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寧觀里呆的時間不短,我以為慕容湮早該自行回府去了,誰想回到馬車里,他居然靜坐在里面,眉眼不見絲毫疲倦,只斜斜倚著車廂,在等我。看到我終于出現,他展顏一笑,並無半分因為我不許他進清寧觀而滋生出的陰霾。
想到我娘方才那一番問話,我心下一動,不由地多看了眼前這個俊美如畫的男子一眼。他到底是誰?有什麼樣的身份?為什麼不止我爹對他那麼偏重,就連我娘都像是早就知道他的存在似的?
察覺到我打量的視線,慕容湮眼角一挑,惑道,「怎麼?」
我心下亂糟糟的,也懶得多跟他搭話,更何況我心知肚明即使我開口問他身世之類的話他必然不會回答,也就不想去自討沒趣,「沒事。」我鑽進馬車,吩咐車夫,「回府。」
一路上,我都倚著車廂廂壁閉目養神。也不知怎麼,自從和我娘進行了那一番交談之後,我一直有著很不好的預感,我也不知道自己這股子預感具體從何而來又指向何處,但心底像是有一只手在揪著的那股感覺卻確實是真的存在的。
就這麼心神不寧地趕了一路,馬車駛進了清源城,誰想,卻在轉過琉璃苑時,碾過了一塊不小的石頭,車身微微顛簸了一下。就在那一瞬,我的心底忽然冒出一抹聲音,「要來不及了!」
什麼來不及了?我臉色大變,身形隨著車身的顛簸晃了一下,險些要坐不住。
慕容湮伸過手來扶住我,微微低首看著我臉,眉目間含著憂色,「怎麼了?」
我閉了閉眼,抿著嘴唇想了想,然後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傾身向前,掀起馬車簾子就往下跳。
「沉諳!」他在我身後喊。
我听到也當沒听到,腳尖點地掠了幾下,身形宛若驚鴻似的躥上了道旁的屋檐,一路沿屋檐踩了過去,過了這條街,再過兩條,就是相府了。
要快,要快!心底一直有一抹奇異而莫名的聲音在急促無比地提醒著我,「快要來不及了!」
這麼跳上跳下的翻牆越院,可以說已經是我並不算精良的武藝中的最高水平了,再加上心底那股急促恍若鼓點的催促聲音,堪堪躍過了兩條街的房子,我就累得氣喘吁吁了。
我彎下腰,雙手拄著膝蓋大口喘氣,眼楮卻是不甘心地盯著相府所在的方向目光灼灼地看,不能停,不能停,相府一定發生什麼事了!君沉諳,不能停啊……!
我命令自己拔起腳繼續往前,可是雙腿像是灌了鉛,根本動不了。我不甘心地捶著腿,胳膊忽地一緊,一只手從我臂後橫穿過來,穩穩地攬住了我的腰。
我下意識地張嘴喝道,「放——」開字還沒出口,一轉頭,我就看到了慕容湮那張如畫的臉。他微微蹙著眉,澄澈恍若琉璃的眉眼正霎也不霎地鎖著我的臉。
我喘勻了氣,準備掙開他繼續往前跑,誰想,我堪堪一動,腰間卻被他箍得緊緊的。我冷了臉,命令他,「放開我。」
他寧靜地看著我,嗓音窈遠,眉眼里卻含了幾分憐憫,「……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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