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春打起精神,隨那位檢察官及另一位小姐走進偵訊室。單調顏色的牆壁,掛著百葉窗的窗戶,室內的擺設簡單,就只有一張桌子及數把椅子,並沒有像警局有安裝雙面鏡。
「請坐,麻煩你將身分證給我一下。」曉昭說道。
她依言掏出遞過去。
曉昭接過去後,看了一下。「請說出你的身分證字號。」
咦?她眨了眨眼,然後很快地反應過來。「BZXXXXXXXX。」
「生日和住址?」
她如實答出後,檢察官才將身分證還給她。
之前已經在警局做過一次筆錄了,可檢察官還會再做一次,兩者會交相比對做檢查。
對她而言再回想事發當時的細節是一種折磨,可她不得不,深吸口氣,開始娓娓道來,而旁邊的小姐也邊听邊用最快的打字速度記錄下來。
說完後,魏檢察官沈思了一會兒。
「紀小姐,請教你一件事情,你為何能夠那麼篤定凶手是死者的男朋友?你和死者認識多深?」
「不算認識,打過幾次照面,只有交談過一次,知道她是住在對面的大樓住戶,除此之外一無所知,連名字都不清楚。」昨天從新聞得知她叫劉菲芸,可讓她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的名字跟原先所猜想的完全不一樣。
「那你又怎麼知道凶手是死者的男朋友呢?」曉昭對於她在警局做筆錄時所提出的證詞感到好奇。
「猜的!以前經常見到他來找她——」
听到這,一道銳光閃過魏曉昭的眸子。「來找她的不一定就是男朋友,有可能只是單純的親戚和朋友呀!你怎麼不那樣猜?」
提到這,一朵紅雲飄上嵐春的臉頰,她深吸口氣,讓自己鎮靜下來。「因為,有次……他們做的事被我看到了……」如果看到此景她還會猜錯,那……不曉得誰的問題較大?
「嗄?你看到他們發生性關系?什麼時候?」曉昭被挑起了興趣,不過不是對死者性關系好奇,而是被這名女子的說法及態度給觸動了某絲警覺。
真討厭,這種尷尬的話題,要她怎麼接呀?回想一下。「嗯!大約是她剛搬來的時候,有次大白天的,就看到他們在打開的窗戶旁邊做……做……」
「發生性關系!」
「嗯!就是這樣。」
「那——他們這種『狀況』,有讓你常看到嗎?」
她瞪著他。「我又不是變態,會常去注意這個!」只是——她得承認,也就是因為這樣,她才會對劉菲芸特別注意。
曉昭低頭看了資料一會兒。「紀小姐,你是在家里工作的,平常有常跟鄰居往來嗎?」
「沒有!」
「你喜歡在家里工作?做拼被?!」
「是的!」
「為什麼喜歡在家里?」這一點跟時下年輕女性不同。
她遲疑了一下,有些想法並不想跟人說,但這個魏檢察官有某種特質,讓她不會厭惡排斥,所以她坦承地說道︰「因為覺得在家里安全、舒服。」
家是安全舒服的,曉昭對此是贊同的,但——「紀小姐,我們原本是想透過大樓的監視錄影帶,請你指認出嫌犯,但現在有個問題——」他定定看著她。「你們社區大樓的監視錄影帶被偷了,因此沒辦法請你指認犯人。」
嵐春睜大眼楮。「被偷?」這事她直到現在才曉得,警方之前沒告訴她。
曉昭定定望著她。「所以你們的社區大樓是否真的那麼『安全』,你得要再多衡量一下。」
「你的意思是?」嵐春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台灣並沒有很好的證人保護制度,所以在我們還沒抓到嫌犯之前,請你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
「你是說我有危險嗎?」
曉昭沈吟了一下。「監視錄影帶居然會被偷,顯然凶手是有預謀的,至少,我不認為他是個簡單的人物。」
「老天……」嵐春不覺地緊緊環抱住自己。
「抱歉,我不是故意嚇你,當然,這一切有可能只是我多心。」話雖這麼說,但他的「多心」往往是破案的關鍵,他可一點都不敢忽視自己的直覺判斷。
「我們今天先進行到這。」曉昭請旁邊記錄的小姐印出他們對談的記錄交給她看,確定無誤後請她簽名。
「對了!紀小姐,你有手機嗎?」
嵐春搖搖頭。「不需要,打家里的電話就可以找到我了。」
曉昭暗暗嘆息,真是踫上了一位「繭居族」。
「雖然一這建議有點多餘,還是請紀小姐暫時申請一支放在身上。」
嵐春沈默了一下,然後點點頭。「我知道了。」
曉昭送她到門口,回到辦公室後,他立刻打電話給她住所附近的管區派出所,請他們多派些警員到嵐春居住的大樓社區巡邏一下。
掛完電話,曉昭沈思著。
昨日負責此案的檢察官王奇曾跟他討論案情,而今天早上他要出門上班前,突然又接到王奇的電話,說此案有關鍵性突破,王奇收到一通匿名電話,檢舉了殺害劉菲芸的凶手是誰,且手中握有關鍵證物。
王奇猜那可能就是失蹤的監視錄影帶,他跟對方約好了,打算帶著警方去拿取,孰料沒多久就傳來他被車撞的消息,至今還在醫院尚未清醒過來。
他揉揉眉間,他可不會蠢得把王奇出事視為意外。
到底——殺害劉菲芸的凶手是誰?為什麼王奇不對他坦白說,反而更加慎重其事,神秘兮兮的?
唉!王奇、王奇,你得趕怏給我醒過來說清楚、講明白呀!
☆☆☆
「找出那個目擊者,然後……」男人伸出手,在脖子上做出割頸的手勢。
「Yes,Sir!」
嵐春別過臉,立刻推著推車走離那排電視牆。
什麼嘛!那麼多的影片不放,干麼要放這種連片名都很聳動的片子,叫什麼「XY追緝令」的,而且好死不死的讓她看到這一幕,原本已經夠差的心情,此時變得更加沈重了。
走到食品區,她忍不住打了個呵欠,已經兩個晚上沒好好睡著過,經常莫名驚醒過來,然後就瞪著對面頂樓的屋頂發呆,直到天明。
凶手到現在還沒抓到,她好怕他會突然出現在頂樓,然後沖進溫室跑到她的屋子里,將她除去……
想到那男人冷酷、毫不心軟的把人「扔下去」,她便不寒而栗,在與他對視看到正面的剎那,她知道這樣的人根本不知道良心和道德為何物。
檢察官的話讓她的心情更加沈重,有草木皆兵之感,就害怕戲劇中常上演的「殺人滅口」情節會發生在她身上。
看來得多采購一些食品,暫時就別再出門了,反正——家是最安全的地方。
她開始將一些耐放的乾面、肉乾、罐頭放進去,當她推著車子欲到下一排架子時,卻和另一輛推車相撞。
「對不起!」
「不好意思!」
兩人同時出聲道歉,嵐春抬起頭,愣了愣,是個戴墨鏡的男人,她頓時寒毛豎起,充滿匚
可不一會兒,便覺得他很面善——啊!是早上在檢察官辦公室踫到的那個男人,對方也認出她來,俊帥的面容在短暫的錯愕後露出禮貌的微笑,原來她在非禮拜一的時候也會到此購物呀!
「你好,沒想到會在一這再踫到。」他決定主動破冰。
「……是呀!」本想當做不知情的繞過,誰知他竟會出聲打招呼,令她不得裝死,可惱的是,他的聲音比想像中好听多了,讓她的心忍不住跳了一下。
「以前,我經常在賣場這里踫到你。」他進一步說道。
原來如此,難怪她會覺得他背影眼熟。「我想起來了!」
「很巧!」
「嗯!很巧!」
說完這兩句話,氣氛卻沈默了下來,兩人都推著推車杵在走道,這時有人要推車從他們中間穿越,兩人趕緊讓開。
說點什麼吧!不然這樣僵下去,有點難退場。她想道。
該說什麼吧!不然這樣冷下去,實在很尷尬。他想道。
「你……」
「你……」
嗶——暫停!
兩人尷尬地對看一眼。好!再來一次,但這回嵐春舉手讓出發言權,示意他先說,她一向不擅社交,還是把發球權交給對方!
羲雅坦然接下,男人本來就應該要主動一點。
「我就住在江南天下,離這里大約十五分鐘的車程。」
江南天下?!她知道那里,是剛建好不久的高級住宅區,每坪要二十萬以上。
她點點頭。「我住在飛騰大廈,從我住的地方可以看到你們那里,咖啡紅的建築物,外型很不錯。」啊咧!她在說什麼呀?怎麼會講出這堆廢話?可以感覺到一股冷氣襲來。
為了補救,她勉力將鑽進腦袋的社交話題整理一下,然後盡快丟出。「你……現在不用上班嗎?檢察官不是都很忙嗎?」此時還不到中午,仍是上班時間。
他愣了愣,沒想到她以為自己是檢察官,可見她真沒看到新聞、不認識他,他心情莫名輕松了起來。「檢察官是很忙,不過我不——」話還沒說完,又有人想推車越過他們,話題又暫時被打斷。
這樣可以了吧?雖然沒听清楚他說了什麼,但應該可以就此打住,寒暄不用太多,兩、三句帶過即可,更何況她還不認識他,嵐春露出禮貌的笑容。「那——你忙吧!不打擾你了。」也不待他回應,點了個頭,便繼續推車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嗄?羲雅有點回不過神,很少有女人跟他哈啦這麼短的,她們總是不停地說,努力推銷自己……
天生的好奇心與熱心發作,渾然忘了自己近來有女禍之虞,他刻意把推車朝與她相反的方向前進,不過在巧妙的東彎西拐後,還是在擺放衛生用品架子前再度踫著了。
這回,他搶先一步微笑、開口。「你也來買衛生紙呀?」
再一次踫面,她發現自己已沒有先前的慌亂了,她輕輕點頭。「衛生紙漲價漲得凶,難得今天是特賣品,便宜一點。」
「你也喜歡買特賣品嗎?」
「還好!」說完後,她開始拿起不同品牌的衛生紙,就它們的張數和價格以及質地做比較。
他等了半天,發現她還真只有給這兩個字。
嘩!好大的一塊冰牆呀!再撞下去,只怕他也會成個冰柱了,可如果他就這樣退卻,他王羲雅這三個字就倒過來念。
「我非常喜歡特賣品,每次都會買一些回去,覺得物超所值。」律師最會唱獨腳戲的。
奇異地,這話發生效用,她有反應了,眉頭皺起。「這樣做未免太浪費了,業者永遠都會推出低價商品來刺激消費者購買欲,但有些特賣品並不是特別需要的,買回家只是佔空間,我只有對食物或者衛生用品會比較注意,免得浪費過多資源。」
唔!話總算多了點,而且條理分明,顯然不是自閉者,他微微一笑,只要她再多講一些話,或許可以比較清楚她的個性。
至於知道她的個性為何對他突然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也不知所以然,可終於能夠跟白雪小姐講話了,讓他覺得很新奇,且活力十足。
「我覺得還好啦!浪不浪費因人而異吧!」話一說出,就看到她臉上浮起「道不同不相為謀」的表情,然後聳聳肩,轉過身,不再開口說話,原本的進展倏地退回原點。
他不死心,再接再厲。「你一向都買那麼多的東西嗎?」發現她推車里的東西多得有些嚇人,以食物居多。「你家里的人口很多嗎?」唔!那一車夠五個人吃上一個禮拜。
這話觸到嵐春的痛處。家人?!忍不住轉過頭冷冷地看著他,禮貌客套不再。「東西多不多關你什麼事?你問的也太多了吧!」抬起下巴。「與其在此浪費時間問我問題,為什麼不花多點時間去偵查案件,追緝犯人呢?這不是你們檢察官的責任嗎?拿國民納稅的錢卻在上班時間跑到大賣場來買東西,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可恥嗎?」一想到那個凶手還逍遙法外,便不由自主把沮喪和怒氣全吐給他!
可恥?!三道黑線立刻滑下,當下他便想開口回嘴,哪知——她一撂完話後,便轉身推著車子快速離去,一點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正想抬腳追上,可除非他是死人,如果會再繼續踫釘子讓自已傷得滿頭包,那——還是讓自己名字倒過來念好了,反正雅羲王也不會太難听。
只是——沒想到白雪小姐不僅冷漠,且渾身都是刺,靠近她周圍一點五公尺處就可以感受到那刺和冰冷。
他突然有些後悔,或許不該出聲攀談,反弄得以後在賣場踫面時會尷尬。
唉!距離果然是美的……
不過她的指責也不完全錯,他的確是蹺班出來買東西,可他並不是公務員,沒有拿著人民的公帑卻不做事呀!他只是暫時月兌身喘口氣一下,待會兒他還是會乖乖回到事務所去,面對那如山高般的案子。
轉過身,看著琳瑯滿目的貨品,突然失去探索購買的,決定將推車里的東西,歸位,其實這些東西家里都還有,帶回去之後也只是擱著。
正如白雪小姐所說的——買了只是多佔家里的空間罷了,她說的有理,而他一向從善如流,奉理為上的。
在拿著可當今天中午飯菜的涼面和便當結帳時,他下意識在賣場中尋找她的蹤影,不過——找不到了,人多貨架多,難以覓到。
聳聳肩,罷了!下一次踫到的機會還是有的。
屆時,他應該已經做好面對她冷漠刺人的準備,且清楚地對她宣告——他,王羲雅不是個會浪費人民公帑的檢察官。
☆☆☆
再次踫面機會很快就來到了。
羲雅走出賣場,來到自己的腳踏車停靠處,將口罩、忍者龜帽一一戴上,正要離去時,卻看到了白雪小姐,一見到她的處境,不覺咧了咧嘴,好笑地看著她使力將她的腳踏車牽拉出來!
同是腳踏車一族,備感親切。
但在看到她把剛剛在賣場中采購的大量物品擺進腳踏車車籃中時,笑容立刻消失,不會吧!她該不會是想用腳踏車將那堆東西載回去吧?前面的車籃那麼小,根本無法塞進那麼多,而且也會造成前面車頭不穩,這樣很危險的。
他把腳踏車重新停好,打算過去勸阻她時,卻看到她不知從哪拿出了一個大紙箱,擺在後座上,然後把物品擺在箱中,他停下腳步,好奇的看著她的後續動作。
東西全放進紙箱後,她拿出黑色的伸縮橡膠繩綁好,層層疊疊固定住,確定牢考了,才把空的推車推回,騎上腳踏車離去。
看來——她是個挺謹慎的人,懂得讓前後平衡,他這才放心的轉身。
兩人住在同一區,免不了會有一段同路。
刻意放慢速度,不讓自己越過她,琢磨著該如何解釋厘清她對他的誤解……
突地,他察覺到——同樣與她保持「適度距離」且跟在後面的人不是只有他而已,還有一輛咖啡紅色的廂型車也在尾隨著。
羲雅眯了眯眼,觀察一陣之後,確定那輛廂型車的確在跟蹤她,而且注意到,前面的路漸寬,且車子較少,考慮了三秒後,他將腳踏車的變速器調到高速,然後飛快地向前騎過去,越過那廂型車時,刻意地朝車內看了一眼,但因為車窗貼上反光紙,所以看不清楚車內的情況。
很快地,他就騎到嵐春身旁,嵐春幾乎在他考近時便立刻轉過頭看向他,因為她的手把上裝有後照鏡,可以看到身後的動向。
羲雅把口罩拉下,見她因認出他而張大了眼。「別慢下來!也別回頭!趕快往旁邊的小巷子騎!」
「你……?!」
「快點照做!有人在跟蹤你!」說完,他伸手從她車後的紙箱中隨意拿出一包物品,放到自己的車。
「快!!假裝你要追我!」他把口罩又拉好,快速地往旁邊騎去。
嵐春愣了一下,這人……在搞什麼呀?但當她從腳踏車上的後照鏡看到那輛顏色令人生厭且行進慢得離譜的廂型車,警覺亦起,再也不遲疑地跟在他的後面,同樣將變速器調到快速檔。
果然,隨著她的路徑轉換,那車子也跟著變換,並且加快速度,她開始緊張起來,更加用力踩。
見到旁邊有條小巷子,是單線道,大車不容易進來,羲雅立刻騎進去,回過頭,看嵐春有跟上來,便又繼續往前騎去,然後又彎進另一條巷子……
連續轉了幾個彎之後,直到沒再見到廂型車的蹤影,且剛好有一家派出所,這才停下來。
嵐春看到他停下,而且是停在派出所前,才跟著停下來,否則她原本計劃搶過被他拿去的東西後,就揚長而去。
把車子牽到他的旁邊。
羲雅解開帽子和口罩,看看四周。「你沒事吧?」
「沒事!」嵐春凝視著他。「你怎麼知道有人跟蹤我?」眼神充滿了懷疑。
一天之內連踫兩次面可以算巧合,第三次卻是在這種情況下,她可不會浪漫到認為這是「緣分」所致。
「找出那個目擊者,然後……」男人伸出手,在脖子上做出割頸的手勢。
「Yes!Sir!」
她不覺握緊把手,全身充滿警戒,想起影片中有些殺手故意藉著英雄救美來討主角的信任,最後目的達到,就要下手殺主角……
現在應該是解釋她誤解的大好時機,盡管是在這種詭異的情況下。
「踫巧看到!我從魏檢察官口中得知你剛好是某案的關鍵目擊證人之一,所以多留了一下神。」
她眯了眯眼。「你真的是檢查官嗎?」
「不是!我是魏檢察官的學弟,我叫王羲雅。」本想掏名片給她,可想到自己目前出名的狀況,還是省了吧!兩手一攤。「我不是公務員,所以絕對沒有浪費人民辛苦的納稅。」
嵐春看了他一會兒,從腰包中拿出剛剛辦好的手機,撥了地檢署的電話,而在听到她的話時,羲雅不覺瞪大眼楮。
「喂!魏檢察官嗎?我是早上跟你踫面的紀嵐春……對!我听你的話,去辦了手機……我想請教你一件事,你有個學弟叫王羲雅的嗎?因為他現在在我身邊。」她抬頭定定看著他。「……他真的是你學弟?!……嗯!我知道了。」
羲雅對天翻個白眼,手伸向她。「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跟我『學長』講一下話嗎?」他現在真的已經後悔管這檔閑事了,近來真走霉運,先是被指控成了性騷擾變態,現又被視為可疑歹徒。
他真的該好好檢討了,為什麼他對女人不再是無往不利呢?
但——她的警覺心的確夠強,沒輕易被「美男計」所惑,他不情願地想道。
接過電話後,羲雅把方才所見之事與魏曉昭說了一下。「……有!車牌我有記下,是RUSXXX,你查一下車主是誰……我現在跟她在派出所前面……會!我會請警察護送她回去,好!」他把電話遞給她。「我『學長』還有話要跟你說。」
嵐春接過。「喂!」
「紀小姐,沒想到會那麼巧,讓我學弟踫上你!」
「巧得有些嚇人。」她冷漠地說道,並不否認自己是個疑心很重的人。
「啊!你們兩人住挺近的,在同一區呢!我學弟是個很不錯的家伙,你可以信任他,待會兒他會安排警察護送你回去。」
嵐春皺眉。「為什麼現在變成這個樣子?那些人是誰?為什麼要跟蹤我?」她停了一下。「是那個凶手搞的鬼嗎?」
「呃……現在說這些都還太早,總之,紀小姐,在抓到嫌犯前務必要小心!」
「……我知道了!」嵐春收起電話,閉上眼,有種想哭的感覺。
在她與曉昭講話當頭,羲雅已經進去和派出所的警察溝通,一會兒,他和一位警察先生走出來。
「呃……紀小姐嗎?」從方才的對話中,知道她的芳名,紀嵐春……跟「白雪小姐」有點差距,听到時,他有個沖動想叫她「阿春」,不過若這樣喊她,必會招來白眼。
這位小姐對他的臉色已經不是很好看,他可不敢造次。
「……是!」
「這位警察先生會護送你回去,所以你可以放心。而且警方這些天會加強飛騰社區巡邏。」好啦!把她交給警方,就沒他的事,算是有幫到學長了。
說完後,走回自己的腳踏車,再度戴上口罩和忍者龜帽後,打算要盡快回事務所。
「王羲雅先生!」
他轉過頭。「是!紀嵐春小姐,還有事嗎?」抱著一絲期待,或許她終於想起要跟他道謝了。
孰料,對方只是清清喉嚨。「如你不介意的話,請把你拿走的衛生棉還給我。」
唳?他頓時呆若木雞,然後視線移向他的車籃,確定了那粉紅色的包裝的涵義,閉上眼,該死!他干麼好心的要幫她拿這個東西減輕她的車重?!
☆☆☆
曉昭沈著臉掛上電話。
起身走到窗前,看著窗外那棵大榕樹。
門板傳來幾聲輕敲,他回頭,是年輕女法官傅黎卉,但月兌下藍領法袍的她,另一個身分便是他的老婆,原本面無表情的臉龐露出溫柔的微笑。
黎卉拎著兩個便當走進來。「去洗個手吧!該吃飯了。」
「是!老婆大人。」
回到位置後,雖是很開心吃著老婆的愛心便當,但眉宇間仍有掩不去的愁容。
黎卉發現老公實在是沈默的反常,以前他可是聒噪得會要人忍不住叫他閉嘴,別再碎碎念了。
「怎麼了?在為什麼煩心?」
曉昭放下筷子,現在的確是食不知味,有點糟蹋老婆的心血。
輕輕嘆息,把所有煩惱之事一吐為空。
黎卉听完之後,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那位紀小姐,如果從地檢署出去之後就一直被人跟蹤,這意味著——」
曉昭苦笑。「內部真的有人在泄底,否則早上王奇也不會挨上那麼一記,都住院了。」
「這事非同小可!」黎卉握緊拳頭,即使是身為執法者,亦明白在這個圈子中所存在的黑暗面,知法者更懂得如何利用法律來為自己的不法做掩飾。
「現在必須要等王奇醒過來,唯有他清醒,才能知道另一個關鍵目擊證人是誰?打算提供什麼樣的消息。」
黎卉沈思一下。「有派人在王奇身邊守護著。」
「有!我請老王底下的警察負責,另外,可能得請你老弟幫忙。」
「黎揚?你要他去做誰的保鑣?」
「這算是非正式的請托,請他幫忙看護著紀小姐一下。」曉昭輕敲桌面,一向溫和的眼眸露出精光。「我有預感把劉菲芸推下樓的絕非是一般人物。」
黎卉點點頭。「我會跟他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