪水馬上調升。
不過調升多少對方幸時來說,並不是最重要的一件事,這問公司夠大,觸角遍布海內外,所以她相信只要肯努力,她將來的發展空問一定不小,她看的是未來長遠的發展。
「你還不走嗎?」下班鐘才晌,就有人探進她的辦公室,是廣告部的裘依蘭。
方幸時露出一個笑容,「還有點事沒做完。」「那要多久?」她跟方幸時同一天面試,也同一天進入公司服務,雖然部門不同,但或許因為兩人同是公司目前最菜的菜烏,所以就自然而然的湊在一起。
「不知道。」她的手飛快的在計算機鍵盤上滑動,「經理下個星期要去新加坡開會,所以要我替他把數據準備好。」裘依蘭瞄了她桌上的筆記本一眼,只見上頭一大排密密麻麻的工作。
「經理要開會,為什麼只有你替他準備,不是還有一個盧秘書嗎?」她瞄了另一張已經空了的辦公桌,「她下班了嗎?」「對啊!」方幸時點頭,「她說今天跟人有約。」「她可以再過份點!」裘依蘭很不以為然,「工作全都丟給你,你們兩個都是經理秘書,工作理所當然要彼此分擔、分配不是嗎?她晚晚上班、早早下班,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干麼?
以為自己是在這里當花瓶嗎?」方幸時聞言一驚.連忙做了個手勢要好友噤口。
經理的另一個秘書叫做盧少琪,她的年紀跟她們相當,若硬要說,她與她也不算陌生。盧少琪的父親是知名的食品制造商,與英格來往還算密切,她是千金大小姐一個,小時候還跟她與Anna念同一所國中。
就她所知,當年盧少琪跟Anna還不錯,不過她們交情到哪里,她實在不是很清楚。
畢竟她們屬于「千金大小姐派」,她不過就只是個能在一旁當跟班、跑腿的不起眼角色,誰也不會在乎她。
只是萬萬沒有料到,多年後,她跟盧少琪競然會重逢,而且還在同一個部門當同事。
早在進公司時,她便被告知,盧少琪很受董事長重視,董事長屬意門當戶對的她當未來的孫媳婦,所以最後董事長下令讓她到營銷部門學習,因為听說那個總是神秘兮兮的未來接班人∼英格的小老板,念的就是營銷管理,為了讓盧少琪當個賢內助,老董特地做這項安排。
不過,看盧少琪的工作態度,還是別指望她日後能幫夫,她只要不破壞就萬幸了。
因為這層關系,所以盧少琪美其名是營銷部的經理秘書,但是每個人都清楚,包括經理也明白,最好什麼事都不要煩到盧大小姐,不然若哪個不好,盧小姐真的搖身一變成了未來的董娘,到時大家都只有吃不了兜著走的份。
就這樣.最後秘書的工作自然而然的全都落到了方幸時的頭上。
外人看經理秘書是有兩個人,但是工作量卻都由方幸時一個人承擔了,才上班沒幾天.她已經忙得焦頭爛顴.但是反觀盧少琪卻因為她的出現.有更充裕的時間擦指甲油、悠閑的喝下午茶。
「如果我是你,我會投訴她!」听到裘依蘭的話.方幸時微微一笑。听說之前與盧少琪共事的秘書都做不久,因為她不做事也就算了,還很不好相處。不過經理在一開始就跟她說得很明白,如果她能撐得過來,過了盧少琪這一關,三個月後.她的薪水一定三級跳。
正好,要應付無理取鬧的人,她的經驗很多.畢竟她有一個嬌生慣養的姊姊和一個很難伺候的大媽,加上國中跟盧少琪同一個學校.所以嬌嬌女在她眼里看來不過是小Case而已.她很有把握自己可以過得了三個月.甚至更長久待下去。
聲問。
「依蘭,你願意等我十分鐘嗎?」方幸時柔「你只需要十分鐘嗎?」「差不多。」她點頭,「等一下我們一起走,今天我突然很想吃師大夜市的生煎包,我們去吃好不好?」家里因為她堅持不願意嫁給高大成而氣氛很僵,所以如果能選擇.她都盡可能晚點再回家。
「好!」裘依蘭立刻答應,「反正我也好久沒去了。」「那你再等我一下就好。」加快手邊的工作,她專心將開會的資料由中譯英。
辦公室里的人陸陸續續離開,沒多久,就只剩下幾個輪班留守的員工。
「好了!!」最後,方幸時將數據存盤,打算明天再打印讓經理過目。「不好意思.讓你等我。」「沒什麼,反正也沒花多久的時間。」裘依蘭拿起包包,「走吧!」方幸時穿好外套跟在她身旁,當兩人踏出辦公大樓時,早就已經超過下班時間將近一個小時。
低頭在自己的皮包里找到悠游卡,方幸時準備搭車去師大夜市。
「哇!你看那個男生,好高!你認識他嗎?」模了模自己的頭發,裘依蘭讓自己顯得更有精神一點,然後露出一個微笑,「他一直盯著我們看!」「什麼?」好奇的抬起頭,她四處梭巡著。
「在那里。」裘依蘭對大樓的角落努了努嘴。
方幸時身軀微側.入目的身影是熟悉的一身黑……她猛力眨著眼楮,懷疑是錯覺,但是那人沒有消失,還拿著她再熟悉不過的哀怨眼神看著她。
「你一」一時之間,她發不出半點聲音.心激動跳躍,以至于沒有辦法好好說一句話。
「你認識他?」看著她臉上閃過的光亮,裘依蘭試探地問。
方幸時沒有說話,只是點了下頭。那人不動分毫,所以她只好挪動自己的步伐走向他。
越接近他,她的心就越踏實。他是真的!手輕撫上那張臉.溫熱的威覺使她露出一個真誠的笑。
「你怎麼會在這里?」她輕聲問。
「來找你。」霍君實低聲說。
他的話語簡單而真誠,感動霎時滿溢.不過下一秒,她的神色一正,理智闖進腦子里。
「等一下!你怎麼會在這里?現在這個時間……」她皺起了眉頭.「你應該在英國上課的.不是嗎?」「我要找你。」霍君實再次重復。
「找我做什麼?」方幸時忍不住揚聲.「讀書不讀書,跑來干麼?」「找你。」她無力的對天一翻白眼。奇怪,他除了這句話之外,沒別的詞匯了嗎?
「是不是Anna不理你?」兩人之間至少要有一個人腦袋是靈光的,她強迫自己成為那個靈光的人。
「Anna?」他微微皺起眉頭,「她不好!」「什麼東西?」方幸時一臉莫名其妙,「不好?!什麼意思,是她病了嗎?」霍君實搖頭.「不是生病,是她人不好。」他指了指自己心髒的位置.「心腸不好。」方幸時楞了一下,不懂他的意思。
「她不告訴我你在哪里。」霍君實委屈的抱怨,「她明知道我想要找你.但就是不告訴我。
我拜托很多人幫忙找,找了快一個月,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昕到他的話,方幸時嘴巴微張,驚愕得說不出話。他的誠摯溫暖了她的心窩,還有一點點甜蜜盈滿胸口。可她仍是鎮定心神問︰「你為什麼要找我?」「你騙我!」這個指控實在太嚴重了,方幸時猛然搖頭,「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說以後不管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你都會在我旁邊!」登時.她錯愕無言。只能猛眨眼楮。「這……」怎麼也想不到,他這個書呆子竟然有讓她啞口無言的一天。
「那個時候.」她有些氣虛,「你病了……」「因為我病了,所以你就可以騙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搔著頭,她只是隨口的一句話,怎麼知道他竟然當了真。
「喂!你玩弄人家啊?」听到一旁好友的話,她一臉的冤枉,「我沒有!」連忙擺手。
「但是他口口聲聲說你騙他。」裘依蘭可听得一清二楚,她看了霍君實一眼。
雖然瘦了點,不過夠高,而且五官端正,長得還挺不賴,講話又溫溫和和,一看就知道是個上等貨色。「你是在哪里騙到這麼好的貨色?」「拜托!」方幸時不由得漲紅了一張臉,「你別胡說八道,他是我在英國認識的留學生!
因為他一個人在英國生活,沒人照顧,所以我就照顧他.加上他喜歡我姊姊,所以我就幫他追,我跟他的關系只是如此。」「別把我當三歲小孩!」裘依蘭嗤了一聲,「如果真那麼單純,人家干麼追你追回台灣?」听她這麼一說,方幸時立刻氣憤的瞪向霍君實。
看到她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方幸時眼捷手快的抓住他,不讓他有任何逃月兌的機會,「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麼放下學業跑來台灣?你明明就快要拿到學位,一旦拿到就可以出頭天了,你干麼回來?」「找你……」這話就像和尚念經一樣.弄得她頭都痛了!
「找我干麼?」她火了.「就算我說話不算話又怎麼樣?你也不可以因為這點小事就放下課業跑來這里.不是嗎?」「不是小事……」他咕噥。
「你說什麼?」她吼,因為昕得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已經打定主意,不管是任何人事物,都不足令他放下學業。
「我說,你不是小事!你說要照顧我,就要說到做到!」他突然也用不下于她的音調回吼回去。
方幸時嚇了一跳.印象中.他從沒用這種口氣跟她說過話。
神情。
「好Man!」裘依蘭不禁在一旁霸出崇拜的听見她的贊嘆,方幸時沒好氣的瞄了她一眼。
這家伙是來亂的嗎?
「不要瞪我,我只是說出、心里的感覺。不過你們確定要站在這里吵嗎?」她打著圓場,「我肚子餓死了!你好。」她對霍君實點了下頭,「我叫裘儂蘭.是幸時的同事,不如我們先去吃東西,吃完東西有力氣之後,你們要吵再來吵也不遲,好嗎?」方幸時只是瞪著霍君實,沒有答腔。
這讓他更加不敢回話,只是一臉委屈的低語,「我肚子餓……」「餓死你也只是剛好而已!」她悴了一口,掉頭就走。
裘依蘭立刻跟在她的身後。
只是走沒幾步,發現霍君實沒有跟上來,方幸時才懊悔的轉身看他.粗聲粗氣的吼,「還不來?站在那里干麼,你不是說餓了嗎?」得到首肯,他露出笑容,小跑步的跟了上去。
「我先告訴你,我們今天打算要去吃生煎包!」她沒好氣的說︰「不是吃什麼大餐!」「沒關系。」他一點都不介意,「你不生氣了嗎?」「你會在乎我生氣嗎?」抬起手,攔下公交車,她讓裘依蘭先上車,然後讓了一步.板著臉對霍君實說︰「上去!」他听話的上了車,方幸時則跟在他身後,還順便替他付了車錢。
「謝謝。」嘴一撇.她沒有回應。
因為是下班時間.所以車上的人很多,霍君實站在她身後.用身體上的優勢護住她,不讓任何人踫到,除了他以外。
「不愧是在英國讀書的,」裘依蘭對他豎起大拇指,「真有風度!」霍君實微微一笑.不過一看到身前人的眼神,笑容立刻消失,臉也垮了下來。「你還在生氣嗎?」他的口氣有不安。
方幸時無奈的看著他。她當然生氣,畢竟她怎麼也沒有料到,他竟然就這麼隨便的丟下學業跑回台灣,只為了找她,她何德何能可以讓他自毀前途?
「你有請假嗎?」她難掩擔憂的問。
霍君實點頭。
看他點頭.她的心才稍微安了下.「教授沒問請假原因嗎?」他搖頭。
「你們教授那麼隨便就準假?!」方幸時有些意外。
「不是隨便,而是我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準。」他回答。
「什麼?!」她怎麼覺得自己有點被當白痴耍著玩?「你不是說你有請假?」「有啊,我打電話去系上辦公室留言.」他回得理所當然,「留言之後.沒有等回應就回台灣了。」看他講得理直氣壯的樣子.她覺得自己快要暈倒了!「你瘋了!」她忍不住尖叫。
霍君實的目光不自在的看著四周,在擁擠的車廂里,他們」且時成為眾人焦點,不過現在她好像在氣頭上,所以他選擇不提醒她,讓她發泄。
而方幸時現在也真的沒有辦法顧及其它。
「如果你被當掉怎麼辦啊你就拿不到學位了!」只要一想到他可能會因為一時的任性,將之前的努力放諸流水.她就覺得快要瘋了。
你。」「沒關系。」他的聲音非常輕柔,「我要找他的話可以有許多種解釋,一個是她很重要,一個就是他盲目到分不清什麼對他才是最好的。
瞪他,「我應該為此而感謝你嗎?」她很不禮貌的他連忙搖頭,「如果你不喜歡我來找你的話,我跟你道歉,」他有些沮喪的低下頭,頓了一下,「我可以回英國,反正……」「反正什麼?」他欲言又止的難受狀。使她忍不住緩下聲音,「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我知道你要跟別人結婚了。」他小聲說,表情黯然。
她倏地楞住。他怎麼會知道?可目光一偏,就見他們四周的人,包括依蘭.都同時拿著不以為然的眼神看她,好像她辜負了他似的……「我沒有!」也不知道自己干麼要解釋。但她還是抬頭對他說了,又看了眼四周,重新強調,「我真的沒有!」「可是Anna已經告訴我了!」霍君實的語氣帶了絲不易察覺的譴責.「你要跟別人結婚,所以就把我丟給她,然後離開英國。」「我……」她一時語結。
這個家伙干麼一副好像是她不負責任拋棄他的樣子?他們之間明明就沒有發生過任何事……好吧!就算有好了,那也只是她在他昏睡時偷了一個吻,但是那根本就神不知鬼不黨。
而且她哪有把他丟給Anna.明明就是他喜歡Anna不是嗎?真是奇怪.她快要被他搞到抓狂了!
「你真的好爛。」一旁的裘依蘭很有義氣的主持公道,「這位先生你是一」「Royal。」霍君實報上自己的英文名。
「好,「Roval,」她對他微微一笑,不過一轉向方幸時就轉為嚴肅,「一看就知道「Roy-al是那種只會讀書的純情乖寶寶,你怎麼可以玩弄人家的感情?虧他還那麼重情重意,不顧一切的放下學業,千里迢迢追過來找你,如果我是你,還真的會威動得去謝謝你們方家的列祖列宗,像「Roval這種男人,在這個時代已經算是稀有動物了。」這下方幸時真的是啞巴吃黃連,只能無奈的說︰「依蘭,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裘依蘭的眉頭詢問的挑起,「那是怎樣,難道「Royal說謊嗎?你之前沒說要照顧他嗎?」「有,但那只是——」「她還說,以後我要吃炒飯都可以去找她,而且只要我听話,她就會陪我一輩子.所以我一直很听她的話。」霍君實打斷了她的話,忙不迭的告訴盟友他們的約定。「可是最後,她把我丟掉,然後跑不見了!」罪證確鑿,裘依蘭瞪著方幸時,眼神好似她是個十惡不赦的花心女。
「我沒有……」她試圖解釋。
「你明明就有!」霍君實在一旁答腔。
「閉嘴!」她失控的對他大吼。
他立即低下頭.乖乖的閉嘴。
「你這個女人再差不多一點!」裘依蘭忍不住叨念,「你干麼對他那麼凶?他又沒做錯什麼事。」「你不懂——」「我有眼楮。」忍不住伸出手敲了敲好友的頭,語帶肯定,「我自己會看!」「裘小姐,你不要打她!」霍君實連忙護住身前人.「她會痛。」裘依蘭一臉的心疼,「哇!這種男人何只是稀有動物,根本就已經快絕種了!你這麼不負責任,他竟然還保護你?」要不是因為他放下學業,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或許她真的會用全然欣喜的心情迎接他。方幸時抬起頭,看著一臉郁郁不樂的男人。
「回英國去。」她個性中實際的那一面要她做出最好的決定.「回去完成你的學業。」「如果這是你要的,我會回去。」他口氣平穩的響應,「可是你真的要嫁給別人嗎?」他的生命從來不曾為任何事著魔、瘋狂過,直到遇見她一個從雨中走來,不吝于給他微笑、溫暖的女人。
「不會!」她搖頭,口氣斬釘截鐵,「我拒絕了家里的安排,如果我要結婚的話,現在根本不會出來工作,而是在家里乖乖坐著等嫁人。听到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他閃閃發亮的黑眸透著喜悅.連連點頭。
方幸時好氣又好笑的看著他,發現他真的就像個小孩子,很簡單就可以滿足.不過也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所以跟他在一起才會如此自在。
「我很高興听你這麼說.可是……你可以發誓嗎?」他有些擔心。
「發誓?」她有些意外,「發什麼誓?」「就是發誓說一」他的聲音突然低了八度,「你不會嫁給高大成。」連家里要她嫁給高大成都知道,這家伙好像對于想要知道的事.都會查得一清二楚。
「可以嗎?」他又問了一次。
她無奈的看著他,「我不用發誓,」大庭廣眾下要她發誓,想都不要想,「我一向說到做到。」「才怪!」霍君實咕噥一句。
「你說什麼?」她瞪著他。
撇開頭,他賭氣的沒有回答。
看著他,方幸時忍不住嘆了口氣。奇怪?!
上天讓他們相遇,到底是折磨他還是為難她?
「我發誓,我不會嫁給高大成。」她不太情願的屈服,「可以了嗎?」他這才給她一個極為滿意的笑容。
看著他的臉。她忍不住也柔和了臉部線條,甜蜜在她的血管中流動,但她沒有表現出來,畢竟她還是記得,他的心並不在她的身上,而她一也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目前和諧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