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愛了四年的女人,原以為他可以用鐘家二少爺的身份困住她一生,可沒想到,如今她卻成了鐘家的主人,而他成了鐘家的棄兒。
身份轉變得太快了,他該怪誰?
怪冷寒嗎?如果她不流產,沒有大出血,他就還是鐘家的少爺。
怪蘇麗娟?為什麼把不相干的他抱到鐘家來,改變了他原本平凡的人生,將他從地獄帶進了天堂?
怪鐘偉業?如果不是他在外面欠下了風流債,又怎麼會鬧出這樣的事?還有,他即將把他從天堂打回地獄。
鐘克然的腳步異常沉重,因為他知道了一切,現在這里就像法庭,他在這里隨時听候著鐘偉業對他的審判,而那結果很可能是——死刑!
鐘偉業看著鐘克然,此刻目光中明顯多出了幾分陌生,他指著一個單人沙發,說道︰
「克然,坐。」
此時此刻,鐘克然已經是個與鐘家沒有任何關系的人了,鐘偉業反倒對他客氣了幾分。
冷寒低著頭,沒有看鐘克然,她不知道為什麼父親非要她回來,可她不願意違背父親的意思,何況有父親陪著,她感覺自己很安全。
蘇麗娟面無表情地坐在鐘偉業的身邊,冷寒、冷峰與高英坐在另一個三人沙發上,鐘浩然坐在蘇麗娟身邊的沙發扶手上,大家都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這樣的場面似乎太嚴肅了,鐘偉業拿出了檢驗報告,放在了茶幾上。
大家的目光馬上集中到了這幾頁紙上面,鐘克然看著報告,兩條眉毛緊緊地擰在了一起,他絕望地閉上了眼楮。
鐘浩然好奇地走過去,將報告拿了起來,問著︰
「爸爸,這是什麼?」
他邊問著,已經開始翻看了起來。
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蒼白,他扔下報告,瞪視著鐘偉業︰
「爸,這不可能,不可能是真的!」
鐘偉業看著鐘浩然,無奈但卻是很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晚在醫院搶救冷寒的時候,鐘偉業與冷峰之間的對話他听得很清楚,也知道冷寒的身世,但是親眼看到這份報告,他還是難以接受,不願意接受。
他明白了,今天父親讓他必須把冷寒接回家,目的就是要認回這個女兒,而他這次也實實在在地多了一個妹妹。
這枚定時炸彈終于爆炸了,他的眉頭越來越緊,他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或者說他從心底里不願意接受。
轉過頭看著冷寒,他的眼神是復雜的,感情更是復雜的,一向正直善良的他,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親哥哥愛上了自己的親妹妹,雖然他與她之間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東西,但是在他的心里,已經觸犯了那條底線,這是他的不/倫之戀。
鐘浩然的眼楮紅了,他不想再在這里待下去,那只會讓他更難堪,他扔下所有的人,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別墅。
「浩然,浩然……」
身後傳來蘇麗娟的呼喚,她的兒子這個時候怎麼能走呢?這是個決定很多事情的好時機!
可鐘浩然卻充耳不聞,如果可以,他寧願今後都不要再見到冷寒。
鐘偉業沉默了片刻,終于開了口,他沒有直接將檢驗報告拿給冷寒看,也沒有讓鐘克然看,而是給他們講起了兩段愛情故事。
冷寒听得很入神,鐘克然卻一直心不在焉,因為他知道這兩段故事都與他無關,他只是一個冒牌貨。
他心中一直在惦記,到底鐘偉業會如何對待他,他今後要如何自處。
故事講完了,鐘偉業拿起了檢驗報告,遞給了冷寒︰
「冷寒,我不得不告訴你,你——就是楚幽蘭的女兒,也是……我的女兒。」
當听到故事最後的結局時,冷寒還在為兩個女人感到惋惜、悲嘆,可鐘偉業的一句話,完全將她打傻了,她看著冷峰,一臉的疑惑與不解︰
「爸,他說什麼呢?什麼我是他的女兒?怎麼可能呢?我媽是楚幽蘭沒錯,可我的爸爸是您啊,您就是我的親生父親……」
冷寒很激動,她不相信鐘偉業說的都是真的,可在鐘家這樣嚴肅的大家庭里,怎麼可能鬧出這樣的笑話?
她無助地看著冷峰,從小到大,冷峰疼愛她的片斷還歷歷在目,這樣慈愛的父親怎麼會不是她親生的呢?
冷峰看著冷寒,眼楮漸漸濕潤了,鐘偉業還是承認了冷寒,他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終究還是人家的骨肉。
他握住了冷寒的手,不得不認命︰
「小寒,他說得沒錯,你……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一句話出口,冷峰已經老淚縱橫,他松開了冷寒的手,背過了身去,不敢再看她。
「爸……」
冷寒沖他的背影喊著,眼淚也流了下來,她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父親怎麼可能會說謊?他從小那麼疼愛她,甚至在母親去世後,為了她,他一直沒有再娶,這樣的父親怎麼可能會把女兒推給別人?
鐘偉業再一次將檢驗報告遞到了冷寒面前︰
「看看這個吧,你就會知道,我們都沒有騙你。」
冷寒猶豫著,顫抖著雙手,接過了檢驗報告,看過之後,像燙手的山芋一樣,她把報告丟回了茶幾上。
「不,這不是真的,爸,我們回家,我不要再在這里待下去了,我們快點回家。」
冷寒站了起來,拉起了冷峰的手,往外拽著。
坐在一旁的高英急了,她一把從冷寒的手里拉回了冷峰的手,責怪著︰
「小寒,你這是干什麼?事實勝于雄辯,那親子鑒定報告都說了你是鐘家的女兒,咱們還能故意騙你嗎?再說了,是鐘家的女兒有什麼不好,鐘家有金山銀山留給你,總比我們這小門小戶的,連送你出國留學都送不起好吧?你啊,認命吧!」
「你閉嘴!我不要什麼金山銀山,我不要出國留學,我只要我的爸爸!」
冷寒情急之下,大聲喝斥著高英。